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是有了。不过看着风墙外面群鬼前赴后继的样,华非对这层防护的耐久度表示有些担心。
“就这样,你先去把你房间那个机关开了,然后赶紧走,带着狐狸和你那个豆腐,听明白了吗?学员那边我来负责。”手机的那边,蓝岳亮还在重复着指令。华非应了一声,挂掉手机,一边给学员们群发着短信告知情况,一边将脸转向付厉,将蓝岳亮的话重复了一遍。付厉有些糊涂了。
“那个机关,在哪儿?”他问华非。
“左边那扇门的旁边。”华非答道。
“房间的出口,在哪儿?”付厉又问。
“从前面那扇门出去就是了。”华非说完,转头去看。不管是左边还是前边,通往出口的路上都是一般的拥堵,一群伥鬼,虎视眈眈。他与付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地读出一行字:你再说一遍,从哪儿走?
既然从前边和从左边走都是差不多的血山血海,那怎么想都是从前门直接出去比较划算吧?
“诶,也不是光为了逃出去……”华非搔了搔头,解释道,“这个房间的机关比较特殊,是一个能扰乱鬼灵心智的符阵——嗯,准确来说其实不算是机关,应该说是答案才对。”
这是一二年年驱魔实践考的真题,今年上半年的考试中又出现了一次。简单来说,就是将考生丢进一个爬满鬼魂的房间里,而那房间里则设有一个针对鬼灵的咒阵,能麻痹的它们心神,使其不对进入房间的考生进行攻击,但时限只有五分钟。考生们需要在五分钟之内破除房间里的障眼法并找到正确出口,不然就会遭到群鬼的围攻——那些鬼灵的身都被下了咒术,一方面维持魂魄不散,另一方面能使其在每一次的攻击后都在攻击对象的身上留下一个红色标记。考生身上的标记越多,则分数越低。
那次放进房间里的鬼灵虽然都不是太凶,但数量大,还都经过培训,行动灵活不迟缓,且无法被法术控制。按理说,五分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是非常少的。一二年的考试中,在本地考场,五分钟之后才出考场的考生基本身上都有标记,但今年,全身而退的,不仅有,还有五个。
一个叫薛南药,来自福建,是个出身不明的“野生”术者。这家伙基本没用法术,操着一口奇奇怪怪的语言进去,三言两语就跟考场里的鬼灵混熟了,边找机关还边跟一群鬼唠,一直拖到时间快结束了才离开考场,走的时候全场阿飘依依惜别,据说当时其实还有阿飘主动想帮他作弊,但被薛南药婉言谢绝了。
第二个叫方哲优,就是华非的同事,现在的“蓝蓝一枝花”。他比较彪悍,直接把在场鬼灵都揍翻了,边揍边找机关,听说出门的时候还有阿飘抱成团缩在角落哭。
相当暴力且有效的做法。本来还有人不信,毕竟方家从来都不是这种简单粗暴的路子,结果一圈打听下来,得知这家伙幼年师承九方家,长大又跟蓝岳亮混过两年,也就明白了,不再追问了。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第三个就是华非。他的做法更简单粗暴——他在五分钟之内找到了那个能麻痹鬼灵的符阵,在上面又做了个自驱动的增幅法阵,直接将咒阵的效果大幅延长,直到他找到出口离开为止。
至于另外两个,则是因为他们的房间刚巧在华非隔壁——华非的增幅法阵效果拔群,被增强的咒阵力量甚至穿透了房间彼此间的结界,把他们那边的鬼灵也一起麻痹掉了。这个当然是不能算成绩的,最后两人都被安排了补考。
蓝岳亮的意思很明白,他希望华非赶紧带着狐狸离开,却不希望他就这么离开——还有学员在练习场地里,他想要华非在离开之前能再为他们提供些保护。
“我得去触发那个咒阵,再为它做个延时和增幅。”华非说着,从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白色小布袋,抖开来,撑开袋口对准地上的狐狸。空气往袋口中灌去,狐狸的皮毛开始虚化,雪白身体迅速变为一缕缕的轻烟,涌进了口袋里。华非迅速而熟练地将袋口一扎,抬头对付厉解释道:“苟袋迷你家庭版,装不了多少东西,但密封性很强。”
付厉皱着眉头,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算作回应,紧跟着问道:“你要出去?”
“不然呢?”华非无奈了,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伸手弹弹付厉的脑门:“这不明摆着的吗?刚才不就在说这事?怎么,掉线了?”
付厉没理会他的吐槽,继续发问:“亲自去?”
“当然咯,换你你也不会啊。不用担心,一共才几步路,我好歹也是拿到证的,这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吗……”华非边将往包里放着布袋边理所当然地说着,说到一半,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了。
他转头看向付厉,语气变得有些不太确定:“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付厉注视着他,没说话。
“呃,要是不愿意去的话就在这儿等我也行,我一个人搞得定的。或者你也可以先走……”
“我替你去。”付厉忽然开口道,“外面不安全,我替你去。”
第30章 伥鬼(2)
伥鬼(2)
“……”华非有些没听明白,“不好意思,你刚说啥?”
“外面很危险。”付厉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要做什么,你教给我,我替你去,你在这等。”
这种态度……果然是好感度已经被刷上去了吧!
华非感激涕零,然后果断摇了摇头。
付厉认真地看着他:“不用担心我,我能够保护自己……”
“我不是担心你。”华非的语气也十分认真:“主要是这玩意儿挺难的,我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懂,懂了也不一定能会。要是弄不好的话就浪费材料了,这一套材料挺贵的呢,坏了一个就不好用了,以后配都不好配……”
而且这样的材料我身边只带了一套,弄坏了就没有了……这剩下最后半句话被华非默默地咽了回去,望着付厉渐渐沉下的脸色,他果断对嘴里的台词做了个临场替换:“当然,我不是在说你脑子不好还是怎么样啊,主要就是怕理解得不到位……这只是一个假设,假设而已。反正就目前来看,我觉得要么还是劳烦你陪我去一趟……咦?诶?你干嘛?!”
话未说完,便看到付厉大踏步地朝自己走了过来。华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见付厉猛然逼近,突然冲着自己扬起了手。华非条件反射地闭起眼睛就是一缩,却感到额头一暖,一个厚实又温热的东西贴到了上面。他困惑地睁眼,正见付厉将手掌从自己的额头挪下。
“……”不解地抚了抚自己的前额,他奇怪道,“这又是做什么?”
付厉将自己的手掌举给他看,那里正亮着一枚小小的白色的法阵。他抬起另一手,指指自己的手掌,又指了指华非的脑门,跟着将两手翻过,捂上自己的眼睛又撤开,轻声道:“感受我。”
华非:“???”
没再多做解释,付厉弯腰捞起华非的背包,小跑着后退几步,倏然转身,脚下旋风乍起,托起他的身躯就往前送去。厚重的风墙隆隆开启,露出一道窄窄的裂缝,嗅到墙内气息的伥鬼登时骚动起来,攀着裂缝就要往里钻,却只听一声鬼哭般的风鸣,付厉御着狂风夺路而出,碾压般地从群鬼身上撞过,直将所有的残身断臂都撞得横飞出去,掀起漫天飞红。又听隆隆一阵响,风墙再度合上,缓过来的伥鬼又一回扑上墙面,填满视野,付厉的身形,却是再没看到了。
顾不得什么视觉冲击不冲击了,华非赶紧冲到风墙边上,又是踮脚又是弯腰,指望着能从那些血淋淋的空隙中望见什么,却什么都望不到。他有些急了,反身想去找自己的包包,却怎么也找不见,这才想起自己的包已经被付厉一块拎着走了,脸色更是差劲;忽又回忆起付厉方才那番奇奇怪怪的动作和言论,脑中灵光一闪,后退一步,突然就闭上了眼睛。
合眼的刹那,看到的是黑暗。然而不过一瞬,这黑暗就摇晃起来,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景象从黑暗的深处浮出,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很快,华非就看清了,那是一小块墙,米色的,和他所在房间的墙壁一样;墙上是一个突起的方块,方块上是一个圆形的符阵。华非觉着这玩意儿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发现和自己实践考时找到的那个挺像。
能够扰乱鬼灵心神的咒阵,不过看这手法,倒更像是蓝岳亮的手笔,和他画在练习场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还是说……他现在看到的,就是那一个?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便听到付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诶?到了吗?你进来了吗?”
“……如果你指的是看到你面前的那个符阵顺便还能听到你讲话的话,那我应该算是‘进来’了。”华非在心里答道,果不其然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在耳畔清晰地响起。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类似于“他心通”一样的法术,但又不太一样——自己现在可不仅是能与付厉心灵感应,甚至还能实时视觉共享,真要说的话,倒像是他进了一间只有他和付厉在的直播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