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慌吗?该急吗?该解释吗?该觉得气恼?亦或该怀抱希望?百味杂陈太多,人反而没什么表情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道:“若那真是男女之情,练儿,你又待怎样想?”
她仍是皱着眉头,道:“都说男女爱慕,极为寻常,我若喜欢上什么人也不怕你知道,所以……所以你,你直截了当承认了就好,我最讨厌人家绕圈子瞒着我……”说到后来,却似乎又懊恼起来,声音越发的小。
她在懊恼什么?已经实在没有力气去猜了,那回答听入耳,如一把刀在心头划过,虽因早有防备伤不到要害,只是在表面留了浅浅一道口子,但钝痛蔓延开来,带着酸涩感,却反而比痛痛快快挨上一刀来得更为磨人。
“练儿……”已思考不了太多,所以接下来做的事并未经过大脑,只是近乎本能的凑近,看着眼前这名妍姿俏丽的少女,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温暖细腻的触感令人愉悦,我笑道:“若是你无所谓,那我更无所谓,不过便也意味着从此,像这样的事……”低头,碰了碰那双柔软的薄唇,“或是这样的事……”一路而上,轻咬了咬那右侧耳垂:“从此以后,我只会接受他这样对我,也只有他有资格这样对我,忘了么?唯有那第三种情,才是可以做这种亲密之事的。”
这样近的距离看那双眼眸,能清晰的分辨出眸中掀起的变化,练儿的眼神转变极快,从迷茫到诧异再迅速转为了一种凛然,她或者并不曾思索太多,比起在复杂的迷宫中思索,她更善于迅速做出最直接的反应。
“他没有这资格!”终于,这便是她的直接反应。
心中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隐隐泛起点点欣慰,钝痛的浅伤由此得到了安抚,这次是真的笑了,便追问道:“那么,谁有资格?谁有资格这样做?”
“谁也没有!”她斩钉截铁回答道:“我喜欢碰你,别人就不能碰!你可以喜欢别人,但不能比喜欢我更多!”
强势,蛮横,占有欲,独断专行,随心所欲,一如既往的这些言行。
“可是练儿……”我提醒道:“咱们俩,并不是一男一女哦,做男女之情才能做的事,你不觉得怪异吗?”
想给她时间,想让她慢慢思考,甚至,想贪恋久一点那懵懵懂懂的亲昵,但终究还是忍不住点破了这一层,那一瞬,真盼着她能脱口而出点什么,但,也怕听到她脱口而出点什么。
“我……”最终,她说的是:“我,我要去宰了那人!”
一声叹息,忍不住一声叹息,叹息之余却忍不住微笑起来,果然又是如此,比起繁琐的思考,直接除去带来威胁感的存在更好,果然,这便是我的练儿吧。
一把拉住就转身真的要付诸行动的少女,环住她的腰,把头靠在那纤细的肩膀上,阻止她行动之余,喃喃的,仿佛自语般的说道:“练儿,别这样,你多想想,仔细想一想,相信我,相信我,你要,相信我……”
或者,这样的劝说显得很有些词不达意,却是此刻自己实实在在的心声,多想想,练儿,多想想,仔细想一想,然后,相信我。
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呃,话说,这章是不是被作者君写得晦涩无趣了……OTL
下章来些打打杀杀调剂吧……
☆、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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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练儿睡得不是太安稳,和平时一沾枕就入眠的质量比,多翻了几次身。
当然,能察觉到这一点,就证明我自己也睡得不太好。
睡不好,本想习惯性的披衣起身到外面散个步,但考虑到那头本就不太安稳了,还是不要再增添额外的动静打扰她为好,便忍了下来,只在床上静静躺着,耐心等待周公的大驾光临。
黑暗中,听得她又翻了个身,在睡梦里也显出了些微的烦躁感。
练儿很少受心事影响,现在这样,十有□是和今日的那番对话有关,我……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这时候,就禁不住如此反省,暗暗的扪心自问。
自西行以来,这些时日,她种种的言行表现,使得自己的希冀之心成长之迅速,几乎就要到了控制不住的边缘。
那些独占欲,那些亲昵,无一不让人暗暗的抱了期待,甚至偶尔会觉得,假若自己能足够主动,足够积极,也许,早已经顺理成章的触碰到了祈望已久的结果。
若是能如此,又何必像现在这样为难练儿,折磨自己?
但心里清楚,唯独不能这样做,不可以。
因为懂自己在练儿心中的分量,所以明白,这份心意若直接对她挑明的话,最后很可能真会得到回应,而一旦如此,我们的关系便将进入崭新的一段开始——这些,或者是梦寐以求的,只是那样一来自己也将陷入另一种焦虑,因为从此无法认清,她的心中,究竟是否存在着与自己相同的感情,或者,仅仅是一份懵懂的分类不清的喜欢,却被人诱导利用了而已。
那份珍贵的爱,真的是由衷给我了吗?任性不受约束的她,会否在将来的某一日,对着另一个人真正领悟到爱的滋味?每当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便会惶恐不已。
所以,再渴求,也不可以这样做。
自己能做的,只是播下种子,然后倾其所有的照顾,祈盼在最后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结果,然而这整个过程,破土,发芽,成长,却是无法替代她完成的,甚至,最后会结出怎样的果实,主动权,也在她手上。
种种这般,求的不过是三个字,不后悔。
哪怕此时要强人所难……
眯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睡意最终来袭时,脑中还在继续走马灯似的过着各种念头,在那之前……迷迷糊糊最后想的是,在那之前,我也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才行……
虽然练儿她表现出的在乎,很让人开心……但是,也真的很危险……
明天开始,明天开始……
入睡前的念头清晰的印在了脑子,于是由第二天起,我便有意的疏离了和一些人的距离,每日午后西窗外,院落里的歌舞聚会依然喧嚣,但自己一次也没有再推窗观望过。
那位年轻的向导还是常常借送瓜果为由前来探视,这一点倒是不太好拒人于千里之外,毕竟他并无恶意,而且认真说起来也算是对自己有恩,所以闲来聊天时与他谈笑依旧,只不过,言行举止间存心客气了很多。
有时候,客气即疏远。
其实也考虑过坏心眼的利用一下这年轻人,也许能促使……不过仔细想想果然还是算了,两个人的事何必牵涉第三个无辜者进来?练儿的在意固然是很令人宽慰,但万一一个不小心过了,真害那年轻人一命呜呼,就实在是罪过太大。
可惜自己为他人着想,他本人却还身处危险而不自知。
那年轻小伙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边的拒绝之意,却反而跑得越发频繁起来,这种热情洋溢不轻易气馁的性格,倒教人有些不太好应付。
其实若他愿意把话挑明还好说,可人家频频前来,表现出的都只是各种关心照顾,有时候这样的行为反倒让我疑惑,想着会不会是自己和练儿都看走了眼呢?
疑惑也罢,不太好应付也罢,眼见着练儿老将不悦挂在脸上,还是觉得此事不宜久拖,若对方不把话挑明,那就由己方来挑明吧,即使搞错了什么,也硬着头皮自以为是上一把,且算是解决了一件心病,虽说是练儿的。
将要说的话在腹中过了好几遍,设想了各种可能,自觉准备万全,翌日就坐等对方上门,自从我不再关注那院落里的歌舞聚会后,他似乎也不再参加了,换成每日午后准时探望,这时练儿和铁老爷子必是不在的,他或者觉得这个时间很方便,当然,若准备要挑明什么,也很方便。
看着日头差不多了,正虚位以待之时,外面果然传来了噔噔的脚步声,对于这脚步声自己并不陌生,只是一心想着接下来的事,竟未曾第一时间听出到其中不同往日的急促。
待到他一声招呼不打就推门而入,不对劲的感觉才油然而生。
门是没有闩,但这人平时极为有礼,哪怕是虚掩着也要敲上一敲,得到里面首肯后才腼腆进来,又怎么会如此莽撞?而且,门后闪出的那一张平时带笑的脸上,如今也满是汗水和焦急,更显得事情不同寻常。
“……怎么了?”我站起身来,立即把之前酝酿的那些话抛到了脑后。
“姑……姑娘……呼呼,快走!”这个人气喘吁吁,好似赶了一段急路,上气不接下气之余却还不忘抢着说话,一把捉住我胳膊叫道:“快走,麻,呼,麻烦上来了!”
虽然他显得很是急切,但我却并未受太多影响,也许是看对方太慌张了反而容易让人冷静下来吧,自己不露声色的后退一步,借势把手抽回来,然后去桌边倒了一碗茶水道:“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没时间了!”小伙接过茶碗,却一口不喝,重重往旁边一搁,几乎快要跺脚起来,紧张道:“快走快走,你的伙伴们这些日子不知忙什么,竟惹了一帮强盗,现在他们打听到这里,就在下面,我求朋友拖住了他们,可也拖不久,他们就要上来了,你一个人太危险,再不走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