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然,待二人将要触碰水面的那一刹那,那道蓝影飞身而至。
阮映辞故意施了个小法术,不动声色地教两人落水,然后自己来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他也觉得这很是幼稚,但脑海中浮现了这个想法后,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手中就有了动作。
他飞身而至,却没想到素来平静的夜月湖突然有了动静。
那动静就在季枭和莫水玉脚下。刹那间,只见一盘龙柱破开水面,恰好可让两人站立。
是谁?
阮映辞立在空中,距季枭不过一尺。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抓着季枭和莫水玉的肩膀,朝回廊飞去。
待三人落地后,他却见不远处的亭子里多了个人,恰是清净道君。
相传这七刹观月台的阵法是由虚空道君和其徒弟所创。季枭和莫水玉擅闯,故而惊动了清净道君。
心知这七刹观月台对清净道君的意义,阮映辞此时怒斥季枭和莫水玉,“谁准你们擅闯结界的?”
一道真气打在两人的膝盖上,“跪下!”
湖水涌动,那盘龙柱渐渐隐入水面。清净道君沉默地看了这湖面半晌,才往阮映辞那边去。秦煜和周梓行对视一眼,察觉气氛不对,心里打怵,要不要跟上。
“师叔,是弟子管教不严,甘愿受罚。”
阮映辞撩起下摆,单膝跪地,请罪。膝盖狠狠得撞地,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关师父的事,是弟子一时好奇,就怂恿了莫姑娘。”季枭突然抬头,对清净道君道:“弟子自愿上青鸾峰打扫藏器室十年。”
……
季枭怕以为青鸾峰藏器室是随便哪个人都能进的?阮映辞该说他是傻呢还是傻?
却不想清净道君准了,这倒弄得阮映辞一阵错愕。他道“师叔……”
十年?季枭要在青鸾峰待十年,得天一道君和清净道君的指导,那还不得逆天?
此时,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观月台之事是头一次发生,清净道君念在第一次,也就从宽处理,只是他走前留了话,绝不允许不许今日的事情再发生。而季枭都未跟师父道别,就跟着道君走了。
回廊里,只留阮映辞和莫水玉在原地。远处亭子里的秦煜和周梓行在琢磨着要不要偷偷离开。
阮映辞说不清现在的心情是个什么滋味,他叫住丹修苑的那俩后辈,让他们将莫水玉也一并带走,只是片刻后,又叫住了他们,道:“清戒殿的上官傲天跟你们一样大,闲着的时候,可找他一起玩耍。”
尔后,莫水玉再没来过清廉殿,却是时常跑去清戒殿找上官傲天。
这夜,青鸾峰,月上梢头。季枭无意中看见清净道君往后山葬魂崖去了,他悄悄跟在身后,然而半途中却不见了人影。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葬魂崖的边缘,清净道君莫不是跳了下去?
就在他猜测的时候,一物体突然从崖下抛上来。眼看着就要砸中自己,他慌忙后退,却见是个酒瓶。而此时他才发现,旁边的草丛里堆积了酒瓶。
季枭脚下稍微用力,那酒瓶便被他踢下了崖,却是石沉大海般,连个声音都没有,由此可知这葬魂崖的深度。
夜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慢慢地靠近边缘,借着月光,才看见下面有一横着生长的铁松,而清净道君正躺在树上喝酒。
“跟着我作甚?”清净道君忽然睁眼,“莫不是还想在藏器室待上个十年?”
“弟子只是好奇。”
“哈哈,你这小娃还真是有趣。”
清净道君爽朗的笑声,让季枭莫名其妙。
这时,突然一酒瓶飞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拘谨,于是坐在崖边缘上,晃着两条腿,喝起了酒。
清净道君和天一道君是截然不同的两人,虽说前世天一道君是他的师父,但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与清净道君这样放荡不羁的长辈相处。
“下来否?你掉了崖,我救你。”
“弟子不敢。”
此后便是良久的沉默,这本该是清净道君独处的时间,季枭也不敢打扰。
清净道君跟他无缘无分,季枭也不过是孤注一掷,将赌注都压在这个唯一能帮他的人身上。成败全看清净道君的心情,毕竟季枭现在还不能在青鸾派站稳脚跟。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清净道君忽然说话了。
他闭上眼,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拎着酒瓶捶在空中。他道:“说说你和阮映辞的事。”
季枭十五已过,十六未满。那刻着“季枭”二字的木剑后,还刻着他的生辰。也季枭离开清廉殿,回剑修谷杂院的那日,恰是他的生辰。
他呆在阮家不过三年,之后三年是在青鸾派度过的。
前三年里,阮映辞其实回阮家次数不多,那时季枭想尽办法接近他,却不想这阮映辞给他的感觉与前世大不相同——待人冷漠得似是完全没有心。这也是后三年里,他不曾去过清廉殿一次的原因。三年后,他即使知道阮真君出关后,也没有立即去找。
他说自己曾与阮映辞很亲密,甚至同塌而眠,不过是瞎编乱造的。而阮映辞没有一丝怀疑,这也让季枭有了怀疑,直至后来“阿飘”的事情,他才知道原来阮映辞也是重生的。
这一世,他与阮映辞并没有过多的交集。若只说阮映辞待他好,是他幼时寄人篱下唯一的温暖,怎么看都有点扯。然而,季枭将这话说出口后,清净道君却是深信不疑。想来也是,清净道君对他虚空道君的感情不也是如此扯么?
清净道君叹气,“情这东西,我活了几百年也没能看透。”
他喝完一瓶酒后,就将酒瓶抛上崖,只是这次缺了点劲道。季枭见那酒瓶就要落崖,连忙运气接住那酒瓶。
“经脉修复了?”
季枭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清净道君在试探自己,“师父送了我一颗固本培元丹。”
他现在的修为已至练气大圆满,若按照这个速度,十年后便可踏入金丹初期。
“啧啧,你师尊说他对你执念太深,看来这话说得没错。”可在他看来,却是季枭的执念更深。
季枭不置可否,心如明镜,执念不过是因为龙灵契。他也渐渐明白,阮映辞从前那些关于修炼的话,不过是在忽悠自己的。
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是他在追逐,他在付出,又何曾得到过阮映辞的回应?
天一道君见不得师徒间畸形的感情,阮映辞却执意收他为徒。可见师父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心悦他,而是怜悯。
此时,天一道君又道:“阮映辞的执念也许是他晋升的必经之路。”这执念的源头不一定是季枭,也可以是任何事任何物任何人,而这执念可能在今后的某一天解开。
“我不信你不从未想过这一点,你就不曾后悔?”
第63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不曾。”季枭斩钉截铁, 否则他重生的意义何在?
“呵呵,你还真是……”
他顿了顿, 却发现自己虽是长辈,但于情爱一事, 他好像没那个资格说季枭。不过,这倒也让他对季枭另眼相看,除了对这娃的同情之外,还多了要帮助的想法。
谁说师徒间感情有违人伦?这说辞,不过是世人拿来禁锢自己的枷锁罢了。
如此一想,清净道君越发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月夜下,葬魂崖, 两人无言,喝酒一瓶接着一瓶,却越喝越清醒。
眼看着清净道君的酒只够他自己喝, 于是季枭拿出了在钧天城剩下的桃花酿。
那时他一心想灌醉师父,在师父防备最弱的时候缔结龙灵契, 却不想师父始终没喝上一口。
他拿出来, 这醇香比那时更浓厚, 更醉人。
“你那是什么酒?”
一道真气突然打在季枭拿着酒壶的手上,那酒壶坠落,却是稳稳地落在清净道君的手上。
他如今完全不当自己是个长辈, 嗅了嗅,“还真是好酒,你这娃倒是会讨好人。”
季枭装桃花酿的储物袋霎时便到了清净道君手中, 他一愣,倒是没想到清净道君嗜酒。
“看着这桃花酿的份上,我也就帮你一把。”清净道君却是将他带来的酒都扔了,只喝桃花酿,道:“阮映辞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娃孤傲冷漠,心跟石头一样硬,但也不是没办法拿下他。”
季枭又欢喜又紧张,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越听清净道君说,手心就越是冒汗。加上前世,他和阮映辞相处的时间也没清净道君的长,若是道君能提点自己……
“你只要粘着他,对他好,往死里对他好。这样等个几百年,是块石头也该被你捂热了。”
……
“所以说,你就不该来青鸾峰,你要呆个十年二十年的,准没戏。”清净道君似是醉了,说话有些口糊,道:“不过看阮映辞都舍得送你固本培元丹,他对你也不是没感觉,你在青鸾峰晾他个十年二十年,说不定也就晾出感情了。”
……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明年的朝圣会上,指不定你师尊就要为阮映辞指定道侣。”
季枭瞳孔紧缩,朝圣会是各门派之间交流感情的机会,过后不知要促成多少对道侣,所以云溪风才在朝圣会上对虚空道君表露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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