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比刚才有斗志许多。
强装镇定也好,自信也罢,她走到讲台上,按照谢怀瑾教的,一套流程下来没有出现任何失误。从肢体动作再到眼神,不带丝毫怯场的。
演讲完,也没忘记朝着两位观众鞠躬。
岳小楼都觉得平时有点小瞧她了,看着就像不学无术的,原来认真起来,能力还是很够的。
谢怀瑾也鼓了鼓掌,认真评价说:“不错。”
罗嘉禾脸色一松,喜上眉头地哒哒跑过来,手臂撑在桌边沿问:“我跟别人比起来怎么样,能拿第一了吗?”
“绝对可以的。”
岳小楼轻轻松松地说一句。
她这水平要送出去参加大城市的正经比赛,初试也够打,别说在这小地方了。
岳小楼就不信别的小孩也准备那么认真,还有人教。
“演讲过程中不可以有失误,万一失误,也绝对不可以承认是失误,”谢怀瑾觉得她各方面都没问题了,最后说,“说错就是故意混乱,忘词就是制造空白。反正你机灵,不要紧张就可以。”
“行,”罗嘉禾笑嘻嘻地说,“姐姐你怎么忽然戴眼镜,感觉变凶了。”
谢怀瑾笑了笑,镜片后的漆黑眼眸闪烁着亮光,眼尾微扬。
岳小楼估摸着结束教育活动了,她打量着谢怀瑾,目光移不开,也是满脸掩饰不住的新奇。
“特意买的平光镜?”
“有度数的。”
“近视眼镜啊,”岳小楼震惊了,压低声音悄悄说了声,“我怎么,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有近视的。”
谢怀瑾凉凉地看她一眼,镜片泛着光,凭添几分危险意味。
“那是我的问题吗?”
“……”
岳小楼沉默半响,忽然想起来她桌上确实总摆着个眼镜盒,她以己度人,以为是墨镜,还嘀咕过她为什么买来从不戴呢……
忙举双手投降,赔笑。
谢怀瑾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度数不深,所以她从来都在容易眼疲劳的工作量下戴。岳小楼确实从没见过她戴眼镜。
“一直忘了问,为什么那么想拿第一名?”
罗嘉禾愣了愣,小声说:“我就是想要拿那个奖品。”
“奖品是凯蒂猫的书包,”岳小楼插话问,“是想要送给林燕吧?我看见她的书包好像很旧了。”
“嗯。”
罗嘉禾犹豫着,想想还是说了出来:“我们班只有她的书包是没有图案的帆布包。她还被班里男生取过外号,然后就生病了,最近才好。”
“这还能取外号?”岳小楼问,“那小男生被修理过了吗?”
“就管她叫帆布袋,还让大家一起叫,后来有人去告状,小陈老师就罚他在班级门口大喊,‘我给别人取绰号我很没礼貌对不起’喊了两百遍,老师还让我坐着数呢。”
“帆布包怎么了,”谢怀瑾笑了,“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也用的没有图案的帆布包。”
“姐姐你上学的时候也穷吗?” 罗嘉禾闻言惊呆了,“我要去告诉燕燕,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
“嗯,”谢怀瑾微愣,旋即一本正经地说,“也穷。”
“真的?”罗嘉禾犹豫着,明显有点不太敢相信,眨巴眨巴地看着她的眼睛,“不骗人吗?”
谢怀瑾面不改色地说:“我是律师,不会骗人的。”
岳小楼唇角抽了抽:“……”
—
“家里很穷,”岳小楼挽着谢怀瑾走出校门口,挑眉笑,“谢律,不会骗人?”
“律师的话你也相信?”
☆、036
演讲比赛当天, 学校的小礼堂装饰得像模像样的。
活动在最后一节课,岳小楼跟着好不容易抽出空的陈楚晓来当评委,另外两个评委是严玮庆和王群西,后者她还从来没有见过。
“当主持的学生之类的,不需要提前在这儿排练一遍吗?”
“没有主持啊。”
“啊?”岳小楼错愕了下,“那学生们都怎么轮流上场。”
“到时候严老师会按顺序喊号码的,”陈楚晓指指前排的麦克风, 告诉她说,“那个就是严老师坐的位置。”
“哦……”
岳小楼好奇地看着这里,跟自己学生时代的小礼堂是完全不同的。地方不小, 没有很多气派的舞台和幕帘,投影仪是在天花板上悬着的。
明显是打通了四间教室的模样,更像阶梯教室。
陈楚晓笑着说:“我来这儿那么久,也是第一次看见正正经经的比赛活动。还是演讲比赛, 动员都动员了很久,准备时间也长。”
“二十个小孩对吧?”岳小楼无聊地坐下来。
心想, 既然没有学生排练,她们提前来是干什么准备工作的,开门看场子吗?
“你要去接一下谢律师吗?”
陈楚晓走到前面,把电脑和投影仪打开, 贴心地说,“这里我来吧。”
岳小楼后知后觉自己又大小姐思维了,灯光就是吊灯,投影屏音乐之类的都是要老师自己调的。原来准备工作就是这个, 她确实帮不上忙。
“那我出去一下下。”岳小楼笑了笑,走出去两步又回头,问了句,“出去顺便带杯奶茶进来可以吧?还是裁判只能喝矿泉水。”
“没关系的,”陈楚晓应了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笑说,“你要帮我买的话,最好得给严老师和王老师也带一杯。”
岳小楼比划了个“可以”的手势。
—
谢怀瑾手边的案子已经结束了,白天待在酒店,看看资料,待着没走纯粹是为了陪岳小楼过完她执教生涯的最后两天而已。
她本来是晚点再来的,收到岳小楼的短信,就顺路给她买了四杯奶茶带过来。
“罗嘉禾。”
谢怀瑾拎着奶茶下车,离校门口还有一小段距离,就看见正要翻围墙进去的罗嘉禾。她无奈地叫住她,看眼正门,“跟我一起进去。”
罗嘉禾应了声好,乖乖地跑过来。跟着谢怀瑾,躲着保安大叔的视线进了校门。
“九年制义务教育,”谢怀瑾叹口气,“上了初中可要好好努力了,读不上高中怎么办呢。”
“出去打工……”
谢怀瑾拿手刀不轻不重地砍了下她脑袋,恐吓说,“被雇黑工,被拖欠工资,到时候付得起律师费吗?”
罗嘉禾闻言好奇:“姐姐,请你打官司要多少钱?”
谢怀瑾随口报了个数字,是她这笔案子结束后到手的费用,也不算很多。
罗嘉禾倒抽一口凉气,静默半响,走到小礼堂前忽然拍拍胸脯说:“姐姐,我初中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要当律师,挣大钱。”
“好,”谢怀瑾笑着拍拍她脑袋,不知道是鼓励还是打击地说了句,“姐姐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掉出过年级前十名。”
“好厉害啊……”
罗嘉禾先是叹服,忽然想起来什么,眉眼弯弯地笑着问,“那林燕她从来都是年级第一,以后是不是可以当律师啊?”
“嗯,好好学习一定可以的。”
—
进礼堂,罗嘉禾看见岳小楼把奶茶放在桌上,听见是给严玮庆的,顿时皱皱鼻子,认真地说:“严老师看着就不适合喝饮料,干嘛给她买呀。这杯我能拿走吗?”
她问谢怀瑾。
“你这小丫头啊……”
陈楚晓明显很宠她,边跟她们笑着说,“有次我把她抓去办公室补作业,她实在欠太多,补到很晚也没写完,怕她饿,我把自己都没舍得吃的小月饼拿给她,吃完了竟然问我,‘老师,每个补作业的同学都有吃的吗’我说不是,你才有吃的。她才笑了,回我一句,‘老师你真公平’。”
岳小楼“噗嗤”笑了出来,伸手拦住陈楚晓要把自己那杯递给她的动作,一本正经地说:“陈老师,小朋友是不能喝奶茶的。”
罗嘉禾问:“为什么?”
“为什么,”岳小楼指指杯子上印的英文字母,给她看说,“这里写着呢,不信问你怀瑾姐姐。”
纸质的杯身上写着:Caramel Macchiato。
明明是奶茶,却写着焦糖玛奇朵。估计老板批发的咖啡店杯子。
罗嘉禾立刻转头看谢怀瑾。
谢怀瑾站在旁边,望了一眼,轻笑说:“对,这是十四岁以下儿童禁止饮用的意思。怕珍珠卡住嗓子危险吧。”
罗嘉禾顿时信了她们的鬼话,点点头,不太开心地移开视线。毕竟果冻也会写窒息危险禁止小孩食用,虽然她不记得是三岁还是六岁的儿童才不能吃。
其实她也不是想喝,就是讨厌严玮庆。
陈楚晓惊呆了,原来高冷又精英样的谢律师,还会配合岳小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陈老师,”远处有个人走过来,带进来一群学生,陈楚晓忙迎上去,把几个班级的学生安排好入座,哪个班坐哪块位置。
转过头,陈楚晓跟岳小楼介绍说:“这是王群西王老师,教英语和数学。她是来实习的岳小楼,也是教英语的。”
“岳老师。”
“王老师。”
两个人互相客气地点点头。
陈楚晓继续介绍说:“其实王老师还跟严老师是表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