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侯欲言又止的看着人,最后什么也没说,很是颓丧。
秦楚钰一路过去,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坐在轿子里十分淡定。
他这模样让大总管有些刮目相看,第一次面见圣上,竟然如此淡然,不愧是侯爷家的公子。
其实,秦楚钰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把这事给圆过去,演戏他不怎么擅长,这才是关键。而且只要说谎,肯定会打磕巴,十分明显。
轿子停在小宫门前,秦楚钰下来跟着大总管七拐八拐,看见了宫殿上的三个大字——御书房。
到了门口,大总管让他先候着,自个先进去回话。
没多会,出来一个小太监道:“进去吧。”
“有劳。”
秦楚钰微微一笑,跟着走了进去,金碧辉煌,闪瞎人眼。
坐在高位的人,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他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才算停,余光瞥见一个站着的大人,秦楚钰又默默后退了两步,不知道应该跪下还是弯腰即可,说拜见还是参见?
这个大叔瞅着似乎没那么好说话,生气了会不会直接把他给咔嚓了?
脑子里天人交战,秦楚钰一懵,道:“大叔,你好。”
皇帝:“……”
其他人:“QAQ”
秦楚钰反应过来后跪下了,这回要跪下没错了。“皇上,我……一时紧张。”
那什么……哎……
算了,就这样吧。自称什么的,他也是不知道的。小人?草民?臣?似乎都不太对。他是侯爷儿子,理应为世子,可自个不争气,连平阳王的儿子都请为世子了,他还没有。
大总管小心的看了眼武宣帝,人似乎没什么表情,只是那眼神有点微妙。
“起来吧。”
“谢皇上。”秦楚钰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比见校长还可怕。
武宣帝直接进入正题,“你这文章是自己写的?”
“是。”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水车的?”在秦楚钰没来之前,武宣帝召来了专门看着安乐侯府的暗卫,问问情况。结果那暗卫说,伤了脑袋之后,秦楚钰就没离开过侯府,不停的背书,还全背下来了。
故而,武宣帝就没问前面的题为何答的那么好了。
秦楚钰一本正经的瞎扯淡:“读万卷书,自能明理。我听闻圣上忧心民生,猜测此次要出的题会有关于民生的,我又翻了不少的考卷,把历来关于民生的优秀文章读了个通透。发现不少人都提到了高地灌溉的问题,于是,我出于好奇,便将水利方面的书看了好几遍,发现拉水过去灌溉居然是最好的办法。我想着会不会有其他的办法,所以日思夜想,灵光一闪,想到了水车。”
这话半真半假,灵光一闪是假的,日思夜想的是猜题,他还猜了其他的题,虽然中了两个,但他还是选了水车。
为什么?水车影响大呀,过了皇帝这一关的话,品德什么的,还真不那么重要了。
武宣帝眼神锐利的盯了他一会,随后笑道:“哈哈……好一个灵光一闪!来人,赐座。”
陈大人垂着头,表情有点扭曲,还能这样?
“谢皇上。”秦楚钰不卑不亢的坐下,印象分又高了不少。
武宣帝好奇道:“传言你不是吃喝嫖赌抽么?今日一见,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秦楚钰微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鬼门关走了一遭,发现以前之事实属虚度光阴。爹娘已经生了华发,却还要处处为我忧心,我身为儿子愧疚不已。古语有子欲养而亲不待,幸而我及时回头,爹娘还能让我好好侍奉。爹想让我成才,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投机取巧?你要是换一卷考,朕恐怕就要猜测你是不是作弊了。”武宣帝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秦楚钰只是笑了笑,“圣上明鉴,自有定夺。”
“哈哈……”
武宣帝是十分开心了,大总管心里也有了计较,平日里圣上很少这么开怀大笑,这个秦家四公子恐怕要重用了。
“来,跟朕具体说说这水车应当怎么做。”
秦楚钰点点头,旁边的陈大人苦不堪言,能不能先让他回去?
所幸武宣帝在吃晚膳的时候想起了陈大人,然后就让他回去,留下秦楚钰吃饭。
“圣上,能否给家里人送个信?我怕爹娘会食不下咽。”儿子突然就被叫走了,能不担心么?
武宣帝应下了,“齐全,你带人去一趟罢。”
“是。”大总管迈着两条腿走的飞快。
晚膳上来了,秦楚钰看着那些菜愣了愣,随后一脸同情的看向武宣帝。
“嗯?”武宣帝吃了一口酥炸小黄瓜,察觉到秦楚钰的目光,好奇的看他。
秦楚钰轻叹一声,“圣上,要不我改日送个菜谱给你吧?”
武宣帝:“……”要不要这么嫌弃?
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前,秦楚钰确实不敢这么说,可相处之后发现皇帝也还不错,是个挺好的大叔。
他还以为御膳挺好吃,可是……嗯……当皇帝这么久,辛苦了。
心里想着,秦楚钰就这么说了出来,“圣上,你辛苦了。”
武宣帝哭笑不得,“有的吃还挑?看来侯府吃的挺好?”
“没,也难吃。我弄了个菜谱之后才好很多,什么一道茄子需要用三只鸭的油,啧,纯属浪费。茄子炒鸭才好吃,只要把鸭处理好,不腥,炒出来那叫一个好吃。”
武宣帝让秦楚钰说的动了心,嘴里也有些食不下咽了,“要不你去试试?”
秦楚钰:“……”
第13章 浪费可耻
御膳房内,秦楚钰看着三个锅,还有人帮忙烧火,武宣帝就在一旁盯着,负责烧火的人差点把手给烧了。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之回神后就在厨房里了。
“注意鸡蛋羹不要太老,你数到三十就能抽柴了,别拿出来,再焖一会才好吃。”
秦楚钰指挥着那个烧火的人,然后自己把茄子炒鸭出锅,再用剩饭炒了一锅蛋炒饭,两大碗,齐活。
那香味儿勾的武宣帝肚子咕噜噜叫唤,要不是念着他还是个皇帝,恐怕要扑过去。
“圣上,来,吃吧。”秦楚钰把一碗蛋炒饭递给武宣帝,自己拿了一碗吃,香到哭出来,还是自个炒的好吃。
武宣帝见人就这么坐在门槛上吃了起来,他眨眨眼,也坐在了旁边,学着秦楚钰的模样舀了一勺吹了吹嗷呜一口下去。他终于知道秦楚钰那销魂的表情怎么来的了,不是一般的好吃,是非常好吃啊!
“我手艺还不错吧?”秦楚钰用手肘碰了下一旁的武宣帝。
“嗯嗯,好。”武宣帝忙着吃饭没空搭理他。
茄子炒鸭和一大碗鸡蛋羹放在搬过来的小木桌上,俩人吃的飞快。
武宣帝看着抢他食的秦楚钰很是愕然,不知道他是皇帝么?!
秦楚钰吃着炒鸭不解道:“怎么?崩牙了?”
武宣帝:“……”好吧,看在饭菜好吃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俩人美滋滋的吃完一餐,秦楚钰掏出手帕擦擦嘴,“圣上,你看吧,不需要那么多珍贵的食材就能吃得香,我家现在一顿才三两银子,全家上下哈。以前起码二十两,太浪费了。”
属于浪费中的一员的武宣帝老脸一红:“……”
“浪费可耻呀,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呢。我爹还说什么面子,面子重要还是吃得好重要?还一本正经告诉我,我们家还不算最浪费的。我师傅说过,要懂得节约粮食才能做好饭菜。”秦楚钰把碗里的最后一点鸡蛋羹也掏了个干净。
最浪费的武宣帝:“……”
“大叔……呃,圣上啊,吃完就起来吧,还有啥要问的就问,问完我回家睡觉,考了半天头昏脑胀的,今天还没歇一会。”
说实话,武宣帝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吃饭后,秦楚钰还真没办法把他当成皇帝了,皇帝也是普通人呐。
“行,我就想问你,你要头名不?”武宣帝也不自称朕了,他能看出来,秦楚钰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而已,他也觉得架子大不太好,周围也没其他人。
在武宣帝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后,人就全没了,这么失礼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了,那人还活不活?
“头名当然想要,可过几天我就嫁人了,而且品德也不是很好,名次出来肯定有不少人不服,圣上还是选个能干实事的吧,我去学士阁待着就不错。”秦楚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武宣帝赞赏的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奖赏?”
“还有奖赏?”秦楚钰一脸震惊。
“是啊,水车我们也不能白要你的,说吧,想要点什么?”
秦楚钰笑得很是灿烂,“多给点钱就行了,圣上也知道,以前我把家底掏的差不多了,全靠二姐在撑着,这两年二姐又嫁人了,再这么贴补娘家的话,夫家再通情达理也会有点不舒服。圣上给钱的话,就是最好的赏赐了。”
“哈哈,你倒是想的通透。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我把你送进学士阁,年底的考试努力哈。”武宣帝拍拍他的肩膀道。
秦楚钰看着人的背影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学士阁还得再考一次,过了秋试只是有了个可以考试的名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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