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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艳渣受的自我修养[快穿] (柚子猫)


  可是周绥却似乎也从未将天下第一角色放在眼中。
  虽然整个宫中上下皆认为周绥最为宠爱惠嫔,频频宿于惠嫔殿中,赏赐亦是不断。
  但直到伺候过与舒乐共度欢愉的周绥卯时晨起之后,福全才发现曾经在周绥身上寻到的违和感究竟为何。
  从舒乐床上起来的周绥面上明显有着姓事之后的慵懒与欢愉,甚至翌日清晨连对待宫人的态度都会和缓不少。
  而从惠嫔宫中出来却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周绥登基三年,从未有过子嗣,朝臣皆以为他子嗣稀薄,劝周绥广纳后宫。
  而福全却依稀觉得,也许周绥从头到尾,只有过舒乐一个人。
  若是不然,哪怕有过其他一点经验,也不至于被舒乐从头嫌弃到尾。
  福全抽了抽嘴角,又看了走在前面的惠嫔一眼。
  自从舒乐被陛下重新囚于宫中,原本在惠嫔身上的宠爱似乎一点点被抽了干净,虽然陛下依旧不断赏赐——
  却甚少再去惠嫔宫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此刻已经到了御书房殿中。
  福全默默退在周绥身边侍候,视线偷偷向前望了一眼,终于看清了惠嫔的正脸。
  福全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和以前不一样的神态。
  而此刻惠嫔跪在周绥面前,微微扬起脸,那张容色上乘的面上露出一个幽戾的表情。
  却又一晃而过。
  福全在宫中数年,顷刻间便明了了惠嫔的变化。
  她褪去了原本因为圣宠而拥有的娇俏可人,又或者说,她从来就并非温柔娇媚之人。
  惠嫔在宫中向来张扬,喜好艳丽宫装。
  在舒乐未进宫时,甚至也曾穿过淡紫色的衣衫。
  福全突然间想起,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惠嫔穿她这份妃嫔的宫装。
  属于她原本分位的,嫔位从五品宫装。
  惠嫔在周绥面前站定,行礼跪下:“臣妾参见陛下。”
  周绥心中的火气未泻,只堪堪压了下去,他喝了两口茶水,对惠嫔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朕这里?”
  惠嫔却笑了笑,扬起脸,妆容精致的面上有着一丝凝固了的薄凉:“臣妾若是不来……怕陛下都已经忘了宫中有臣妾这一号人在。”
  周绥皱了皱眉,显然不喜听见惠嫔这番言语:“你这是何意,抱怨朕这段日子冷落了你?”
  后周皇帝中毒一事一瞒再瞒,惠嫔久居深宫,加之姜太医身死,自然不会知晓这事。
  她在周绥面前又磕了个头,轻声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近段日子来身子一直不甚爽利,本想召姜太医来问臣妾看诊,却惊闻姜太医在宫中被杀一事,故而想来向陛下问问究竟这是为何。”
  周绥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舒乐临走时那双冷漠极了的眼睛。
  那个人身上的佩刀还滴着血,腰柄上的鲜血一直从舒乐的手上沾染到周绥所卧的床榻之上。
  “陛下,姜太医欲要害臣,臣便用他的血祭刀。”
  彼时周绥中毒甚重,意识早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之间他伸手想要去握舒乐的手,只可惜还没碰到,就被舒乐轻而易举的甩了开来。
  舒乐居高临下的站直了身子看着他,张了张嘴,像是说了什么。
  周绥却没有听清。
  只看到舒乐弯下腰来,冷笑着用刀柄拍了拍他的脸,接着甩下他拂袖而去。
  而直到刚才——
  周绥突然想起了舒乐所说的后面那一句话。
  “陛下,臣杀了姜太医,一刀毙命,痛快极了。”
  舒乐靠过来,面具下那张艳丽无比的面容显得张狂无比,却越发诱人而好看。
  他笑了笑,对周绥放轻了声音道:
  “只可惜不能对您亮刀,臣不愿意背那弑君的千古骂名。”
  “陛下……”
  “臣恨您入骨。”
  周绥坐在龙椅之上,猛地清醒过来,只觉得彻骨冰凉。
  冷意像是从宫墙之中的每一个缝隙渗透而来,灌进他的五脏六腑,搅得他痛彻心扉,无法安宁。
  舒乐离开时的神情和陡然间想起的话语像是一把来自虚空的刀,阴冷的从最脆弱的心脏处狠狠剖开一条伤口,顿时鲜血狂涌。
  周绥放在御案上的双手猛地握紧,又颓然松开。
  而殿下跪着的惠嫔将周绥的神情变化皆收入眼底,只觉得心沉沉坠入深井,再也荡不起分毫波澜。
  惠嫔面上的笑容几乎是僵硬的,她看着周绥,突然道:“臣妾听闻,姜太医乃舒乐将军在宫中所杀,不知是否属实?”
  周绥皱了皱眉,沉下了声音:“你在宫中已不是一日两日,应当知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惠嫔怔了片刻,下意识抬头去看坐在高位上的那个男子。
  这个人在登基不久后曾亲自去宫外迎她入宫,告诉她不必害怕,虽然高丞相去了,但他会代替高朗好生看护着她。
  后来,他也的确实现了自己的承诺。
  只可惜帝王的承诺总是短暂,不过区区三年,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便早已经变了味道。
  而任何一个女子,都已经再没有了可以重来的二八年华。
  这所有的因果,皆系于凭空多出的舒乐身上。
  若是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周绥便不会动摇……不会弃诺言,更不会动心……
  在她幼时,曾听高朗说过自古帝王薄情寡幸,不会爱人。
  只是她大抵真是命不好,偏偏撞上了这个人。
  先师高朗早已仙去,姜太医又死于舒乐之手。
  惠嫔闭了闭眼,将其中浓烈的恨意压了下来,柔声开口道:“臣妾知晓,只是之前与皇后娘娘……啊不,是舒小将军的关系不错,此次他体内毒/药未解,强行带兵出征,臣妾亦有些担忧,故此也想来问问。”
  周绥神色一顿,厉声道:“你如何知道他中毒一事?”
  惠嫔露出一个娇柔的笑来,声音却是冷的。
  她张了张口,幽幽开口:“已经时过三载,陛下想必是忘了臣妾曾师从前丞相高朗,随不及师父精通,却也能通过诊脉略知一二。”
  惠嫔见周绥神色大变,转而扬唇一笑:“臣妾亦知道……高丞相曾留给陛下一本药籍。舒小将军身上的毒应该便来自于那本药籍之上。”
  周绥陡然变色,他倾身向前,急问道:“既然如此,你可知是何毒?!”
  惠嫔从未见过周绥这般惊惶的模样,一时间心中更是千回百转,像是硬生生从白刃下走了一遭,刺疼的厉害。
  她唇角带笑,眼角却微微红了起来,顿了片刻,轻声回道:“臣妾自然知晓。”
  周绥像是猛然间抓住了一丝生机,当即道:“既然如此,想必高丞相也教授过你如何解此药之毒。”
  周绥面上都带了三分喜意,甚至将舒乐刚刚的信中的不敬和临走前的两句话抛之脑后,挥袖传唤道:“来人给惠嫔备纸笔,传太医院主事的王太医前来觐见……”
  “不必了,陛下。”
  惠嫔却未等周绥的话说完,便开口打断了他。
  入宫三年,这是她第一次打断周绥。
  想必也是最后一次了。
  惠嫔的嘴边勾出一个似嘲似泣的笑来,她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必命人备纸笔了,陛下。”
  见周绥面色阴沉,惠嫔却觉得爽快极了。
  她又笑了笑:“师父生前曾言你是他教过最聪慧的学生,有上天之大德,更有做皇帝最需要有的无情。”
  “为帝王者,唯心狠也。”
  惠嫔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紧紧盯着周绥,开口道,“陛下这般出众,自然是师父最得意的作品……他又怎么会留下丝毫可能毁了你的可能?!”
  周绥一僵,只觉得当头一记闷棒恶狠狠的砸了下来。
  他扶住御案蓦地站起:“你说什么?!”
  惠嫔也站了起来,她望着周绥,一字一顿的道:“臣妾是想告诉陛下——那本药籍上的所有毒方,从来都没有解药,一旦中毒,誓必身死。”
  见周绥神色惶然,整个人像是失力般的猛然间跌回那张独属他一人的龙椅之上。
  惠嫔放声大笑。
  只是笑得太过,连眼泪一并涌了出来。
  她没有伸手去拭泪,泪痕便顺着眼角一路向下,无声无息的溅在那身鹅黄色的宫装上。
  惠嫔仍然在笑,她说完一句,又补了一句:“陛下还没有听懂吗?臣妾是说,您最能征善战的舒小将军就要死了,他的身体早已经衰败,臣妾猜他此次出征,绝不可能活着回来……”
  “你休要胡言!!”
  周绥面目欲裂,目光中的惊惧而恐慌,却慌里慌张的想要试图寻找一丝不会存在的安慰。
  御案上的东西已经被全然推翻在地。
  周绥疾步走到惠嫔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高朗分明与朕说过那本药籍可解,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朕饶你不得!”
  惠嫔呼吸阻塞,艰难的咳嗽起来,却冷嘲的看着周绥,断断续续的道:“陛下还是这般……天真……您若是不信……不如与臣妾打个……打个赌……看看您的小将军此次南征……征……还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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