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山低了低头,撇看眼睛不去看人却难掩焦虑之色,“他怎么了?”
管家道:“那日从您家回来,小王爷也不知是怎么了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前几日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已经好久都没出屋了,不仅不出屋,连饭都不吃几口,你说这叫人着不着急!”
“你们怎么不劝着点!”赵成山急了起来。
“诶呦,能不劝吗!可我们劝不动啊!”管家长吁短叹道:“昨天婢女又去劝他,这一撩开床帐,小王爷那脸都烧红了,烧到今天也不见好,饭喂不进去,药也喝不下去,嘴里一直嘟囔着您的名字,您说说,心不心疼?”
赵成山握紧了拳头,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去了王府,势必又要与萧知鹤藕断丝连,再想与他分开,萧知鹤受不了,他赵成山又如何能再次忍受那锥心刺骨般的苦楚呢?
可若是不去……赵成山又怎么舍得?
管家知道他也是为了小王爷好,可眼下小王爷病的奄奄一息,大夫说要是再退不下烧来,神智怕是要烧坏了,管家也是无奈之举才来找的赵成山。
“赵大人,您与小王爷的情谊自然不用旁人说,眼下小王爷需要您,就算是朋友您是不是也发发善心……小王爷对您如此情深义重,赵大人可莫要辜负了他啊。”
赵成山听了管家的话,心里一怔。差点捏碎了铁拳,才下了决定。
“走吧,我跟你去王府。”
☆、良相盗将9
萧知鹤快要被烧迷糊了,或者说都已经被烧熟了。
那次上山就是因为他与赵成山吵了一架后心情不好,所以想在山上躲两天,可偏偏赵成山阴差阳错的跟着他不放,一见那玉穗子萧知鹤难受得更厉害了。
从山上下来后萧知鹤就开始茶饭不思了,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母妃早逝,他在宫中便是如履薄冰,一边小心翼翼讨好着父皇,又一遍装傻充愣的不敢结党,如此才保住自己一条性命,皇帝怜他,在死之前给了他封号,还给他划了块地。
当今皇上刚刚登基就把之前与他夺嫡的几位皇子或流放,或困于家中,还怕落个手足相残的名声,连忙赏了萧知鹤不少金银珠宝,带着一从府兵丫鬟,从京城浩浩荡荡的到了封地。
萧知鹤从小便临深履薄,步步为营,不求大富大贵,只想保住性命,就算在皇帝面前装的低眉顺眼,如今到了自己的封地,自然也有他的打算与提防。
不过他却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赵成山的手上,原因无他,只是赵成山心中确实有他,他见过赵成山的眼睛,一眼就让自己沉溺。
萧知鹤浑浑沌沌的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一转眼他见到了母妃,还未来得及抱一抱她,他的母妃就成了冰冷的棺椁,还未等他伤心,一转眼他又见到了父皇,吓得他连忙收敛了情绪,只怕惹得父皇不快,皇兄在一旁数落他不思进取,他立刻扯了笑容道自己天资愚钝,比不得皇兄。
四周终于安静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倒让他安心,萧知鹤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他,他松了口气跪倒在地上,脸上的疲惫尽显,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歇歇……
萧知鹤累得很,也顾不得地面冰凉就想赶紧躺下去。
他松了松手臂任自己倒下,却意外没有碰到坚硬的地面——有人接住了他,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轻声哄着什么。
萧知鹤微微侧首,然后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他看见了赵成山,听见了赵成山的声音,萧知鹤安心落意。
他竟不知赵成山那样低沉浑厚的声音竟然也能这般温柔,他小心翼翼的扯住他的一片衣角,半是埋怨道:“大混蛋,我居然梦到你了。”
赵成山无奈一笑,又把人抱了紧了些,温声道:“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不在就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如今病了,折腾的是谁啊?”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害得我吃不下睡不着,如今还病了。”萧知鹤带着鼻音软糯的声音把赵成山听得一颤,既心疼又自责。
“我好想你……”萧知鹤反抱住赵成山,眼泪不一会儿就打湿了他的胸口。
“我也是,我也想你。”赵成山在他头发上落下一吻,亲昵的蹭着他。
不过他不能一直和萧知鹤这么抱着,他把人轻轻往外带了带,还没开口萧知鹤就哭出了声。
“你要走了吗……我都病了,你就不能陪陪我吗……梦里也不成吗?成山,我……”
“不走不走,小祖宗啊,我没想走。”赵成山赶忙把人重新搂在怀里,哄道:“我是想给你端饭去了。”
外室的婢女听见声音,忙把菜粥端了过去,又退到房外。
萧知鹤病的厉害,好几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只能先喝些汤汤水水的再往下喝药。
“我不想吃……”萧知鹤躲在赵成山怀里不出来。
“知鹤听话,我喂你好不好?”赵成山把人捞到自己肩膀上。
“不要!”萧知鹤整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说什么就是不吃饭。
赵成山狠不下心凶他,任他在怀里乱动,可萧知鹤身子虚弱,躲了几下就累的不想动了。
“知鹤听话,我喂你吃几口,你这一病我心疼死了。”
“真的?”萧知鹤红着眼睛道。
“当然是真的,吃几口,好不好?”赵成山吹凉了粥,把勺子伸到他嘴边。
萧知鹤委屈巴巴的张开嘴,小口小口的咽了下去。
“还是梦里的你好。”萧知鹤又吃了一勺。
赵成山轻笑,“那梦外的我不好?”
“不好!”萧知鹤咽的更用力了些,生气道,“梦外的赵成山就是个王八蛋!大骗子!还不要我,也不哄我,我病了他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来看我的……”
赵成山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成了这样的人,轻扯了扯他的脸蛋。
小没良心的,哪有什么梦里梦外,不就他这么一个赵成山吗。
“梦外的是王八蛋,那知鹤梦里的是谁啊?”赵成山问。
“是……是我相公……”萧知鹤有些羞赧,小声道。
赵成山满意的笑笑,低头在怀里人的嘴上亲了一口。
“你还走吗?”萧知鹤病的迷糊,胡乱说着话。
“不走,相公一直在这陪你。”赵成山道。
“那就好……”萧知鹤眯着眼睛,也不知是困了还是怎的。
赵成山见他眼睛一直这样,怕是生病带着眼睛一起出了问题,连忙把粥放下,有些担心,“知鹤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啊。”萧知鹤道,然后又傻笑了几声,“我是怕我一睁眼你就走了,可我不睁眼又看不到你……”
赵成山听了他的话,顿时怔了怔,良久才叹了口气,把人放在怀里揉了揉,“真是我的小祖宗啊……”
好不容易把粥和药都喂了进去,萧知鹤犯了困,在赵成山再三保证他一睁眼还能见着自己并且一定寸步不离的守着他睡觉后,萧知鹤一歪头,立刻睡着了。
赵成山用被子把两人盖的严严实实,然后又脱了自己的外衣搂着他,想让萧知鹤多发汗,好得快些。
他把被子铺平,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赵成山一看,竟然是自己那天在山林里掉了的玉穗子。
赵成山拿起玉穗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确实是自己的那枚,只是……他看了看熟睡的萧知鹤。
这玉穗子怎么会在他这?
赵成山百思不解,将玉穗子塞在枕头底下。
还是等知鹤病好了再说吧。
这一觉萧知鹤睡得异常满足,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醒了也不知天昏地暗,又被喂了碗粥,带着喝了两碗药汁,就再次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孟府
近来从京城飞来的鸽子多了几只,应粱栖在院子里擦剑时听见鸽子飞动的声音,他随手往地上擦了把谷子,回了房间。
于辰昏打开纸条,上面说命他采诗的折子已经从京城发出来了,不日就会到达德州。
看来内忧外患是解决的差不多了,虽然这次没有魏宗广的消息,但皇帝既然还有精力忙着采诗,那朝堂上自然太平。
水患已经解决,突厥那边的仗却没打完,估计是定了要让公主和亲,就算兰妃再怎么哭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帝王家的薄情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采诗这件事,于辰昏是一定不能接旨的。
一方面他是顾忌着山林里的私军,他还想好好查查那些兵甲究竟是谁在养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
他不想再参和朝堂上的事情了,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应粱栖考取功名,保国安民,其余的都与他无关。
系统打着哈欠动了动小数据,于辰昏的眼前就出现了他几天前心心念念的小黄片。
于辰昏被吓了一跳,“拿走拿走,光天化日的。”
“你这个人!我这可是拼了半条数据才拿到的好吗,差点就被别人发现了……”系统道。
“那你先去看看?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做。”于辰昏道。
“我才不呢。”系统道。
“不就不。”于辰昏拿起纸笔,想给安清梓写封回信,提起笔却没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