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罪的直觉告诉他,他还是应该在意一下严二狗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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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闻罪那边一切操办好了,戚一斐才知道,闻罪嘴里说的葬礼,并不是给天和帝的,而是给……张珍的。
戚一斐:“???”你让内阁帮你,操持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罪官之子的葬礼?
“那你以为我让他们帮我做什么?”闻罪也很诧异,“我父皇的葬礼?需要这么费心,这么大阵仗吗?”
要不是怕闹的太难看,被有心人利用,闻罪都想一张草席,裹了送葬。
把早就就修好的帝陵一开,扔进去就完事了。
这话说的,戚一斐竟无法反驳。
戚老爷子和傅里领命的时候,内心也和日了狗似的,但还是尽己所能的把葬礼给办出来了。傅里的感情,是最为复杂的那个,他和张珍虽都是戚一斐的好友,两人却互相很是看不上彼此,一个嫌对方是纨绔,另外一个则觉得这种别人家的小孩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只能体现在戚一斐面前。
但大概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由傅里为张珍办葬礼。
傅里真不愧是和张珍互不对盘的老朋友,他接手后,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戏班子给退了。哪怕知道这戏班子是戚一斐给张珍请的,他也坚持,因为他根本不信什么死人能听到戏这一套,觉得不能再任由戚一斐发疯。
傅里给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很充分:张珍现在正在被报恩寺的大师们远程超度,在他耳边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扰了施法的清净怎么办?
也幸好张珍确实早已经不在诏狱,他正在报恩寺佛祖脚下聆听晨钟暮鼓呢。要是张珍在,看到傅里这么破坏他的娱乐,他大概得气的变成傅里的背后灵。
戚一斐也没意见,这事确实是他忘了,戏班子是给张珍请的,但张珍已经不在诏狱了,那就真是在唱给空气听了。
在张珍的葬礼举办前,闻罪对戚一斐主动提出,要不要他陪着出宫去看一趟张珍。
“我能出宫?”戚一斐很惊喜。
“你当然能出宫,我是在保护你,不是抓你来坐牢。”闻罪很无奈,抬手想要握住戚一斐的手,却反而被躲开了,他略显诧异,睁大了眼睛,前些天不还特别想和我挨着吗,怎么如今反倒是……
闻罪眼睛一转,就想明白了戚一斐种种避嫌的异样。
笑容加深,当下就决定,回头就给丁公公看赏,太会举一反三了!
戚一斐见因为自己躲开,闻罪突然沉默了,看上去有点可怜,戚一斐就慌了。赶忙重新又把自己的手塞了回去,他真的就是本能。
他哪怕停了那些个奇奇怪怪的话本,还是做梦梦到闻罪了。
准确的说,戚一斐连午睡个回笼觉,梦里都爱出现闻罪了。色气满满,妖不露骨,勾起他的下巴,就把他粗暴的压到了墙上,展开各种……
不好描述。
停停停,戚一斐再不敢深想,只是尽力无视了被闻罪握着的手,开心说起了即将到来的出宫之旅。他表示,他不想去有好友遗体的诏狱,要去报恩寺。
闻罪不解:“为什么?”
戚一斐实在是给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好理由,只能耍赖:“我觉得阿宝的灵魂在这里。”
闻罪看着越来越迷信的戚一斐,有些头疼,暗中扶额,觉得傅里说的对,不能再纵容戚一斐去不断陷入这种事情里了。
好比,早点把那个方诸老者送走!
戚一斐虽答应了要送方诸老者,但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他就没能腾出手来,把方诸老者送回深山老林。
方诸老者倒也不着急,应该是早就算到了,特别胸有成竹。
事实也一如他算到的,最终,是由闻罪的人,亲自把他安全的送走的。他在临行前,还给戚一斐留了一封信,但却被闻罪没收了,没给戚一斐看。闻罪真的不想戚一斐再搞这种封建迷信了。
闻罪也没瞒着戚一斐,明摆着对他说了:“方诸老者给你留了一封感谢信,我就不给你了。”
“为什么啊?”戚一斐倒也没生气,就是好奇。
“因为他不是个好东西!”闻罪自然不会说戚一斐迷信不好,戚一斐做什么都是好的,所以他选择了打击别人。
戚一斐知道闻罪的心结,便体贴的没再追问,不看就不看吧,一封感谢信而已。
就在张珍葬礼的前一天,戚一斐和闻罪一起驱车,去了京郊的报恩寺。在山门前,戚一斐就遇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张珍,许久不见,张珍灵体身上的珍珠白色淡了不少,看上去已是一副随时要去转世的样子。
戚一斐担心坏了,他坚持这回一定要把张珍带走。
张珍却不想走,因为他真的准备去转世了,他觉得这是好事:【我本来还想等你查出来,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未婚妻,拿着答案才好去奈何桥上,有脸与她相会的。但我突然意识到,她也有可能会比我早投胎,我越晚走,就越有可能再次错过她。】张珍还是想和二小姐当一世夫妻,续这辈子的遗憾,他相信他下辈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人,而二小姐也一定还是会出落成一个很好的大家闺秀。
他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比这辈子好上无数倍。
张珍这样发誓,然后又道:【而且,查案有你,有名满天下的谋师有琴师,我还求什么呢?】【说实话。】戚一斐才不信张珍会是这么容易想通的人呢。
张珍和戚一斐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他们拥有的太多,看上去就对很多东西都特别的无所谓,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了。但他们却也会对一些特定的人和事十分执着,一旦上心了,就绝无可能轻易罢休。
【嘿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张珍绕绕头,笑的特别傻,【好吧,我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你不会在庙里听墙角,听着听着,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幕后真凶是谁吧?】戚一斐能联想到的就是这一个答案了。当然,这也和戚一斐最近一直与闻罪在一起,让他学会了比以前更多的思考有关。
【!!!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乐趣?】张珍还真就,确实是知道了。
戚一斐心想着,那有琴师大概要哭了,他那么努力的追查,到最后,抓来的道士还是没交代出幕后真凶。反倒是张珍这个根本不动脑的纨绔,只站在报恩寺,就等了主动撞到树上的傻兔子。命运,还是真个小妖精呢。
【主要还是二公主比较信这个啦,他总来和佛祖絮叨,我还能不知道嘛。】张珍洋洋得意,【不过,我也很聪明就是了,快,夸奖我,不要停。】戚一斐礼貌性的满足了张珍,和张珍商业互吹了一下彼此。
【对了,你知道吗?二公主其实是个男的!】张珍神神秘秘的对戚一斐道,准备给好友一个出其不意。
【我知道啊。】但戚一斐早就被剧透过了,【我先生早告诉我了。】张珍死鱼眼:……有老公了不起哦。
第38章 放弃努力的三十八天:
随着戚一斐对生死簿的探索增多, 他又发现了一个也不知道算不算新功能的功能——戚一斐发现,在他和张珍交流的时候,他其实是不用对着空气打字, 也可以把自己的意念传输上去的,就像张珍一样。
戚一斐和张珍的交流, 因此方便了不少,也不用和闻罪背对背了。
【你, 能不能,直接说答案!】戚一斐都恨不能去揉张珍的脸了。这家伙真的很对得起自己话唠的人设, 一个事,不说成天桥底下跌宕起伏的章回评书, 那就不算完。
【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那么没耐心。】张珍飘在空中,表情特别欠打。
戚一斐要不是碍于闻罪在场,都要直接开口了:【你不知道话本里, 在关键时刻, 总一定会有意外发生吗?我就不明白了,先说结果,再说过程,能难死你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吗?能吗?!】张珍被吼懵逼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最近, 话本看的有点多啊。】戚一斐耷拉下肩膀, 深刻反省了自己, 确实有点多, 明明以前他没这么爱把话本的套路挂在嘴边的。但这不是重点:【到底是谁!】【三公主啊。】张珍只能直接揭了底,让一切都变得毫不神秘。
“???”
“怎么了?”闻罪一直在暗暗观察着戚一斐的表情,他总觉得戚一斐哪怕来到了报恩寺,看到了代表朋友放在莲花座旁的玉瓶,戚一斐的情绪也不是那种对亡者的追思与不舍,反倒是感情复杂,且十分善变,让哪怕是很会察觉别人情绪的闻罪,都一时间猜不到戚一斐到底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戚一斐特别同情的看了一眼闻罪,“就是突然觉得,你们家的姐妹,比兄弟更有野心啊。”
没嫁人前,就想加入夺嫡战的大公主就不说了;生理性别为男但自我认知为女的二公主,也是个为了保守性别的秘密,就能杀人的狼灭(比狠人多三点,还横);如今连三公主,都不甘寂寞的跳出来了,更是隐隐有成为大BOSS的趋势……
其他的皇子,在熠熠生辉的公主殿下们的衬托下,显得是那么无能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