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厉害。”邵夫人有些惊讶的样子,而后嘴碎道:“江小姐没少帮你吧,看你的样子感觉成绩很好啊。”
薄暮雨默声勾起嘴角,眼里没有情绪。
见她态度不明朗,邵夫人笑得更亲切起来:“上回我说的话过分了点,你别介意。我这次确实是找江小姐有事的,你也是被资助的,你肯定明白没钱的难处。”
“我明白。”
邵夫人又说:“所以啊,我真的必须要找江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音姨今晚不在家,我看看她刚才给我发的信息。”薄暮雨故作为难地拿出手机,很快地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放到西装口袋。
“她说什么时候回来么?”邵夫人着急了。
“没有说。”薄暮雨摇头,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哎,这可怎么办……”邵夫人急得没了办法,在薄暮雨跟前烦躁得跺脚。
薄暮雨露出一点笑容,往时看起来可爱极了的小虎牙显出一丝森然:“邵夫人,我记得你当时答应音姨不再联系她的助理,也不再来这里了,那次给你的钱是最后一次。这春节刚过,你怎么就过来了,这好像不太好。”
“你年纪轻轻的,当然不知道这些个事。”
邵夫人正焦急着,被抓住了痛脚不禁有些气恼。
“这钱是用我儿子的命换来的,给我是应该的。我现在遇上难事了,我找江小姐也是应该的,有什么找不得的?”
薄暮雨眼神骤冷,捏紧公文包的提手更加用力,嘴角却轻轻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第55章
邵夫人的声音忽然高了起来, 仿佛在质问薄暮雨一样:“我家里有急事, 不找她找谁?哪里还有别人给我找?”
薄暮雨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圈, 确定周围没有人,而后表情惊讶地上前一步问道:“用命换来的?我听说过一点音姨的事情,可那不是对方自己跳下楼去的么?”
“没有江尘音我儿子怎么会跳楼!”邵夫人瞪着她,眼睛里有了浓浓的怨怒,“你知不知道, 当初江尘音要是答应我儿子结婚, 他就不会跳下去。我儿子要是能顺利大学毕业,等他有了工作,我们一家人就不会活得这么困难!”
“可是音姨为了让他不要冲动, 答应了他的要求啊。”薄暮雨脸上表情平静,紧捏着公文包的手却发疼。
“那之后呢?”邵夫人冷笑一声, “不过就是让她保证一下, 说两句话都不愿意,这不是存心不让我儿子安心是什么?”
薄暮雨太阳穴钝钝的疼,咬着牙隐藏自己的情绪, 声音低沉下来:“我听说,那些保证是让她诅咒自己的家人。”
“那又怎么样?”邵夫人的笑容凄凉起来, “那也比让我儿子去死要好得多,不过就是说两句话,这年头不是说不迷信么?她说她父母第二天就死, 难不成她父母真的会断气?我看她不是不敢, 就是存心的!”
薄暮雨死死地咬住牙, 甚至空着的另一只手都藏到身后握起了拳。饶是如此,她还觉得自己两只手都在颤抖。
她恨不得立刻一脚踹过去,但是不能,不能……
她默念着,强迫自己将心绪沉下来,违心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件事情我知道得并不仔细。”
“唉,不说这些。”邵夫人叹了声气以后笑吟吟地道:“之前我真是对不起你啊小妹妹,不应该那样说你。你跟江小姐亲近也怪不得你,毕竟花着她的钱呢。”
“是啊,我能上学都是因为她。”薄暮雨低声一笑。
“现在可怎么办呢……”
邵夫人又烦恼起来,唉声叹气。
薄暮雨再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她尽量放轻语气道:“邵夫人,这样吧。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音姨也经常不在家,等我回来了确定她在家,我就联系你过来。但是你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我跟你说的,你看怎么样?”
邵夫人闻言便兴奋地笑开了,双手伸过去抓住薄暮雨的西装袖子:“真的?那可太好了,下一次就不用扑个空了。”
“那好。”薄暮雨目色冷淡,唇边却有笑意,“我们互相留一下号码吧,方便联系。”
“行啊,来。”
留了号码以后,薄暮雨脸色严肃地叮嘱道:“邵夫人,你记得要等我电话,我回来以后确定音姨在家就联系你。”
邵夫人乐呵呵地拍着她的手臂答应道:“没问题,那这就交给你了,我一定等你消息。”
夜里的温度像是猛地降了下来,微风拂过面庞带来一阵寒意,但却怎么都降不下薄暮雨心中的怒气。
她微眯着双眸望着邵夫人离去的背影,而后低头把手机拿出来停止录音,按下保存。
回到江尘音家里,薄暮雨没有立刻回房,她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就连安静等着江尘音回来都不能。
她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烧得几乎要冲破她的心脏,再冷的天气都无法熄灭它。
江尘音的酒柜里有多种类型的酒,白酒,红酒,果酒,但她去冰箱拿了一听啤酒。她需要有一种发泄的方式来辅助她思考现在的事情,并且最好温度低一点,否则浇灭不了那团火。
她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靠在橱柜一口一口抿着冰啤酒。
邵夫人仗着江尘音心善而想要再次讨要钱财,那么底气一定是江尘音的心善,还有江家对江尘音的疼爱。如果在江尘音这里不得手,第二个选择才是江家。
而邵夫人最后的底牌,自然会是曝光当年的事情。从刚才的对话来看,邵夫人一定会将邵思南跳楼的原因全都归结在江尘音身上,避重就轻。
所以江尘音这边必须要有应对的措施,不主动惹事,但绝对不能没有任何准备。
现在让邵夫人不找江尘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就要有足够说服旁观者的证据。这个证据的存在是让大家能够认识到邵夫人完全不把邵思南对江尘音的逼迫放在眼里,甚至埋怨江尘音不愿意诅咒自己的父母来换取儿子的安心。
薄暮雨喝着啤酒,眉头拧得厉害,手指不自觉地把易拉罐捏得发出“咔嗞咔嗞”的声响。
她相信江尘音不会再给对方钱了,江尘音从没有拿正经事开玩笑的前例,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这么做。只是这样一来,对方难免恼羞成怒,况且这一次能够避免邵夫人见到江尘音的几率并不大。
她打算在彻底撕破脸之前,一定要拿到足够击败对方的武器。
江尘音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薄暮雨出了神一样地靠着橱柜,面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眼前恍惚出现了自己去年刚回来时,薄暮雨疾步过来扑到自己怀里的情景。那个时候的薄暮雨没有那么多心事,需要她的时候还是会直接给她打电话,也几乎没有这样忧愁的模样出现。
那时的薄暮雨会发愣,但却不会忧思。
从什么时候起薄暮雨变得这样心事重重了?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她坦诚的那些旧事,或者其它的事情,又或者全都是。
正这么想着,薄暮雨又抬手喝下一口啤酒,眼睛都不眨。
江尘音轻轻摇头,缓步过去拿走她手里的易拉罐,柔声道:“这么晚了,喝什么啤酒。”
“音姨。”薄暮雨先是愕然,然后笑起来,“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刚才进门就叫过你了。”江尘音无奈地举起手里的易拉罐晃了晃,“但是某人在这里把啤酒当开水喝,根本听不到。”
“我……”薄暮雨舔舔唇,一下子想不到该跟江尘音找什么借口来解释。
她暂时不想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江尘音,因为按照她的计划完全能够处理好。
见她无措,江尘音眼里的宠溺漫开:“好了,不许喝酒了,我给你带了抹茶蛋糕。”
江尘音把她拉去饭桌那边坐下,给她把装着蛋糕的盒子打开,然后自己去倒了杯水再回来。
薄暮雨已经在用小叉子挑着抹茶奶油吃了,唇边沾了一点奶油的痕迹。
“刚才在想什么?”江尘音把她对面的椅子拉开坐下,找了个话题,“别告诉我没有事情,你发呆不是那个样子的。”
薄暮雨低头挖奶油吃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抬头说:“在想《战神》的拍摄,我申请了跟组,很快就要出发了。”
“跟组?”江尘音靠着椅背看她,“跟组能学到的东西很多,但是不该学的东西也有很多。这个圈子里的陋习太多,你既然有接近的可能性,那就一定要注意。”
“我知道。”薄暮雨笑了笑,然后把唇边的奶油舔掉。
“等等……”江尘音好笑地望着被她舔得几乎要往脸颊挪去的奶油,只得起身绕过饭桌去坐在她身边。
“你就不能拿纸擦擦么?总是喜欢这样舔嘴唇上的奶油,都给舔到脸上去了。”
薄暮雨的脸转向一旁让江尘音给她擦掉奶油,江尘音擦干净以后还点了点她的脸。
“擦掉浪费,又不是舔不到。”薄暮雨毫不在意地说。
“你要是舔得到,奶油还会挪到脸上去么?”江尘音轻笑,手指点着唇角边刚才奶油停留的位置,“你的舌头能伸这么长舔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