从一开始就能找到他，这让莫音和几个世界来一直很是躁动不安的内心开始慢慢平静。
这种平静只有秦楚能够带给他。
莫音和将门扉轻轻掩住，门内的江夜寒再次转身看着那已经阖上的门。他还能听见他的脚步声，他已经渐渐走远了。他浑身都湿透了，应该是还要再去沐浴一番。这么折腾，不过就是为了以干净的模样为他沐浴。
江夜寒阖眼，气息却告诉他人他还未眠。
莫音和看着手上的名字，他起身看了一眼江夜寒的房间，听见他气息绵长，便出门了。
就在跨出门扉一瞬，一丝熟悉的灵魂波动出现转而却再次蛰伏起来，寻觅不到踪迹。
莫音和脸色骤变，找到秦楚的喜悦顿时无影无踪，只剩下冷厉。这灵魂波动，是属于那个人的。那个似乎与他们有过往的人。
两个世界没有窥见他的踪迹，竟是又在这里相遇吗？
不知极乐宴设立何处，这里暗无天日，整一天都是依靠着火把蜡烛来照明。若是在地下，那设计这里的人的确是个人才。灯不灭，气不尽，人则生。这里的结构之繁复，面积之大，令人惊叹。
虽然只走过一遭，但莫音和却还是找到了当时的大厅。他此时脸上也有一个面具，是他从江夜寒房间里随便拿的。
找了片刻，莫音和终于找到了极乐宴主所在地方——极乐宫。
莫音和避开门外守卫翻墙而入，才一落地便听闻不远处有声音传来。
“客从何方来，可知这问秋楼不可随意进入？”一人身穿红色长袍，面带黄金面具，正是极乐宴主。
莫音和神色微动，不知所想为何。他抬头，正见极乐宴主身后一方小楼，正写着问秋楼。
“客从远方来，只知问秋楼有美酒。”
极乐宴主低首低低一笑，摇了摇头，将脸上面具拿下，却是极其平凡的一张面孔。
“既然是故人来，当然是可随意进入。”
说罢，极乐宴主侧身迎莫音和入内。
莫音和笑着摇摇头。
“来来往往，竟是此地相见。”
极乐宴主听此却并不赞同。
“其实早已相见，不过不识而已。”
莫音和没有细问。毕竟眼前人想要相识的，也不是自己。
“你要小心，天地蛊要杀你。”莫音和见既然是故人，就也懒得与他多打太极，直接将来意说明。
“哦？那故人是不是蛊。”
“天蛊。”
极乐宴主点点头，将面具随手放在入门的柜子之上。
“寻到了吗？”极乐宴主忽然没头没尾问出一句，莫音和点点头。
莫音和见他这模样就是求而不得，便没有问出下一句。
宴主想了半晌，不记得曾经给天地蛊发过请帖，于是惊奇问道：“你是通过生死局进来的？”
莫音和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身为极乐宴主，有的是手段和渠道自己来自何方，如何而来。
宴主失笑，摇头戏谑道：“早知道你要来此，那我定是扫榻相迎，送你们相聚，还给你们准备龙凤床，合卺酒，再给你们准备一床红被。”说完，他自己都不住地摇头笑起来。
莫音和却是不以为意，挑眉拿走宴主身前茶壶给自己满上一杯：“你这主人待客之道真是极差，进来许久都不给我满上一杯。还有，你的榻我可不敢睡，同时，我们的确有龙凤床。至于其他的，就等你以后给我们送呢。”
宴主听此挑眉，似是疑惑：“我这可没有什么龙凤床……”说罢，他的眉眼忽而锋利，似是明白了那人身份是谁。
“鬼医？”
莫音和点头。
“他可是，出了名的傲慢冷淡。”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见莫音和挑眉得意模样，宴主明白他们俩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足以与外人道之事，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
莫音和自然是看出了宴主不屑眼神，不再继续打趣下去。不过既然所见是故人，莫音和觉得在这个世界，真算是及时雨。
“这个世界有所偏移，需要你帮忙。”
极乐宴主未想到莫音和如此之直接，也不推脱，侧目等待下文。
“照顾好阿胖。”
那个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个不自由的杀手，秦楚是个武力值不高的瘸腿医生。再过不久秦楚的记忆便可恢复，不在这里动手，或许他就没什么机会了。
极乐宴主看着垂眸的莫音和，刚才还满目笑意的眼睛此时无波无澜。他还是第一次见他满目阴霾。
原来这个什么都胸有成竹的人，也会露出前程不定的神情。
第176章 半面鬼医·五
第二日，莫音和便带着江夜寒离开此地。
极乐宴所在之地很是隐秘，莫音和知道阿胖定是能找来的，但是这里实在太过危险，所以这一次莫音和要去找阿胖，然后把他托付给极乐宴主。
江夜寒没有对莫音和的自作主张感到奇怪或者是愤怒。他一声不吭，任由莫音和将他带离极乐宴。
来时未知来路，走时也未知去路。
待到离开之后，他们睁眼便在一家破旧客栈。见此灰尘厚积，店小二对他俩的出现并不意外，甚至还在昏昏欲睡的状态，莫音和便知这是已经来到外界了。
江夜寒垂眸，在莫音和欲＿要来推他之时拂开了他的手。
“你合该明白，你的命是我的。”
这个问题不是早已达成了共识吗？
“我明白，我连人带命都是你的。”莫音和不解，他是做了什么让江夜寒误解了吗？
“可是你要走了？”
江夜寒抬眸。他此时戴着面具，莫音和看不见他的脸庞，只能从狭小缝隙中窥见他的一分眸光。
莫音和是想要走，不过不是江夜寒以为的那种离开。他要回天地蛊解除契约。
极乐宴主他不会杀，也不准人杀。
“我不会走。”莫音和没有说谎，起码要安置好江夜寒他才会回天地蛊。
“你会走。”江夜寒此时似乎已经有些动气，他身形微微一颤，似是想要站起来，却终究只是换来这么轻微一动。
莫音和见此心中一颤，想要去扶江夜寒，却被他避开。
莫音和叹气，只得无奈说出实话：“我此行太过危险……”莫音和知道江夜寒所在之地鬼医谷机关重重，在那里江夜寒就会很安全。在鬼医谷，即使是入侵者，以江夜寒的能耐，应该也能应付的过来，更何况还有极乐宴主在外相助。
“我是累赘？”
莫音和一番解释不仅没有让江夜寒释然，反而让他眸光更冷两分。
本来江夜寒就有残病，身体也并不健朗，莫音和自然是不愿意让他陪自己一路奔波，到了天地蛊以后还要拼命一番。
莫音和从来不会怕，这一次他有些怕了。他怕他会护不住江夜寒，他怕他还未恢复的灵魂再次受到创伤。
“若是你要走，就不要再回来。若是你要留，那就须在我身边。”
江夜寒不想再听解释。木轮车后退一步，此时两人之间不过是一步之遥，却让莫音和做不出选择。
前进一步，或许便是死别。后退一步，或许便是生离。
莫音和垂眸，他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他只是跪下，然后抬眸看着江夜寒。
“无论如何，你的性命为先。”莫音和松口了，其实无论去哪里，江夜寒在他身边自然是最好的。他只是，没有能护得他一定周全的那份把握而已。
江夜寒没有答应，莫音和也没有继续强求。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们俩注定是得不到让两个人都满意的答案了。
第二日，莫音和雇了一辆马车，与江夜寒一同上路，去向梁京。莫音和并没有打算在外当一个护卫的打算，而是陪江夜寒一起乘车。
江夜寒自然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江夜寒手中拿着医书，眼睛却落在莫音和身上。他说他叫黎亭衍，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取的名字，天十七这个也不过是个代号，他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吗？难道，他的所有名字都是依附某样东西才能存在吗？黎亭衍是因为他，天十七是因为天地蛊。
江夜寒的思绪忽然被打断，马车急停。虽然不知为何，但江夜寒知道，不外乎就是那几个理由。
莫音和是半躺在马车里的，马车并不算宽，江夜寒坐在最里面依靠着墙壁，而莫音和几乎就要睡到他腿上去了。这一停，让莫音和准确地砸到了江夜寒的怀里。虽然莫音和也有投怀送抱的嫌疑，但是马车急停绝对才是推手。
莫音和懒洋洋地起身，抬眸看了江夜寒一眼，眼神询问该作何处理。
才出来第二日这已经是第四拨人了，前三拨都是来找江夜寒的，莫音和猜测这第四拨应该也是。
此时已经感知不到秦楚的灵魂波动了，因为莫音和送给他的戒指正好好的戴在他的手上，这也是莫音和敢这么慢慢回梁京的依仗。在这古武世界，那戒指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莫音和看江夜寒，却见他神色淡漠，似乎不欲理会外人，于是只好自己出了马车。
却见两人跪在马车前，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俩乞丐，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有的本事找到江夜寒。
老翁见到莫音和就立即跪下，一时间老泪纵横，无法言语。
莫音和竟也没有让车夫绕道，而是静待这老翁缓过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