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采集的杜蘅蜜里,都加有一点雄黄,这一点粉末虽然微不足道,可连续服用四五天对一个妖来说,可是致命的。
他有时觉得自己很卑鄙,有时又想起容容说的,“大师兄,你这么做是在为爷爷报仇,为全村人除害。”
“师兄,如果有一天她毒发要去了,那时如果她问你‘有没有爱过她’,你一定要回答‘有’,还要装做很舍不得。”
“为什么?”
“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花想容很奇怪,眼神里透露着要失去珍爱之物的慌张,她继续道,语气满是哀求,“答应我,大师兄。”
“杜若她必须死,且必须是自爆而亡。”这句话花想容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也无脸面说出口。
那天晚上在山神庙里自信满满的许了愿下了咒,可如今,她慌了,她的大师兄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连大师兄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一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可报了仇之后呢?
药罐里是王清平翻遍医书找来的“神仙散”的方子。忘掉忧愁与苦难,今生快活似神仙,是谓神仙散。
他扇扇子的手一刻未停,心中的困惑也一直困絮着他,“山鬼她到底为什么自杀呢?仅仅是因为绝望吗?”
“大师兄,大师兄?大师兄!”
花想容叫了好几声,王清平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哦!容容,你整理完草药了。”
“嗯!大师兄刚刚在想什么?”容容拿个小凳子坐在他身边。
“没,没想什么。”
“真的吗?可是,师兄你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
王清平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休要胡说,你什么时候见师兄哭过,只是被烟呛到了。”
容容笑了笑,没有再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空气沉默的有些难熬,还是王清平率先道:“药熬好了,等会儿喂苏兄喝下吧!唉!”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虽然是答应了小遥的,可就这样不经过苏兄的同意,剥除了他的记忆,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有缘还会再见的,师兄你何须忧虑。”听了容容的话,王清平轻轻点点头,可思绪却不在这。
缘分是真的吗?那我还能再见到她吗?王清平一边想,一边将药倒在碗里,喂给苏幕。
此时的苏幕早已经恢复肉身,赤豹的心脏支撑着他的呼吸。
又过了一天多,太阳西移下沉,一直挺尸的苏幕终于睁开了双眼。
“这里是……?二位是……?”
花想容二人都知道,这是神仙散起作用了,于是耐心解释道:“大哥哥,我是容容,这是我师兄王清平。”
苏幕抬头,仔细打量二人,一个仪表堂堂,一个机灵活泼,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称为王清平的男人道:“我是王清平,家父是王员外,家就在苏兄隔壁。”
“我姓苏?”
“对,苏幕遮。”
“苏,幕,遮。”苏幕打量着这间茅草与木板垒成的房屋,熟悉的布置令他头痛欲裂。
“苏兄,你没事吧?”
“没事。”苏幕咬牙,用手轻揉额头,想顶过痛楚,“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
“大哥哥师徒二人是咱们於山村的英雄!”
“我还有师父?”
“不,是有个徒弟。”
苏幕环顾四周,确实是看到了屏风外的另一张床,“我有一个徒弟?”
花想容见苏幕很感兴趣,便故作惋惜说下去,“只可惜你们二人在降妖中都受了重伤,你的徒儿苏故遥他战死了。”
这是大师兄与她商量好的,神仙散也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有些瞬间他还是能想起来,想把苏故遥完全抹掉是不可能的,所以,不如把这个极有可能引发他寻找记忆的人扼杀掉来的更妥帖一些。无论如何,小遥想消除他的记忆肯定是有原因的。
苏幕轻轻喘了一口气,听到自己徒儿死了,也只能是惋惜一下,说实话他的心里并无悲伤,就像平静的湖面一样,一丝波澜都没有,毕竟苏故遥对他来说,只是个略耳熟的人名。
这众乡民听说山鬼败了,苏幕遮公子也完好无损的醒来,开心极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王夫人,“哎呦!大侄子,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
随着声音,她一手牵着周念念,一手端着补品,挤到床前,“快喝些排骨汤补补身子。”
“这是我娘。”王清平看苏幕一脸疑惑,赶紧介绍道。
“谢谢伯母。”
“跟我客气啥。”王夫人犹如弥勒佛一样,眯着眼嘻嘻的笑着,看得苏幕心里很暖。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叔叔,叔叔,你什么时候带念念去找变成神仙的爹娘啊?”
苏幕持续懵逼状态,只好求助王清平,只见王清平拉过周念念的小手,温柔的哄着她,“快了,过几日等苏叔叔的身体好些,我们一起去京城找爹娘好不好?”
“好啊好啊!”
苏幕一听,觉得不大妥当,“别轻易给孩子许诺,做不到多不好。”
“这话可是真的。”王清平将周念念的身世及处境讲给苏幕听,然后解释道,“过几日我会去京城采购,听说周大叔仍在京城,若是能找到他,自然是要把念念交还给他的。”
苏幕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许是因为刚醒,他面带倦色,到底还是妇人细心些,只听王夫人对众人道:“看到苏贤侄没事大家都放心了吧?赶紧赶紧,咱们走,让贤侄多休息一会儿。”
“苏兄你好好休息。”
“是啊是啊,苏公子可得好好休养,想吃什么就跟俺们说,你嫂子可会做菜嘞!”高升随着王清平说道。
高升一说话,又引起众人一阵寒暄,苏幕又分不清谁是谁,只好一味点头说谢谢。
闲时,王清平问:“你说小遥他为什么要消除苏兄的记忆呢?”
“或许是因为,他的秘密被大哥哥知道了吧。”
“什么秘密?”
“你没发现小遥他从不和村里的姑娘们亲近吗?”
“这也只是说明他不喜欢女人呗!跟这有什么关系?”王清平说完突然反应了过来,惊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他喜欢的是……?”
这几日,苏幕发现自己家中有一只公鸡,颇有灵性,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
王清平来给他复诊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把米逗它,想吃又不给吃,引得它“咯咯”的炸起翅膀。
“苏兄好有兴致。”
听到有人讲话,苏幕才一撒手把米扔给它。他站起身,一边俏皮的说着话,一边将王清平迎进屋内,“皮这一下我很开心。”
王清平一愣,很快理解了他的话,认真道:“苏兄可是说自己顽皮?顽皮这个词啊,大多数都是贬义,苏兄可切莫乱用。”
“大概真是顽皮的意思吧?我也不知为何会讲这样的话。”不过苏幕因疑惑而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嘿嘿笑道:“还挺有趣。”他说着将胳膊伸给王清平。
“怎么样?”
王清平诊完脉后收回手,笑容很是舒心,“苏兄不必担心,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苏幕又给王清平的茶杯续上茶,问道:“贤弟何时进京?”
“明日就走。苏兄可是有什么要我捎带回来的?”
“不用,我一孤家寡人,有甚可买的。”
“不如苏兄你和我们一起北上去京城吧?我一人去也无聊的很。”
“这……”
王清平见苏幕犹豫,似乎有去的意思,又劝道:“一个人待在这屋子孤零零的,况且容容也去,到时连个陪你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了。”
“容容也去你无聊什么?我可不要去吃狗粮。”
“狗粮?应该是不想打扰的意思吧!”王清平对苏幕这种突然冒出一个他听的懂却又不太适宜的词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他也在反问自己,“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苏兄也去呢?难道和容容单独相处不好吗?”
苏幕见他突然不说话,察觉古怪,只听他又道:“念念那个小丫头也去,多一个人多一分照应嘛!”
“说了半天是要我做奶妈子劳动力啊,我的出场费可不是一般人请的起的。”苏幕点了点头,笑着应允了。
小念念和容容坐在马车里,小孩子一直吵着要吃糖,容容实在没了主意,剥了一颗糖给她。
苏幕和王清平分别骑着马在外头,苏幕听到里面安静了,打趣道:“这么惯着孩子可不行,贤弟,弟妹如此,你万不可如此啊。”
王清平看了眼苏幕,并不接话,“驾!”两腿一用力驱着马跑到了前面。难道小两口吵架了?苏幕也并不多想,仍是慢悠悠的随着马车同行。
苏幕遮在路上的这几日,有的时候脑海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比如房子搭建的很高,男人都是一头短发,还有个四四方方如铜镜般的东西贴在耳朵处……他也曾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谁,祖籍何处?还有那个战死了的徒弟,依稀在睡梦中还能听到一声熟悉的“师父”,似乎也能感觉到他很喜欢穿玄色的衣袍,甚至他还有一件不像是他们师徒二人负担得起的玄色铠甲,可就是看不清也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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