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夏只得上了御驾。
帘布刚被放下,其他随行侍卫也随即上了马背。
容卿悄悄将帘子拉开一个极小的缝隙,刚好看见席夏上了皇帝的马车,不远处正是四分五裂的马车,而它,原本应该是丞相的座驾。
她很快松开了手,低垂着眼睑若有所思,传闻中皇上对丞相十分爱重,从未拒绝过丞相的任何要求,如今看来真是这样。然而……怎么总感觉似乎没这么简单?
席一望了一眼方才马车被惊到的地方,在那里发现了一颗极为锋利的石子,他将东西捡起来,慎重保管,想着休息的时候拿给自家主子看看。
一个旋身,跃上马背。
马车徐徐离开国都。
他们的旅途,也就此拉开了帷幕。
赵子楚在马车里面正襟危坐,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前方。坐的位置也离席夏远远的,看似严肃的看着别处,实则时不时望向席夏,好似做贼心虚一般。
席夏看到他这副样子,一阵好笑:“做什么,我又没有责怪你。”
听到这句话,赵子楚眼睛一亮,立马坐过来,挨着席夏,扯了扯他的袖子:“夏夏,我今天很乖哦。”
席夏将摆放在小桌旁的茶壶提起来,倒了两杯水,听到赵子楚的话,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皇上,知道臣为什么向你提议此次私访吗?”
赵子楚做出一副凝神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道:“夏夏你说过,‘体察民情,为民解忧’。”
席夏摇了摇头:“那是应对文武百官的话。皇上你在这皇宫之中待的太久,难免会被很多东西蒙蔽双眼,看不清事实的真正面目。臣此次带陛下出行,只是为了让你看看这民间百姓是如何生活,以及体谅他们生存的不易。”
他摸了摸赵子楚的头,少年十分享受的凑上去蹭了蹭,眯着眼,发出宛如猫咪般舒适的咕噜声。
席夏停下动作,赵子楚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有些委屈地说道:“夏夏,你好久没有像刚才那样摸过朕的头了。”
“那是因为陛下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适合去做,也有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再像之前那般任性了。”席夏认真道。
“以前,朕很想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保护夏夏,不用让你再像之前那样受委屈。可是现在朕做了皇帝,却又觉得,你好像离朕越来越远了。”他认真地看着席夏,好像要将此人的所有,都印在脑子里一般。
赵子楚看了席夏很久很久,突然,低声说了一句:“夏夏,其实很多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席夏执起茶杯的那只手,有了些许轻微的晃动。
赵子楚却不说话了,他将头靠在墙壁上,闭起了眼眸。
少年紧闭的双眼,抿着的嘴唇,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倔强。
让人怜惜。
席夏叹了口气,挽起帘子,对着外面的人道:“主子准备小憩,你们动作都轻点。”
众侍卫应答,马车的速度放缓,直到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他才放下了帘子,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席夏拿出一本传记,渐渐看的入迷。
团子从袖子里钻出来,东张西望,发现了桌子上的点心,想要爬过去,而原本看的入迷的席夏却已经将书放下,一把拎住毛团,将最远的胡萝卜端过来,摆到系统君的面前。
团子抬头看着他,泪眼汪汪。
“团子,你该减肥了。”他用口型说道,神情看似严肃,但是眼中流露出来的笑意却表明了他的愉悦。
夏夏又在捉弄它了。
团子委屈脸:QAQ,夏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嘤嘤嘤。
它的夏夏啥时候这么腹黑了,总是捉弄它嘤嘤嘤。不过……好高兴!夏夏终于对它亲密起来了QAQ。
席夏抚摸着它的绒毛,以示安慰。
高冷(大雾)的系统君立马被顺毛了。
一阵嬉闹之后,席夏自己也累了,马车还在前行,离歇脚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他合上眼眸,凝神休息。
团子趴在他脚边,呼呼大睡。
而原本应该进入熟睡状态皇帝,却在此时张开双眼。
他凝神看着浅眠的席夏许久许久,眼中尽是痴迷,手刚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颊,却又怕惊醒到他,连忙缩回。
“夏夏,你会一直待在朕的身边吗?”他的声音很低,只有他自己听到。这是与多年前一样问席夏的问题。
只是彼时的他们,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
唯一相同的就是,席夏依旧没有回复他。
而他,也不想听到了。
除了不想听到那个否定的答案外,还有一个原因——
不管怎样,他不会,让他离开。
少年如此冷酷的想道。
第17章 转正后的第一个任务
仁寿宫。
太后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端坐在佛堂前,阖眼,低声诵经,手中的佛珠不停地捻动,突然,链子断裂,珠子散了一地,
在旁伺候的宫人慌忙跪下,迅速的捡起珠子。
太后抬眼,没有什么情绪的出声阻止道:“这里不用你们了,下去吧。去叫秦嬷嬷过来。”
众人诚惶诚恐地低声答“喏”,纷纷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老嬷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凑在她耳边,轻声道:“皇上他们已经出发了。”
太后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将容卿送去皇上身边,也算哀家仁至义尽了。往后,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秦嬷嬷恭敬接道:“容卿小姐冰雪聪明,自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太后且放心。”
“嬷嬷,你可还记得哀家是什么时候进宫的??”太后悠闲地把玩着手上的指甲套,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秦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太后,道庆八年,您被封后,到现在,已过了二十八年。”
太后眼中露出一丝怀念,她感叹道:“哀家刚进宫那会儿,才十五,一晃,二十八年就这么过去。若我的孩儿还在,估计也早已成家了,且都有孙儿,都会唤我‘祖母’了吧……可惜,他没有这个福分来到世上,就这么去了。”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中带了一丝哽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难辨的情绪,感叹的笑了笑:“许是哀家年纪大了,总爱回想以前的事情。”
“太后您一点也不老,依然像当年一样,风采依旧。”秦嬷嬷认真的回道,面上全是忠诚。
太后摇头,叹气:“不,哀家老了,皇上也长大了,开始不听母后的话了。若先帝还在,容家又何须这么急着为家族做打算。呵,到底不是亲生的,血脉不相连呐。”
听到这话,秦嬷嬷也只能低头,不发一言,她知道,太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恭敬的立着,静心地等待太后将话说完。
……
赵子楚一行人早已到达客栈歇息。
侍卫与车夫将马匹牵到后面的马棚,席夏他们先行进入客栈内,赵子楚身边的随行太监早已识趣地走上前去,向掌柜的要了几间房。
赵子楚拉着席夏的手,道:“夏夏你先回房间歇息,等下我过去找你。”
容卿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打量着四周,看到这么一间简陋的屋子,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贵为容家千金,衣食住行自是精贵十分,又哪里来过这样偏僻简陋的地方,就算她不反感这样的场合,但是身体却十分配合地作出了拒绝的反应,下意识地对这种地方产生抵触心理。
但她又怕引起皇帝的不快,连忙掩住自己的情绪,旁边的宫人见状,立即识趣地扶容卿上楼休息。
虽然他们出行穿着私服,但是衣服材料布质,一看就与普通百姓不同,加上那举手投足都透出来的的华贵气质,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而随之进来的几位侍卫与车夫,对赵子楚二人的恭敬态度,更是让其他客人议论纷纷。
听到一些令人极为不快的嘈杂声音,赵子楚眼神渐渐阴沉下来,就在他刚要发作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润的声音带着些许抚慰:“不是说上楼休息吗,走吧。”
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就浇灭了他的怒火。
赵子楚痴痴地望着自家丞相,乖顺地点头。
往楼梯走了几步,席夏顿了顿身子,扭头过去,仔细观察着大厅,楼下的人看起来毫无异常。
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为何刚刚,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团子,开启系统扫描功能,查看下附近有无危险因素。”他在意识里叮嘱道。
等到其余人都进了各自的房间,他才将团子拎出来。
席夏:“怎么样?”
“刚刚扫描到,整个客栈都充斥着一种负能量,满满的恶意,看来,都是冲着我们这一行人来的。”
“这么说,就是将会有人对我们不利了。”一路上,他们的行踪也不算太隐蔽,若是让人瞧出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以他们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相信暗地里想要他们的命的,不在少数。
何况,这些年来自己所推行的政策,已经触犯了不少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