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象力很丰富嘛,哪来的孩子?”沈言哭笑不得,“你该理解,沁恺那样的人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被背叛,她该伤得多重?”
“又是三角恋?”
沈言刚想回答,手机就响了。
接完电话,她站起身:“走吧,舒杰说,沁恺醒了。她要是能看见你,效果远比镇静剂有用得多。”
雨中嘴角抽搐,把我和镇静剂比……
“小姐。”门口的守卫见崔雪景来了,恭敬地弯□。
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崔雪景那张看似无害,年轻得过分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除了常年陪在她身边的周围,其余的手下一个都不敢抬头,崔雪景身上的深沉的檀木香气,就像是一种警告,提醒着他们不要轻易惹怒她。他们也深知崔雪景的恐怖程度。虽然脸上笑眯眯和蔼可亲的,但阴狠起来,能让人生不如死。
“还不肯认错?”崔雪景的声线偏冷,在此刻寂静的环境里,给人一种山上冷泉缓缓流淌的空灵感。
“少爷在里面开始似乎在发脾气,后来就没有声音了。”
崔雪景拢起眉,双唇慢慢抿起,最后说:“开门。”
“是。”一个手下上前开了门。
崔雪景慢悠悠地踏进房间,室内一片狼藉,地上布满了被打碎的花瓶瓷片、摞倒在地的书籍,还有一些凌乱的衣物。
“小姐小心。”周围及时提醒崔雪景脚下有一块碎玻璃。
崔雪景低头,嘴角勾起笑:“这次耍脾气耍得还真大。”话音未落,她却突然变了脸,面色阴沉。周围偷偷瞥了她一眼,还是被崔雪景发现了。崔雪景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不带温度地看了周围一眼,周围知道自己越界了,慌得连忙低下了头,心还跳得厉害。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崔雪景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周围还是在说崔逸,但是话里的怒意很明显。她一脚踢开挡在脚前的半个碎花瓶,大步往里走。
当看到崔逸像个乞丐一样颓废地倒在地上,身旁还七七八八地摆着几个空酒瓶,崔雪景拿起一瓶还未喝完的酒,瓶口对着崔逸的脸毫不留情地就倒了下去。
冰凉的酒液全数洒在了崔逸的脸上,浓烈刺鼻的酒气让他慢慢清醒过来。崔雪景倒完酒后,狠狠地将空酒瓶砸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让处于半清醒状态的崔逸立马惊醒,他睁开眼就看见崔雪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自己,心里一惊,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姐……姐姐……”崔逸的反应很像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他的样子,崔雪景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想狠狠给他一个巴掌,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看看你自己,你在做什么?!”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弟弟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弄成现在这副德行。
崔逸摸摸额头,觉得自己最近是过分荒唐了太多。因为那天得知齐沁恺出了车祸,自己要去看她而冒犯了崔雪景,被崔雪景软禁了起来,让他反省。结果自己整天醉生梦死的,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对不起……”现在闹够了,崔逸道歉,冷静下来想想,姐姐也是因为担心自己。
崔雪景无奈,沉默了半天,说:“给我好好反省一下,你是谁,以后要做什么。要是再这样被我看见第二次,休想再留在崔家,真是给崔家丢脸!”
“知道了。”崔逸把头低得更低。
崔雪景转身准备离开,但又想起了什么:“过几天,你可以去看看齐沁恺,以——我们崔家的名义。”
“什么?”崔逸呆了。
“既然是以崔家的名义,那就不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崔雪景冷声道,“不要见了齐沁恺,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说完后,崔雪景摔门离去。
崔逸愣在原地,他不能理解崔雪景如此大的态度转弯。可是,能见到齐沁恺,就足以令他兴奋半天了。
☆、释怀
“醒了?”沈言问看起来有些焦虑,站在门外的舒杰。
舒杰点头,小声说:“刚醒不久,夫人在里面陪着。”
“她怎么样?”雨中想到沈言说的话,按这种情况和齐沁恺的脾气,万一她一冲动,在里面不知道会和安芸发生什么事。
舒杰皱起眉,疑惑地说:“好像不像大小姐该有的反应。”
“什么意思?”沈言和叶雨中都感到奇怪,什么叫“不像她该有反应”?
舒杰抓耳挠腮地,就是不知道怎么描述:“小姐醒来后,很平静,感觉像是没有魂了一样。她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就是那么呆呆的……”这样才更加令人心慌。
沈言觉得事态不妙,一个人闷了太多情绪在心里比大发雷霆地发泄会更糟:“安姨进去多久了?”
“快二十分钟了吧。”这段时间里,舒杰提心吊胆,时不时地贴在门上听动静,生怕齐沁恺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只是里面太安静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声响。
沈言想了想:“不行,我们还是进去看看。”
敲了敲门,没有反应。沈言直接开了门,叶雨中跟着她的脚步进去,只见安芸站在床边,泪眼朦胧地看着一直沉默的齐沁恺。而齐沁恺一直侧着头,望着柜子上的花瓶出神。
听见开门声,两人才从各自的世界中将注意力放到进来的人的身上。
“安姨,听说沁恺醒了,我特意过来看看。”沈言尽量缓解尴尬的气氛,脸上也露出笑。
安芸转过身来,虽然没有落泪,但眼圈是红的。叶雨中发愣,在她印象里,齐沁恺的母亲就像是旧时温婉又知书达礼的江南女子,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但同时,她也有几分林黛玉的气质,遇到了齐沁恺的事总会哭哭啼啼。虽然这样说不礼貌,但是叶雨中还是想说一句,安芸太感性,以至于有些矫情。
真很难想象,要是齐沁恺也是这个样子……算了,想都不能想,雨中现在就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齐沁恺收回无焦距的视线,见沈言身后藏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叶雨中,难看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雨中……”
叶雨中走过去,握住她冰冷的手。此时,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热流,使她前所未有地想去拥抱齐沁恺。这个女人,此时竟令她心痛。雨中现在想多花些时间,好好地去了解齐沁恺。因为,她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沈言舒了一口气,这就迫不及待了?
“安姨,有些话,我想单独对您说。”不管怎么样,先把人骗出去,留两个人好好待一会儿。叶雨中一定有很多话和感情要发泄。
安芸看了看齐沁恺和叶雨中,她是知道两个人之间的事的,虽然叶雨中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她视线了,但是她明白,齐沁恺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沈言朝叶雨中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就这么喜欢我的手?一直攥着不放?”不同于刚才的沉默与阴沉的脸色,齐沁恺对着叶雨中是有几分笑意,虽不至于灿烂如花,但也是温暖怡人。
以前两人关系刚开始的时候,齐沁恺最喜欢的就是这么逗雨中,现在她好像又变回了那时的她。叶雨中对这样的她既陌生又熟悉,虽说和以前一样,但明显,雨中对她的态度和感觉差了太多。她隐约间看到之前那个对着她时,脸上始终带笑的齐沁恺,目光流转,现在的齐沁恺虽然带笑,却明显没了往日的自信与风采,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疲倦与憔悴。
雨中发现,她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带着坏笑,强势中有温柔的齐沁恺。或许人就是这么犯贱。之前巴不得齐沁恺变成一只柔弱的小绵羊,现在真是这样了,她倒不习惯了。当看到以往锋芒毕露的人突然失去那层坚硬的外壳,雨中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不理会齐沁恺的调笑,双手松开齐沁恺冰凉的手,用她不够粗壮的手,将齐沁恺拥入怀。
齐沁恺受宠若惊,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叶雨中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去抱她。身上人怀里传来的味道与温度让她莫名安心,一滴泪就那么不经意地出现在眼角。
顾忌齐沁恺身上的伤,雨中不敢抱得太用力。仅仅一会儿,她就松开了手。
齐沁恺贪恋她的怀抱,不满地翘起嘴:“不要,再让我靠一会儿。”
雨中一本正经地说:“要听话。”又问,“饿不饿?”
齐沁恺摇头,她根本没心情吃东西。想到之前看到的孕妇血淋淋的情景,她又忍不住颤抖起来。童年的阴影总是如鬼魅的一般,时隐时现,给她心理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她的颤抖叶雨中不是没感觉到,她拍拍齐沁恺的背,小声安慰:“放心,我陪着你。”
过了一些日子,齐沁恺身上的小伤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就剩那条断腿还在愈合中。除了不能自由行走,其他都恢复到了原来的轨迹。
叶雨中除了去学校忙碌,其他空余时间都是陪在齐沁恺身边。齐家父母照顾齐沁恺情绪,暂时默许了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