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坐在自家的石凳上,面对着满地残墟流泪,一旁的木匠无言只是看着眼前场景出神。
季白在一旁看着,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不是一句俩句话就能够有什么用的,今日的伤悲对于慕寒来说是一辈子。季白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辰易走了过去,把季白搂在怀里,任由他哭泣。
至于慕寒家着火的事情,已经报给了官府。这不是天灾,是人祸。贼人歹心,不知是何缘由放了好几处火,并浇了油。只是贼人还未逮住,不能审问。
季白陪着慕寒待到了天将黑,“慕寒去我家吃些东西吧,且活着的人是还要活下去的。”
“好。”慕寒把脸上的泪擦了擦,瞧了瞧他怀里哭的呛声的孩子。
自此,慕寒一家在季白家住了几天,因为官府里帮忙修房子外加贴补材料的缘故,只五天房子就修好了。
季白时不时去看慕寒,开导他,怕他想不开。
“慕寒,你看这个图案可好看。”季白拿了自己刚绣的一朵花。
“好看。”慕寒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回了季白的话。
季白抱过一旁刚醒来的六儿,瞧着他刚睡醒还带着笑颜的样子。内心里不禁感叹,无知即无伤无悲啊。
日子一如往惜过着,除了来慕寒这里的次数多了些,季白过的和平常一样。
隔壁镇上的寺庙里说是来了挂单的高僧,乃是从都城来的,季白听到了好几次,据说很是灵验。
“相公,我去珈蓝寺里祈福。”季白不仅想要为自己祈福,也想要为慕寒祈福,希望他的孩子来世去个好人家。
“我和你一起去吧。”辰易不放心季白一个人去。
“别了,你看店看孩子吧。我去。”释离笑着说道,他很爱往外跑。
辰易瞧了抱着孩子的释离一眼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如此,季白和释离翌日就租了辆马车去了隔壁县。
季白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掀起帘子,瞧瞧外面景色。释离见他如此模样,轻笑起来。
约莫花了俩个多时辰,马车到了珈蓝寺的寺门前,季白环顾四周,发现人是不少。
“我先去玩会,反正明日再走。”释离说道,然后转身,不过一会儿,季白就见不着他的背影了。
季白朝着庙里面走去,不少人此刻正在朝着佛陀保佑他们。
问了小沙弥,小沙弥把季白带到了一处厢房。并不幽静,不时有人进去,进了里面也是半屋子的人。坐在最中间的秃头和尚在季白看来还是有高僧之向的。
这么多的人,有些事情是难以说出口的,有些人是在等人散了,再独自和高僧说。
季白想要祈福,“师傅,我有一好有,近来丧三子,求为赐福。”
“我明日要做法事,会为你的朋友求福的。”和尚说话带着笑意,看上去是很好相处的。
“大师,我想算一卦。”季白说道。
“卦象三分准,日子还不如自己过啊。施主这里还这么多人呢!”和尚不想给季白算。
之后,季白也没走。在这里看着和尚忽悠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也是厉害了。
等饿了后,季白去吃了素斋。又去做了平常香客做的事情,倒是看着很忙碌。
是夜,季白在寺庙的客房里住了下来,看着窗外月色,释离也不知去哪里了。
慕寒正回忆往昔。他小时被木匠的爹给捡到了,慕寒已经没有那时的记忆了,也是从木匠爹那里听来的。
木匠的爹是把慕寒当孩子养的,本来余木匠也娶了夫的,只是多年无子,又遭遇山匪,只木匠一人从山匪窝里归来。
木匠的前妻死时,慕寒还未嫁人。
本来相安无事的过着日子,一次余木匠把慕寒拉到了柴房,慕寒哭叫。
哪里知道木匠亲爹在小窗处看到了内里的情景后,默默离去。
直至慕寒显怀,然后嫁给了木匠。
慕寒从床上不知何处摸了把刀,他握住刀的手停顿了下,把木匠后背刺了下去,狠狠的,仿若没有刚才的犹豫。他又拔了出来,往其他的地方猛扎了几下,背后鲜血如水泼一般流了下来。
木匠反应了过来,瞧着慕寒,他夺过了慕寒手里的刀。
第16章 第十六章
木匠把刀往慕寒的胸口刺去,只是一次就停住了,刀从他的手中滑落在了床上。木匠平躺在了床上,他后背的血流的染红了床。如此这般,不找大夫,怕是存了听天由命的意思。
慕寒随着木匠一同躺在了床上,直至天亮。
止易推开门,瞧见了内里的情形,他的眼泪直接落了下来,满眼的血,他蹲坐在门口,直至他放在椅子上的六儿因为掉落在地上,砸到了头哭了起来,止易才站了起来。
余止易抱着唯一的弟弟,敲了邻里的门,其中也包括季白。
有邻居去找了官府,有去找了大夫的。
余木匠失血过多死了,慕寒没有死,只是伤了元气。只是国有律法,如此是要遭审判的。
季白去了监狱里瞧慕寒,“为何如此呢?你还有俩个孩子呢!”
“我知道的,不过是不想过了罢了!哈哈哈。”坐在茅草上的慕寒竟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哭了,抹了把泪,“求你照顾俩孩子了。”慕寒跪地叩首。
因为隔着栏杆,季白连扶都不可以。
“好。”季白答应了下来,因认识一场的缘由。
先帝曾无聊改过律法,把和双儿哥儿沾边的罪大都改成了流放成官奴或是砍头。因为县官把慕寒的罪责定在了流放成官奴里。
官奴有去欢馆的有去军营的,或是其他些的糟蹋人的地方。
去了这些地方有何遭遇可想而知。
慕寒被流放那日,季白不曾相送,按季白心里所想,今生应该没有再相见的可能了。
慕寒此举可能说是一时冲动,也许是早有此想法,缘由为何不可赘诉,反正已经发生了。不过慕寒在被流放的半道上,被山匪截了去,且做了压寨夫人。山匪不是寻常人,此生飞黄腾达指日可期。
这一切季白不得而知。
季白回到了住处,辰易给他留了饭食。坐在树荫底下,夏日的燥热,没有在此时打扰季白。他吃着食物,瞧着一旁的辰易,除了好于常人的相貌,不知与寻常人家的夫君是否相同。
因为成长经历的缘故,季白是一个随遇而安,善于适应,也极其软弱。记忆里的这些伤与悲,不仅没能让季白坚强起来反而使得他更加软弱。其人之可悲,就在此。
自此,余止易和余皎就住在季白家里了。辰易是表面上的冷淡,脸上无表情的时候就像在生气,但是对这俩个孩子还挺好的。私底下给塞钱,给买些东西,季白偶尔看见了。辰易就像什么也没有做一样,转身就离开了。
季白坐在树下回忆着那本小说里面的内容,除了满是情与色的描写,还有着三年后发大水,这座镇子在被淹的范围内,且有瘟疫。
五年后,晋国乱,因为天灾,以及先皇的无能与骄奢淫靡,北边先乱起。乱世起,南康王自立为国,季白准备再过些日子就搬家了,乱世起,毫无自保能力,怕是任人宰割,只好走为上策。
辰易手里捧着本兵书,他是看的懂的,只是不曾用的上兵家仙术,若有那日,不知是何情境。
“来,抱着。”季白的怀里被塞了个宝宝,是余皎。
释离本来怀里抱了俩个孩子,一手一个,把余皎放回了季白的怀里。
一旁的余止易坐在矮凳上,瞧着眼前,呆愣愣的,不知在思索何事。
“季白,可在?”有人从店门口叫喊着。
“在呢,怎么了”季白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来买酒呢!你这酒好啊,我要去运了做生意,特意来多买些。”来的是个走商,来往于不同地方之间,靠赚差价来获取钱财。
“好。”送上门来的都是生意。季白怀里抱着孩子也不好搬。“相公来帮个忙。”
辰易瘸着腿跑了来搬酒,释离瞧着辰易的腿,瞧了眼季白,无声的笑了起来。
怀里的辰惜揪他嘴巴,被释离握住了手。“真是怪可爱的呢!”释离把怀里的辰惜往上挪了挪,就去厨房里给辰惜找些吃的,顺手把坐在一旁的余止易拉着进了厨房。于是,三人没到晚饭时分,就已填饱肚子。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只季白和辰易坐着吃饭。俩人举杯对饮,微风乍起,看着是佳侣一对。
吃完饭食,连碗都没收,俩人即匆匆忙忙的去了屋里,季白把余皎给了释离。俩人进了屋子做什么不用明说,自可明了。
次日季白躺在辰易的怀里,问道,“我想远行,可好?”他的手指放在了辰易的手心里,辰易一把握住。
“好,去哪处?”辰易总是很包容,除了戴有颜色的帽子这件事,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