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烛光昏暗的地下室看见它的时候,江弦就觉得这柄剑有种自带灯光的气场,可现在在阳光下,它那耀眼金色的锋芒反而暗淡下来,变成一种古朴的古金色,却比之前更加让人挪不开目光。
“喂,你看什么呢?”迟洛兮横跨一步,颀长的身体挡住江弦的视线,无形的引力即刻消失,江弦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茶几附近,再往前一步就要和迟洛兮撞个满怀。
而对方正横向伸展手臂,一副求抱抱的傻样。
“你看什么呢?”迟洛兮嘴角带笑,松散束起的长发有几缕调皮地从肩上落下,他收拢手臂把对方圈进怀里,又问了一遍:“难道这个房间里有比我还好看的东西?”
江弦十分郑重地冲他点点头,接着朝茶几的方向用下巴点了点。
迟洛兮原本上扬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他朝茶几看了一眼,然后松开江弦,三两步走到茶几边,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板着脸将轩辕剑扔进去关好,才再次回到江弦身边搂住他的腰:“好了,现在整个房子里只有我最好看了。”
一连串的小动作让江弦哭笑不得:“你是小孩儿吗?跟一个物件吃醋。”
迟洛兮点头:“老小孩老小孩,我的岁数难道不够老吗?”
“够老。”江弦即刻赞同道:“您老的岁数真让我觉得和您上床很有罪恶感。”
“嘶……”迟洛兮牙疼似的抽了口气,挑起一边眉尾,痞里痞气地开口:“你今天非要和我抬杠是不是?穿好衣服之后连底气都变足了,你是觉得我在这儿不能把你扒光就地正法还是怎么滴?”
说着便伸出手在江弦腰部的痒痒肉上一顿挠,一直挠到江弦边笑边扭边求饶才罢手。
终于从魔爪下逃脱的江弦手背擦去笑出的眼泪,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喘息着问:“那柄短剑是兰曦在地下室时拿着的那个吗?”
迟洛兮点头。
江弦又问:“那柄剑看起来很不寻常,是什么特殊材质吗?”
“当然特殊了。”迟洛兮说:“那就是黄帝所铸的上古神兵轩辕剑。”
“所以轩辕剑是柳毓给兰曦的,希望利用兰曦杀了你?”江弦挑起眉毛:“看来你的师弟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在乎你嘛。”
“如果柳毓真的希望我死,那他一定会告诉兰曦必须将轩辕剑插|进我心脏才可以。”迟洛兮摊开手掌:“可照兰曦的表现来看,柳毓并没有告诉过他这种事,甚至没有告诉他我和柳毓是一样的体质。我想柳毓当时一定是这样告诉他的‘如果你能杀了迟洛兮,我就赐予你和我一样不老不死的力量。’一般人在见识过柳毓伤口快速愈合,甚至可以死而复生的能力后多半都会相信他吧,尤其像兰曦这种,因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而感到无比恐慌的人,更好骗。”
“的确。”江弦赞同地点点头:“如果他是这样骗兰曦的,那他又是怎么说服杜宛妮的呢?按理说她已经有了获得永生的方法,不至于这样铤而走险才是。”
迟洛兮伸出一根手指在江弦面前左右摆了摆,继续说:“像杜宛妮这种人,想要获得永生必须不断杀人,一次杀五个,这种风险其实也很高,尤其是现在,刑侦技术越来越发达。可是如果有个方法可以让她一劳永逸呢?”
江弦皱眉思考了片刻:“你的意思是她以我的身体为目标,一定是柳毓告诉她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能从你那里获得永生的能力?”
“没错。”迟洛兮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江弦:“其实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偶尔一次发现我们的血肉竟然有种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功效,虽然不能让他人像我们一样衰老速度减缓那么多,但多活个一百来年应该也是没问题的。所以我猜柳毓是这样跟杜宛妮说的‘迟洛兮的血肉和我有着同样的能力,既然你的这具皮囊将要达到极限,何不换成他最爱的那个人,让他从今以后都心甘情愿供养着你呢?’”
“这还真是……”江弦刚要发出感慨,忽然敏锐地在迟洛兮的话里听出了另一个信息点,于是他话头一转,眉飞色舞地歪着脑袋凑近迟洛兮,语调贱贱地开口:“我仿佛听见刚才你说你最爱的人是我。”
迟洛兮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一抹月牙,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坦荡承认:“嗯,我最爱的人是你。”
江弦:“!”突然打直球是犯规啊魂淡!
江弦的脑袋被迟洛兮的直球击中,一瞬间有种灵魂离体的飘忽感,思维空白了几秒后,突然意识到一个让他感到些许失落的问题:“所以我并没有进化成欧皇,能中奖完全是因为柳毓从中搞的鬼?”
“一般来说这种抽奖,都会选择能为自己企业或品牌带来宣传效果的明星、大V、网络红人或评论员。比如左芮,别看她娇纵蛮横,其实是个旅游博主,拥有几十万的粉丝;汪也是全国有名的油画家,擅长画风景,可到了你就成了个普通大学生,实在是差的太远。”迟洛兮说:“我们刚到小楼的时候,朱千丈曾说过希望我们可以为他们的度假村多做好评与推广,所以恐怕当时抽到的是另一个网红之类的人,可惜邀请券被伪装成秘书的柳毓调包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了对不对?”江弦用眼睛斜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迟洛兮避开他锐利的视线,摸摸鼻子,从江弦的角度看上去竟有几分可爱:“我那不是看你太高兴了,不忍心打击你么,再说我也没想到会是柳毓搞的鬼,毕竟上次见他已经是八十年之前了。”
江弦:“……”八十年见一面,活得久真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这次去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唯一能威胁你生命的轩辕剑现在握在你自己手中。”江弦说着,觉得这波真心不亏。
“不。”迟洛兮摇摇头:“能威胁我生命的只有你,柳毓这次回来看见你在我身边,一定会想方设法加害你,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答应我。”
迟洛兮的表情和语气前所未有地严肃,不禁让江弦胸口一紧,郑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论怎样我都会保护你的。”迟洛兮说着,手又不安分地从江弦衣摆下探了进去,手指淫蛇般沿着腰腹线条一路向上:“不过,先让我把早上你欠我那顿补回来吧,好不好?”
……
一个小时后,江弦捂着腰瘫在沙发上,看着吃饱喝足后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哼着小曲的迟洛兮有气无力地骂道:“迟洛兮,你丫其实是个泰迪精投胎吧!”
……
虽说迟洛兮让江弦平时多加小心,可一直到十二月初,他都再也没见过柳毓或是其他可疑的人。
当冬日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是在一个周六的清晨。
屋外枝条萧瑟,雪花簌簌,迟洛兮的卧室内却温暖如春。
抽泣般细微的嘤咛和微弱的水声从紧闭的门缝中溢出,那声音似是十分痛苦,但仔细听来痛苦之中又好像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
终于在一声尾音被拔高的呻|吟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江弦有气无力地趴在迟洛兮身上,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被汗湿的脊背上,与楼下的雪花一样闪着微光。
迟洛兮轻轻吻着他的额头,鼻尖,手指轻碾他的耳垂,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迟洛兮……”好半天,江弦才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从今天开始,咱俩分房睡,半个月,你别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迟洛兮的手探向对方某处捏了捏,又揉了揉,直到榨出一声压抑的闷哼,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你这话从一个月之前开始,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不腻吗?”
“你给老子……住手!”江弦紧紧攥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强行把他拉开,咬牙切齿道:“不准诱惑我!我现在已经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做‘感觉身体被掏空’了,我看你真是想让我死在你床上!”
迟洛兮那只不安分的手从身下移到身上,调侃到:“欲仙欲死吗?”
“闭嘴!你这个老色魔!”江弦忿忿地将他的手打开,裹紧被子翻到床上,小兽似的蜷作一团。
可惜还没过十秒,他就被迟洛兮八爪鱼似的从被子里又扒了出来,直接打横抱起朝浴室走去:“洗干净再睡,不然肚子该疼了。”
之后在江弦强烈反对之下,这个澡洗的要比平时快许多。
给他吹干头发,又换上软绵绵的睡衣后,迟洛兮牵起江弦的右手,在他手心那道红线似的疤痕上亲了亲,才把他塞进被子。
自从江弦的手拆线那天起,每天亲一下他手心的疤痕好像就成了迟洛兮新加入的必要日常之一,每一次亲吻的时候表情都格外虔诚,就像是进行某种重要的仪式。
“我去给你做早饭,你再睡会。”迟洛兮放轻声音,伸手在他散发着洗发水清香的发丝间揉了揉,转身出了卧室。
鸡蛋在煎锅中吱吱作响,背面被煎的金黄,嫩黄色的蛋黄从摊平的白色蛋清中微微鼓出,鸡蛋的焦香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满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