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做得没错。还有,爹你记得,伤口不能湿水。”
“那你给我洗澡?”杨河嘿嘿笑着看杨留。被后者掰着脸转走了。
“小旭等着你的瓜娃子呢!看那边。”
杨河脑门儿上压着杨留一双手。故作镇定。“咳咳。现在,事情很简单了。你说的宁日,不是我。
当初扶着宁正单脚骑自行车的是我。夕阳下教他张嘴喊爸爸的,是我。
痛惜他与野兽搏斗为父亲觅一顿晚饭的,是我。
在九间房与他斗气,教育他新来后到都是爸爸的宝,那是我。
赞扬他懂得分享自己的肉给兔子,那是我。
与钱粮商量,担忧他暴戾恣睢难以自制,那是我。
至于单枪匹马劈开二分堂,上东山灭莫老贼,救团团,密谋血洗警察局,这些大逆不道甚至疯狂的话本,里面的人,不是我这个宁日。是西瓜。”
旭眼前出现一个一米九脸上有伤疤的爷爷,他肩上搭了一把手,那个人戴着白面具从他后背走出来,爷爷消失了,白面具站在他爷爷所在的地方,心安理得甚至有点为塑造一个传奇的宁日而沾沾自喜。
杨留的手松开,杨河整个人放松下来。瘫在杨留怀里抓过旭的手。
难得正经的人正经八百起来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杨河说:“我跟瓜娃子说过,他帮我照顾正儿,我做他爸爸。但是其实,我当时这么说,只是希望给他一个理由活下去。
我在这边也听到一些日升会的流言。没有他。没有他的名字。没有他的一点消息。听你刚才这么说,我确定了。他没死。他这样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家伙绝对死不去。
小旭,我的小孙子,你要是看见他你一定要告诉他,爸爸爱他,每一个孩子都是爸爸的宝贝。他也不例外。
瓜娃子他啊,一直一直都那么懂事。帮我做饭,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弟弟妹妹,从来没有跟我撒过娇要过什么东西。他太懂事了。我现在才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小旭,那个白面具的宁日,肯定就是西瓜无疑。我灭二分堂时候难逃一劫,只能同归于尽换取任务成功让他们放人。他们很棒!自己逃出来了。
你爸爸背着我走回家,一米四不到的身子快被我白长的一身高压弯了去,步子还是那么稳,活像一个男子汉,可他依然嚎啕大哭了那么长一夜。
多亏了小排骨,让我看见。我看见,我看见那个只比你爸爸大一岁的那个孩子,他咬着唇咬出血来,就是不哭。
你替我告诉他,爸爸不管你要照顾好多少个弟弟妹妹,你做大哥的要先照顾好自己啊!
我忘了告诉他。我一直忘了告诉他这个。他是大哥。他也是我的孩子啊!他真是太乖巧了。我完全忘了他也只是个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啊!小旭你一定要告诉他!飞到夏威夷飞到旧金山也要告诉他。”
西家奶奶的话在旭耳边炸响一道惊雷。
“哎哎!那你也不能抢西瓜碗里的呀!”
“瓜娃子今天胃口不错。能吃干净一碗肉。”
痴傻的西家老奶奶,反而是看得最明白的人。
李子问他:“三当家不是你们宁日的正统继承人吗?为什么不姓宁?如果跟母亲姓,皮皮阿姨姓霍啊?”
廖天瑞在青木山告知他养子的真相,说的是,你是西家的孩子。
廖天瑞知道,安居岛的宁日,不是梁园的宁日。
难怪西寅一家全部改姓西。什么救了宁日一命,从此我生的儿子都是你的儿子。
根本不是宁日。三当家真正的父亲,是西瓜。西瓜,根本不是救他父亲恩重如山的叔叔。是他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旭捂脸痛哭,“哥哥。我找到爸爸了。他不是我爷爷。他是我爸爸。可我已经不是他的孩子了。”
此生知其父,此身已不是你儿。
杨河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在了他身边。伸手揽过旭,安慰他。“好孩子。没事的。你还有爷爷我。无论你是瓜娃子的孩子,还是正的孩子,你都是我的好孙子。瓜娃子敢不认你,我,我揍他。”
“谢谢小爷爷。但是,不用了。这个秘密我们知道就好。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小旭,答应我。不要离开你爸爸。我说的是正。不要再让他失去任何一个亲人。骨肉至亲也好,拜的干亲也一样。他受不了的。他只能死在你们之前。他再见不得白头人送黑头人了。如果当时你在场,如果你也曾听过那撕裂心脏的哭声,你就会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是个失败的父亲。生前没有亲口告诉我的孩子我爱他们。死了没有教会他们坚强地活下去。我没有颜面再见他们。你帮我转达。一定要告诉他们,爸爸爱他们。”
“小爷爷,不是这样的。你是一个好父亲。是你教会我爸爸做一个好爸爸。爸爸晚上找到时间就会爬窗子进来给我们仨讲爷爷你过去的事情。清晨卖菜的时候,教他摔跤搏斗,背他下山找阿莫西林,默念罪过也要撬开蛋糕店给他庆生。爸爸眼里的你,一直是那个慈祥的你。小爷爷,爸爸想你。”
窝在杨河臂弯里,旭说起那些年被窝里宁正给他反复再反复的那些事儿。
“小爷爷你知道吗?我们搬过一次家。为了衬得上大房子,老旧的窗帘棉被什么都换了。连结婚时候的鸳鸯被都送到了九间房放好不用。
但是,那个玄关,墙上,一直都是过塑裱好的你的照片。你吐着烟圈的样子很迷人。
我爸爸不吸烟不喝酒。兜里常年带着一个摸得滑溜溜的芝宝打火机。14孔,4个铰链。1941年复刻版。听说宁家长子被叛徒钱粮劫持南下的时候遗失了。你应该知道是谁偷了去。
我爸爸跟你一样,也顺走了他爸爸也就是你身上最宝贝的东西。
还有我哥哥。三当家。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学人家老头子抽水烟。盘串儿。他已经不记得那是传自他老爹的习惯。但是你的儿子瓜娃子,把这个习惯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这个,”
旭从兜里掏出两个文玩核桃。八瓣。殷红如血。
又不舍地拿回一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个,是三当家给我的。小傲娇抵不过我哀求载我去九间房。三当家一句话都不跟我这个球友说。因为我美国的爷爷要他不要接近我们家,我们家要洗白。小傲娇开车离开之前,把这个给了我。三当家在我们车尾巴后面很大声地告诉所有人,那是他老子的老子给他老子留的核桃,别给老子磕开吃了。哈哈哈。”
旭埋首在杨河怀里。声音听起来瓮瓮的。“爷爷,他不记得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谁都不记得我。小傲娇也不在了。小霍霍差点就被我害死了。爷爷,我明白的。相见不能相认的感觉。很苦。
爷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重生。但是既然我能再次活过来,那些失去的,我全部都要亲手拿回来!一个都不能丢!我一定会赢!管他对手是阎王爷还是老天爷!爸爸妈妈日升会,全部由我来保护!不会再有谁失去性命。我要我们都活得好好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再一次看到那个外貌跟西寅八分相似的男人。这一次,不劳烦他扔布鞋,旭自己游上水面。他要大家都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第158章 安夫人的玉双鱼
“这药真有效?”
“他自己带着的。应该没问题。阿仁的医术虽然奇怪,给人开的药每次都是很管用的。”
“醒了!醒了!”
旭撑着酸痛的脑袋在杨留的搀扶下坐起来。“我怎么了?”
杨河坐在床头耸耸肩,说他吃饱了,就这么呆呆立在原地。两手还是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时候摊开朝天的姿势,一摸鼻息,没了。
“可把我们吓坏了。”杨河捂着胸口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小旭,你这是什么顽疾?我们打电话给牛仁。从你怀里摸到药丸,给你服用才醒过来。可是那药,”杨留很是为难。看着自己外甥。“还是你来说吧。”
杨阳,“我用显微镜观察过药物。成分是糖粉+□□+四氢□□酚+那可汀+那碎因糊的。能润肺,镇痛,活血,收敛平滑肌……”
三人听了糊里糊涂一长串,异口同声就是:“说人话。”
杨阳,“一个东方神秘民族古方+麻子仁丸的改良版。有毒。但是分量很合适。有时候,如果一个人身患绝症,十个器官有九个正常。我们依然会想办法把这那个有问题的器官的寿命延长,哪怕必须损毁其他九个器官。与其局部衰竭致死浪费一副好身子,不如一起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取长补短,补足先天不足。与猝死相比,短命发而没有那么可怕。说到底,这是没有办法中的下下策。不是很好,也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
杨阳现出手上小芯片。
三人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来头。问,“这是什么?”
杨阳也不知道。“你得问牛仁。”
“有毒吗?”杨河只关心这个。
杨阳,“没有。是一般的蛋白质结晶。我起初以为是灭活的病毒。后来发现没有生物活性存在应有的碳基。”
三人又是异口同声:“能不能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