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买墓地,你就是去死,妈也活不过来。死了都要住在你的地方,我怕妈没法安息。”因为不是自己妈,季凌占据了这具身体以后很少叫妈,但是这时候叫起来却毫无障碍,他需要全方位让谢立霖无话可说,这个称呼也是在告诉谢立霖,梁家还有人,虽然他是个外姓人,但是户口本上就是梁母如假包换的儿子。
季凌冷着脸看向谢立霖,目光如刀,谢立霖当时就被手里真正沾过血的季少校那一身杀气镇住了。谢立霖买墓地的事就这么被季凌堵了回去,现在季凌抱着骨灰盒上山,虽然谢立霖也跟着在后面,但是自己给梁母买的墓地而不是这个人渣,他走得还是很舒坦的。
谁知道到了地方,竟然看到梁佩雯坟前跪着一个女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无论是他还是谢韶,看一眼就不会认错。梁母心脏病发的罪魁祸首朱雅秋,就跪在梁佩雯坟前。她看起来很虚弱,跪都跪不住,身子歪着,两只手撑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烧纸,说:“姐姐,都是我的错……”
谢立霖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扶住了,放柔了声音问:“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过来了,说了让你不要过来。”
“立霖……”女人好像被抓包了一样惊慌,给人一种他是准备瞒着其他人来祭奠的感觉,她心虚的看向几步之外的戚嘉言和谢韶,低低地说:“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我是来给伯母道歉的。”
男人有时候真的是没有理智的,谢立霖听了这话竟然真的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儿子和妻弟,很明显他希望他们真的能得到谅解。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季凌都绷不住开始冷笑起来,心想这男人怕不是疯魔了,梁家和谢家,还有和解的可能吗?能让他站在这里,他已经是为了全梁母的体面,免得让梁母死了还要被大家议论。
季凌不知道的事,这件事上梁母的好外孙“谢韶”跟他想法完全不同,早就爆料让人去议论了。不过这是后话。
在季凌冷笑着看向面前的男女时,兰多动了。他一步步向朱雅秋和谢立霖靠近,走到一步开外停了下来。他甚至蹲下了身子以和朱雅秋平视。
少年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嘴唇一张说出来的话却没那么好听。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朱雅秋一眼,目光落在她沾满灰的膝盖上,又看向她布满泪痕的一张脸,吐出一个字:“脏……”
他话语里的厌恶如有实质,谁也不会认为他说的是朱雅秋的脸或者衣服,但是他看的是,所以一时也让人不知道怎么反驳。
“你想要来拜,至少得干干净净来拜才恭敬。”兰多看了一眼梁佩雯的墓碑,轻飘飘的说,“可是你的脏混在骨血里……不如,就用你的鲜血先洗洗干净……”
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兰多还什么都没干,但是朱雅秋感觉到的恐惧比上次在医院走廊时还重。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她就是故意来的,她要在谢立霖面前做出愧疚的姿态,还要继续气谢韶这个婚生子,她要让谢韶和他的父亲谢立霖彻底决裂,这样谢家才会变成她和她儿子谢旭的。所以最好谢韶真的对她做出点什么,这样谢立霖才会更心疼,才会更加觉得她的“无心之失”和“弄巧成拙”应该被轻轻揭过。
谢立霖就在这呢,谢韶再怎么嚣张也做不了什么……她对自己这样说。
可就在这时,她眼中做不了什么的谢韶抓住她的头发就把她的头掼在了墓碑上。嘭一声响,鲜血在梁佩雯三个字上溅开,遗照上也溅了几滴鲜血。
兰多是突然发难,动作又太快,谢立霖反应过来的时候朱雅秋已经被他破布一样扔在了地上,她脑门上一个血洞。
谢立霖立刻伸手捂住出血口,一时不知道是对儿子这么暴力生气多一点,还是为朱雅秋的伤势担心多一点。他倒是不担心朱雅秋真出什么事,毕竟儿子力气只有那么大。
“滚。”兰多站起身绕过两人,走向旁边准备给梁母的墓地。
季凌身后还跟着几位公墓的工作人员,他们是负责帮忙安葬的,结果看了这么一出有钱人家的大戏,一时眼中神色各异。谢立霖的秘书也跟在后面,赶紧上来和谢立霖一起把朱雅秋带下山了,得赶紧送医院才行。
季凌走上前去,在兰多耳边说:“下次说一声我来帮你打。”
兰多回头看他一眼,眼中那种冷酷残忍又绝望的气息终于散去了一些,他嗤笑一声,说:“你故意杀人可能是死刑,我杀人只是个少年犯。”
季凌:“……”感情你真的想要杀人啊?犯法的啊大外甥!
兰多这一下确实没把人打死打残,但是无疑向谢立霖宣告了两方不可调和的矛盾。他继续在梁家住着,没多久收到谢立霖的消息,问他愿不愿意去国外,换个环境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兰多:老婆,我是守法公民
季凌:哦0.0
☆、舅舅再爱我一次7
谢韶住在梁家,和戚嘉言两个半大孩子一起生活,一开始谢立霖是担心的。谢韶出生时他已经事业有所小成,从小到大谢韶几乎没有吃过苦,说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也不为过。之前梁母在的时候还好,他有亲外婆照顾,现在梁母走了,戚嘉言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在他看来是怎么也不会照顾人的。所以朱雅秋伤势稳定以后他找过来过,可能正因为谢韶把朱雅秋打了,让他生出一种或许儿子的气发出来了就会好一些的错觉。
找过来当然没什么好结果,拜之前兰多的“爆料”所赐,谢立霖忘恩负义的出轨故事已经传遍了南大,梁家在南大老师的宿舍区里,谢立霖一下车就迎来了各种鄙视的目光。好在这里住的都是高知,大家还是比较讲究体面的,没人当面扔番茄骂他。
谢立霖顶着一路“致敬”的目光上了楼,敲门却没人开。季凌走到门口看了一眼,从猫眼里看到是谢立霖,立刻当做没听到继续锻炼了起来。
他和兰多两个人正在练体能,见他门没开就回来,兰多七分笃定的问:“谢立霖?”
季凌点头,强行把目光从兰多身上撕下来,装作一副很平常的样子。过了一会见兰多还在看他没动,他又试探着说:“要不让他进来?来送抚养费的话收下去吃大餐?”
兰多不再看他,突然就笑了,说:“我不会要他的钱,以后就靠你养了,舅舅。”
猛地转回头去看他,季凌被这声“舅舅”砸得晕头转向,眼睛瞪得铜铃大,这是季凌第一次听到谢韶叫他舅舅。
外面还在坚持不懈的敲门,谢立霖明明听到里面有说话走动的动静,想着大概是儿子不想见他,于是扬声说:“阿韶,让爸爸进来咱们父子两坐下来好好聊聊,好吗?”
“再怎么样血缘也断不了……”还是没人应门,谢立霖又说。
季凌有点烦,正想怎么处理门外这家伙,突然同楼层邻居家的门开了,然后季凌和兰多就隔着墙听到门外一阵河东狮吼。
“血缘断不了,没错,我老太婆看着韶韶长大,他哪都好,身上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爸!老伙计们,别在那旁听了,咱们虽然年纪大了,虽然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匠,脾气该有的时候还得有!家里扫把拖把鸡毛掸子都拿出来,替老梁把这个白眼狼赶出去!”
随着邻居一声吼,楼上楼下一阵开门声,然后就是交错的脚步声。季凌平时实在是很沉稳的一个人,这会也顾不得了,小跑到门边扒着猫眼就往外看。再一回头,谢韶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眼睛也盯着门外呢。
谢立霖就这么被南大的教授们“不顾斯文”的赶走了,有了这一回,谢立霖再也没敢上门,改成了发短信。等后来他的号码被兰多拉黑了,他就短信也不发了。没想到的是,消停了不过一星期,还没被拉黑的谢立霖秘书发了短信过来,说有重要事情,看谢韶能不能见谢立霖一面。
兰多没同意见面,不过还是问了句什么事。对方只能退而求其次短信说,就问他等戚嘉言出国念书了以后他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人住在梁家,话里话外都是要劝他回谢家。
谢立霖在梁家门外受了委屈,又被亲生儿子冷落这么许久,一肚子怨气,被朱雅秋有意无意一挑拨才有了这一通信息。他一个当爹的被儿子这么一回回打脸都没计较,就像朱雅秋所说,他毕竟是长辈,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难得了。所以他把这一次当做最后的试探,结果兰多听他又是劝他回谢家,直接把他秘书的号也拉黑了。
谢立霖怒不可遏,朱雅秋乐见其成,一边安慰他,给谢韶说好话,一边心里偷着乐。谢立霖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对谢韶怒气更大。一气之下他就又换了个手机卡,顺着之前说的话发了短信过去:【既然你不愿意回家,那就送你跟戚嘉言一起出国。】
兰多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很快讽刺的笑了出来。谢韶才十二岁,确实很多事不好做,他本来真的是打着季凌出了国他就一个人住在梁家的打算。没想到谢立霖这么迫不及待要把亲儿子送到更远的国外去。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大概是比他自己那个老爹还是好了一点吧。就是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