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敖角进门开始就没停过嘴。“哇!瑞哥你房间好大!”
“总统套房。”极其不耐烦。
“总统套房啊!”甄敖角复读机一样重复了一次。“你不就住一晚吗?这也太浪费了吧?”
廖天瑞还没表明自己不肯将就的生活态度,甄敖角自己兴致勃勃说开了。“话说瑞哥你到哪一级了?功夫这么厉害?草鞋?红棍?我好歹是个队长。刚这一打起来。啧啧啧。完全不是瑞哥你的对手。瑞哥你理我一下呗!瑞哥!”
甄敖角追上去。廖天瑞迅速关了房门,但求一方清净。
因为甄敖角先来美国,为人活泼开朗,所以给了廖天瑞很大的帮助。两人算是好友。廖天瑞也在校内外认识了很多人,组成了两仪小组。
归国之后西芹通过全员考核,整顿内务,削减不必要的成员,只留下一个领队八个手下,精悍的两仪小组真正结成。
甄敖角是宁正给他的礼物。天妒英才。甄敖角早早查出心脏病。一直有在吃药、打针。
2003年元旦,看着他面色惨白还坚持工作,廖天瑞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兄弟。牛仁说可以做心脏移植。他找到了贾清。安排了手下,准备动手那晚,旭、子居,他的两个弟弟都意外地搅和进来了。
廖天瑞知道自己不要甄敖角死去。为此,他不惜违背“兄友弟恭”的组训,为了一颗鲜活的心脏,对组里兄弟的哥哥设计、陷害。
兜兜转转,手术还是成功了。可惜贾清的心脏没有坚持太久。帮他查清楚布家祖坟一事之后,甄敖角再一次住院。
“兄友弟恭。违背组训者,为队长,灭全队。是堂主,覆全堂。”
旭站起来,温柔拂过廖天瑞的左耳,给他别起银色长发,露出大红的长生花。用一种心痛无比的悲悯,半是警告,半是劝诫。
“你这样违背组训。莫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是记得你,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一个龙头争夺战的敌手徇私、手下留情吗?”
居第一次在孤儿院草坪上约见廖天瑞这个干哥哥的时候,就当着本人的面跟爸爸说,“爸爸,瑞哥哥耳朵有朵花。”
廖天瑞当时近乎惶恐地撩下耳朵上的银色长发,试图掩盖左耳那遮盖手术伤疤的长生花纹身。
居当时还没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应该说他到死那一天还是没能从三当家的悉心教导下出师,他始终是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小男孩儿。
当时年幼的居莫说挽救,他甚至不知道适可而止。他追上去要撩开人家长发再看一看那美丽的大红花花。
宁正抓住他,拉他到一边,严厉警告他:“不准在你瑞哥哥面前说这件事。听到没有?”
居被父亲眼里的怒威吓到了。那是对他百般顺从,身为父亲没点父亲样子还允许他同席而睡的温柔父亲。这种眼神,是只有他犯错才会出现的凶狠。
居咬着嘴唇,勉强说出完整的话。“听到了。可是,为什么?”
第55章 蓝蓝,瑞哥
原来,当年西寅比其他兄弟姐妹出生得都要早。又生□□玩。到处招惹人。终于招惹到了当时被宁日流放西街的兔子爷那不祥的儿子廖天瑞身上。
当时廖天瑞没有名字。西寅说他眼珠子是蓝的,像天空一样,就叫蓝蓝。
廖天瑞这名字是后来温婉看他老是看着天发呆给起的。
那时候,西寅教会蓝蓝喝早茶,享受撩小姐姐裙底的快乐。
虽然蓝蓝觉得除了虾饺,别的都不怎样。
西寅带着蓝蓝玩抓迷藏。无意中走进了西寅口中很美的叔叔也就是兔子的机关迷宫。
蓝蓝说危险不让他继续往里走。
西寅看着那一层一层的绿色篱笆,怎么也不相信他说的里面有无情刽子手的话。
“你不要说这些话来吓唬我虎子。虎子我可是爸爸的儿子。我爸爸是日升会的扛把子。我就是未来的扛把子。我才不会怂。”
说着真迈开小短腿一头扎进未知的草丛里。
蓝蓝曾经见过他那名义上的父亲,把一个不听话的小姐姐教训得满头满脸都是看见鬼的神情。那个小姐姐后来整个人都废了,像他那两眼空洞看见人就掀开衣服要给人哺乳的疯母亲一样。
蓝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凭蓝蓝的聪明才智,他们顺利避开弯路,用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离抵达了第四层篱笆。
“死路?”
西寅嘟着嘴颓丧地坐下来了。
“哎!白走了这么多路。我还以为带上你这个聪明人可以再看见我漂亮的叔叔。”
蓝蓝这才知道此人小小年纪已经别有用心。
西寅从他的沉默醒觉到什么。正准备道歉的时候,西寅伸手一把推开后背大刀临近的蓝蓝,自己躲避不及,被那闪着红眼睛的机器人割中大腿动脉。
两人仗着一身本领仓促逃跑。钻进草丛里躲了起来。
那机器人还提着刀来回巡逻。看见会动的蚊子也要劈开两半。
西寅说冷。蓝蓝一看,西寅的大腿血流不止,嘴唇发白。
蓝蓝冒着被机器人劈开两半的危险虎口逃生,通过了最后两道篱笆。找到迷宫的主人,求他救西寅。
西寅被他那心心念念的漂亮叔叔救了。虚弱到只能躺着都高兴得支开一口大白牙。还不忘调戏他那比他爸爸那些个姨娘都要漂亮的叔。兔子爷直笑话他跟他父亲一个德行。
因为西寅临危那一推,蓝蓝很是感动。说了无数次谢谢。
西寅让他别在意,白着嘴唇安慰他说没事。
闻讯赶来的宁日听说自己儿子出事,看到蓝蓝没事西寅受伤,当下就不是很高兴。
又听说西寅救的他才受的伤。当时宁日直接一巴掌糊在蓝蓝脸上。
把他打飞近半米。撞在实木衣柜角落上才停了下来。听了一段湮灭他一生价值的狠毒的话。
宁日一脸凶相警告他,“离我儿子远一些!你这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让我儿子为你受伤?”
蓝蓝撞到衣柜上晕了过去。柜门敞开。里面的衣物药物金属线零零散散盖了他满头满身。看起来像是被就地埋葬竖起的土堆。
愤怒的宁日带走了伤重昏迷的西寅。
被一巴掌打倒的蓝蓝,被兔子爷扶了起来。一摸,满手都是血。
原来方才从衣柜跌落的杂物里面,有一把他剪纱布的剪刀。锋利的剪刀直直插进了小孩子娇嫩的耳垂。
兔子爷扶起他。那带血的剪刀就划开耳垂往下落地。只留下蓝蓝被破开两半的耳垂。
虽然耳朵让牛仁给做手术缝回来了,但是伤口留了疤。整个耳垂竖直往下留下一条难看的线性的长疤。
他以不让龙头老大的宝贝儿子内疚的理由,说服兔子爷花钱找人给他做了一个纹身掩饰伤疤。
这就是廖天瑞左耳大红长生花纹身的来历。
那之后,西寅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妥,知道了那件事。给他道歉。给他带他父亲做的卤水猪耳朵,说是以形补形。上小学之前好一段时间,两人依然偷偷见面、玩抓迷藏。
可惜,这些事儿,如今只有廖天瑞还记在心里。西寅已经忘了十岁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廖天瑞别起左边银色长发,闷了一口白酒。语气里是早已习惯被伤害,如今再捅一刀也是一样的麻木。
“他连子居都忘了。我算什么?”
一席话勾起两段相思。旭又何尝能与他的三当家、他的许多兄弟,相见、相认呢?
“对啊。在他眼里,子居姓宁。过去的事我们不说它了。我们来说说现在。”
旭,“一世是兄弟,生生世世好兄弟。”这是教条。
旭,“兄友弟恭。”这是组训。
旭,“也就是说老婆如衣服,忠于大哥要抛弃一切的意思。日升会按分支来管。一个级别属于一个分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了叛徒,干部犯事,手下是要全歼的。这是避免冤冤相报何时了的最好办法。就连看起来的慈眉善目的三当家,把崽子当小鸡护在身后的西寅。教训起不忠义的崽子时也是毫不留情。”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身为二当家的廖天瑞当然知道组训不可违背的道理。以及组内维持这个组训的决心是多么坚定的事实。
他还记得继位二当家不久,西寅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早茶店里,西寅吃猪手那豪放的样子,是廖天瑞无比熟悉的童年。吵闹的早市、流水的回忆,麻痹了他的神经。
“吃。这家的花生焖猪手做得特别好。”说着真把那油光发亮的猪手整碟推到他面前。
廖天瑞性淡,不喜欢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西寅看出他不喜欢,故意道,“不吃就是不给我胖爷爷面子。瑞哥是明白人。”
他身后,两仪小组齐刷刷抽出枪。外面一圈西家的兄弟拔出大刀。除了廖天瑞,两仪小组八人脖子上都给架上了。
廖天瑞举筷子准备意思意思吃颗花生的时候,极其不懂气氛的张鸡蛋带着手下黑压压一片推着两个崽子就进来了。
张鸡蛋停下来,马上就是一脚踹倒俩崽子。“跪下!”
西寅看到张鸡蛋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强迫自己恢复嬉笑的脸。“张叔叔,教训崽子怎么需要你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