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还是如之前那样,穿一身唐装长袍,风华无双的脸上神情淡然。若非那双眸子太过妖孽,否则还真是一副皎皎若仙的模样。
左右人与鬼还不及反应,蓝桥右手稍一用力,男人的匕首就碎裂了。左手握着的伞赫然腾空,自动撑开,歪歪斜斜的伞骨颜色惨白,仔细一看很像是几根骨头接成。伞面半黑半白,里面则是叫人看不清的暗红色线条,密密麻麻,彼此交错。
黑白伞打开的一刻,无数尖叫哭喊怒吼交织而来,仿佛敞开了地狱的大门。伞不停旋转,蛛丝就全都绕在了伞骨上,空中浮动着淡淡的黑气,那女鬼似乎很害怕,挡着脸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声音,仿佛诅咒,又像求饶。
高晁无意识地停住脚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女鬼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烟似的被旋转的伞吸了进去。那些暗红色的线条微微一亮,蔓延成新的图案,随后又黑了下去。
四周已然恢复如初,蛛丝全都消失不见,夜色寂静如斯,若非司机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和大蜘蛛就倒在不远处,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个男人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突然转身朝大蜘蛛跑去。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轻轻一击就把他弄晕了。
“蓝先生,”那个冒出来的怪人阴沉地说,“怎么处理?”
蓝桥低声吩咐了几句,怪人就把大蜘蛛和昏倒的男人一起拖走了。
高晁蹑手蹑脚想要逃离这个不是人呆的地方,却听身后冷冷的声音说:“站住。”
高晁:“……”
蓝桥走到他身后不远处,问道:“你是谁?”
蛇的视力极其糟糕堪比瞎子,所以蓝老板那双好看的眼睛,两米之外的东西啥也看不见,就算有个单片眼镜,看东西也是影影绰绰。高晁抱着一丝希望说:“我是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路人。”
蓝桥沉默了一下,不无意外地说:“是你?”
高晁捂住脸:“不是我!”
蓝桥:“……我认得你的味道。”
这个声音不再是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而是几乎就贴在他背后,透着一股阴冷的意味。高晁寒毛直竖,转身后退:“蓝老板晚上好啊,不好意思我……重度脸盲,刚才没认出来你。这么晚了怎么到这里来了,是饭后遛弯吗,老板真是雅兴……呵呵呵呵呵~”
蓝桥微微打量他,有点疑惑,有点不爽:“你竟然没死,看来我手下那帮人实在是办事不利。”
高晁脸红着摆手:“不能怪他们,是我……运气太好了,一不小心没死成。”
蓝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突然抓住高晁的左手腕,朝他胳膊上看去:“这是什么?”
高晁被蓝桥手上的温度冰得怔了一下,猛地想起自己在胳膊上写的备忘录。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完成用大拇指沾取足量唾液并按在胳膊上奋力擦掉“死变态”三个字的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迟疑。
蓝瞎子把他胳膊拽到眼前,只看到“1. 总有刁民想害朕”,“2.蓝桥”:“我的名字?”
高晁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更红了:“蓝桥,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谁给你起的?一定是个钟灵毓秀、玉树临风、高洁傲岸、潇洒不羁的人!”
蓝桥微微挑眉:“我自己起的。”
高晁打了个响指:“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就只有蓝老板这么英俊的人才能起出这么好听的名字。那个,我真不是故意对你们家那个小少爷这样那样的,都是误会,呵呵呵呵,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回头我给你送两道符,保你家宅平安日进斗金……”
蓝桥没什么反应,扣着他的脉门,握着他的腕骨,静静地凝视着他的小红脸。
高晁一阵心虚,也不知他想怎么样,突然蓝桥竟然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力度不大,就跟关系亲密的人平常开玩笑一样。
高晁心里一惊,正想说蓝老板咱们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身体却是一僵,小魂魂咻的一下被弹飞了出去。
呵,死,就是这么轻松。
这一飞还飞出去挺远,好不容易才停住。小魂魂孤单地飘在半空中,生无可恋地看着蓝桥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几秒钟之后,又被一股熟悉的力量咻的一下拉回了身体。
蓝桥笑得像一副画般赏心悦目,高晁却是无心观赏,他扭动了一下依然扣在人手里的腕子,小声逼逼:“啊嘞嘞,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奇怪啊……”
蓝桥:“是很奇怪。”说完,他摸了摸高晁的肚脐眼下方。
高晁被摸得又痒又怕,往后缩了缩:“蓝老板你别这样,虽然我花名在外,但内心还是很单纯的。”
再说咱们人妖殊途,又在这荒山野岭,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爱的鼓掌实在拍不出响儿。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一副纯情羞涩的模样,说的跟真事儿是的。蓝桥额角跳了跳,用和善的眼神让他闭了嘴。
只是他依旧握着高晁的手腕,俩人就好像牵手散步至此稍作歇息,深情对望还不愿放开手的小情人一样,一个唐装,一个浴巾,画风清奇得没法描述。
一番尴尬的沉默过后,一辆车开过来停在他们身边,司机正是之前那个阴沉的怪人。
蓝桥伸手收回伞:“上车。”
高晁羞涩地说:“就不劳烦蓝老板送我回家了。”
蓝桥把他拽到跟前,淡淡地说:“那只唐代雪花双凤八棱镜已经有买主了,且付了定金,现在却被你毁了,你欠我钱。”
高晁:“……不是拿命抵债了吗?”
蓝桥:“可你没死。”
高晁:“……”不好意思,生命力如此顽强是我的错。
目前看来,债主似乎不想要他的命了,但却似乎另有打算。反正也跑不了,高晁便乖乖上了车。
车子发动后,高晁忍不住问起被拖走的大蜘蛛。蓝桥没有接话,开车的怪人倒是开口了,阴恻恻地说“吃了”,言简意赅,骇人听闻。
高晁头皮一紧,扒住前座问:“那个男的呢?”也吃了吗!
蓝桥这时才转头看他:“你跟那个人很熟吗?”
高晁摇头:“今晚刚认识。”
蓝桥冷冷地说:“那你关心他干什么?”
高晁被噎了一下,小声逼逼:“出于人道主义和慈悲为怀不行吗?”
结果没人理他。蓝桥寡言,司机少语,剩下话痨神棍一枚,憋屈得要死。
车子一路开回蟠龙街,却没有进去,而是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古朴大院门前。这宅邸面积极大,坐落于都市繁华街巷之中,散发着与其时代感相匹配的沉肃寂静。按道理来说这样一处宅院势必成为知名景点,然而久居于这座城市的人无人知晓。
眼下夜已深了,高晁跟在蓝桥身后进入大门,穿过雅致清幽的前庭来到为首一趟屋子的会客厅,蓝桥瞄一眼他,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摇铃轻轻晃了晃。
那铃铛造型很欧洲复古风,跟蓝桥不怎么搭。这么一晃,也没发出任何声响。然而门口却忽然出现一个男人,恭恭敬敬地说:“蓝先生。”
该男的形象就跟手摇铃很搭了,一副欧洲贵族家家必备的管家一样,穿着黑色燕尾服,一脸傲然的谦恭。高晁心说中西结合疗效好,看来蓝桥喜欢混搭风。
蓝桥随手一指高晁,便径自离开了。
管家转向高晁,微微倾身:“请随我来。”
高晁:???这主仆之间的交流方式好玄幻。
他跟在管家身后,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庭院里的石灯亮着,幽幽暗暗之中可见亭台水榭红枫绿树。路上他忍不住跟人搭话,得知管家叫雷铮,跟在蓝桥身边很久了。
说话间到了休息之处,雷铮把他带进一个小院,请他进屋后对他说:“蓝先生交代,今晚请您好好休息,明早唐大夫会为您疗伤。”
大哥,你们家先生是什么时候交代的我怎么没听到!不过这不是重点,高晁低头看了看自己说:“我好像没受什么伤。”
雷铮指了指镜子:“您被蛛女蜇了,已经中了毒。”
高晁对着镜子扭身一看,后腰上的确有个伤口,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这个毒……很厉害吗?”
雷铮:“还好。”
高晁松了口气。
雷铮:“发作起来皮肤溃烂痛入骨髓生不如死。”
高晁:“……”
雷铮对于他的面瘫脸死鱼眼视而不见,介绍了一下房间的构造,说了一句“请您尽早休息,祝您做个好梦”,然后就走了。
在他关门之后,高晁试了一下,那两扇门却是打不开了,只得打消跑路的念头。看看身上的浴巾,已经从白变成了黑,而且两侧不知什么时候被撕裂了,从短裙变成了旗袍。
他去洗了个澡,擦干身体之后正想着要穿什么的时候,发现桌上有新的内衣和一套睡衣。
高晁不记得这些衣物之前是否在这里,反正都准备好了,就拿起来换上了。
床很大很舒服,他躺在上面睡不着,特别怀念跟统哥聊天扯淡的日子。大概是今晚见鬼的经历太赤鸡,他有点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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