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寒毛倒立。他手指不住地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有动作。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与云继合作。
老丞相的势力太可怕了,就连皇帝都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如跟着云继赌一把。
外面守着的宫人又跑进来,“殿下,太子殿下那边又派人来了。”
四皇子让人进来,却是一个禁卫军,应当是在现场处理那些太监尸体的人。
“四皇子殿下,太子殿下让我来将玉佩送还。您方才掉在他的院子里了。”
四皇子当然没掉什么玉佩,显然这是云继想要传消息给他。他将玉佩捧在手心,让宫人带这位士兵去领赏。
四皇子将玉佩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正挫败时,突然勾到了下方的穗子,穗子向外滑出一些。他伸手将穗子完全拔出,露出了里面藏着的小纸条。
四皇子看完纸条上的字,将纸撕碎,放进一旁的水盆里揉烂,散在水里。他确定证据消失了,才传来宫人。
“去和四皇子说,我有事找他。明日午时请他来见。”
·
午时一到,五皇子应邀而来。他看到四皇子焦急地在宫殿里走来走去,脸上露出嘲讽地笑容。
“四弟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四皇子愤恨地盯着他,压着声音怒吼,“你是怎么搞得?为什么被污蔑的是司公公?现在好了,太子发疯了,你满意了!”
五皇子不屑地推开他,张开手,“是啊,我很满意。太子疯的好,他越疯,父皇才会越厌恶他。”
“对你是好,我呢!”四皇子攥着五皇子的衣领,“你为什么临时变卦,用了司公公?”
五皇子一把推开他,“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能给太子泼脏水当然好。”
“这会牵连到我。”四皇子背起手,急得团团转,“太子已经来过我这里了,他一定是怀疑我。”
“怕什么,一切都处理的很干净。”五皇子对于四皇子的怯懦有些厌烦,“司公公的东西没有设防,随便弄两件太简单了。”
四皇子闻言稍稍放心,坐回椅子上,“你们怎么会想到司公公?如若不是你出手,还真不知道太子居然这么在意他身边的老太监。”
“谁让他身边的人嘴不严呢,稍微套了两句话就说出来了。”
四皇子眼睛一转,“你是说顾……”
五皇子抬手拦住他接下来的话,“这个消息,我还要留着让他们窝里斗呢。”
四皇子了然地点点头。五皇子见安抚了他,起身想要离开。四皇子安了心,也懒得再去理他,只让宫人将他送出去。
五皇子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干脆地离开了。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四皇子的宫殿的屏风后面,转出个人来。
“太子殿下,五皇子所言并非是真的,顾将军未必与您离心。”
云继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冲四皇子笑了一下,“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你舅舅的军队最好做好准备,快要变天了。”
四皇子神色一凛,云继所说的变天是他想的那样吗?
可是云继没给他继续提问的机会,快步走出了宫殿。
云继走到半路,正好与顾杨带着的禁卫军迎面碰上。顾杨见他没待在东宫里,有些不放心,“殿下,最近事情频出,你还是少出门的好,以防万一。”
云继抬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略微温顺地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小心。”
顾杨像是突然又见到了昔日的那个会撒娇的小鬼头。
顾杨让开路,冲两个士兵仰仰下巴,“送殿下回去。”
云继冲顾杨点点头,擦着他的肩膀过去。
顾杨目送他离开,冲身边的士兵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往前走。一个少年模样的士兵跑了过来。
“顾哥,我来了。”
顾杨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将腰间的令牌递给他,“麻烦你了,回来我请你吃饭。”
那少年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不用,上次顾哥就帮我顶班,这次我帮你,抵消了。”
顾杨照着他肩膀给力了一拳,随后摆摆手,“那我走了。”
云继从花坛后面绕回来,面对着一众僵硬不知怎么掩饰的士兵,笑道:“你们都别告诉他,我要吓吓他。”
士兵们也都笑起来,想起来自己的将军和太子的关系特别好,马上都放松下来。
云继也冲他们笑笑,转身回宫殿去了。
顾杨出了宫,快马加鞭往顾家的宅邸跑。他要去利用顾家的权势,给他发疯的殿下一点支持,还要趁机给华妃他们火上浇油,赶紧灭了五皇子这个祸害。
云继回到宫殿,先去了小厨房,让人熬了大骨粥,送去给皇帝。
整个粥熬制的过程都有云继在一旁看着。一向和善的太子殿下突然冷着脸看着他们熬粥,吓得厨房中的厨子都一脸冷汗。
“熬好了?送去吧。记得告诉父王是我亲自熬的。”
周围的厨子只能把眼泪吞回肚子,谁都不敢上去争辩说不是他熬的。
云继送了粥,便一直在等顾杨回来。直等到日落,才看到风尘仆仆地顾将军。
云继坐在椅子上,看到顾杨时,微微挑起眉毛,笑道:“回来啦。”
顾杨闻言却收齐了脸上的笑意,左脚后撤半步,做出防备的姿态。云继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左脚,歪了歪头。
“怎么,顾将军防备我?”
顾杨极快地皱了下眉,笑容重新出现,身体也放松下来,“没有,我只是……”
“为什么要杀司公公?”
原本放松的肌肉瞬间又紧绷起来。云继盯着他的眼睛,“你不会不承认吧。”
顾杨张开口想要应下,他从来敢作敢当。可他突然发现他的声音发布出来。
“大人,你不能说,不然天道会算你杀人的。”
神识中下属焦急的声音响起,肯定是他阻断了顾杨说话。
云继看了顾杨半晌,却没有等到答案。怒火烧灼着胸口,他一脚踩在矮桌上,跨到顾杨身边,抓着他的衣领。
“为什么?你连承认都不敢吗?”
云继死死瞪着他,他比顾杨矮了整整一个头,只能仰起头瞪他。顾杨看着他眼睛里的水光,依旧不说话。
云继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是孤看错了人,引狼入室。”云继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内殿,“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几日下来,从后宫道前朝,搜有人都知道,太子单方面和顾家解除了联盟。不可一世的太子在朝堂上彻底孤立无援,可是或许太子疯得的确厉害,在朝中还是鼻子仰到天上。
皇帝对太子愈发不满,终于找了个时间,将太子召来,单独训话。太子低着头,一副乖巧地模样。
训完,云继低头认错,最后将自己“亲手”熬制的大骨粥送到皇帝手边。
皇帝愣了一下,前些日子的粥,他自然都没有喝,对于几个孩子他防备甚严。可是现在当着云继的面他不好拒绝,又想着他总不会傻到亲手下毒,便喝了。
云继果然露出高兴的表情,和皇帝道别退下了。
回到东宫,云继将手伸到花坛里,像是在侍弄花草。待手抽出时,紧握的手掌中是一张纸条和一个小瓶。
云继坐回到他曾经抄书的桌前,将纸笔备好,再次开始抄写《论语》。
“殿下,五皇子送东西来了。”
云继手中的笔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只这一下,接着他便恢复了常态,理了理衣袍,站起身,“请他们进来吧。”
云继握住手中的小瓶,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丸尽数倒进嘴里。
“太子殿下,五皇子听闻殿下近来心情抑郁,命我们来给您送些清爽的花露膏。”
云继笑了一下,伸手接过,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挑出一些尝尝,“味道很不错,代我
多谢五皇子
云继笑得温柔,但是她面前的宫女却恐惧地捂住了嘴,惊恐地后退两步。
“怎么了”云继明知故问,他脚一软,跌倒在地。□□带来的剧痛从腹部一路烧灼到喉咙,他能感觉到口鼻中涌出的鲜血。
云继踉跄地站起来,他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走到桌子后面,终于躲不过死神,轰然倒送东西的宫女们忍不住尖叫起来,大殿的门被猛地踹开。宫女们转过身,看到的却不是赶来急救的将士,而是手持弓箭的禁卫军。
弓弦震动,一时间万箭齐发。毫无遮蔽的宫殿里只余下一片尸体。
皇帝的寝宫之中,太医施针结束,将毒发的皇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皇帝咳嗽两声,眼神清明,随即暴怒道:“去将太子拿下!”
一旁的太监眼神哀戚,跪倒在他窗前,叩首道:“太子……太子他已经毒发身亡了!”
“什么?”皇帝微微发愣,太子中毒身亡,那下毒的人是谁?是谁在太子的粥中下了毒?
殿门突然被推开,四皇子拿着剑进来。周围的禁军全部拔剑相向。
四皇子却突然跪下,眼带泪花道:“父皇,华妃逼宫,请父皇速速撤走。”
皇帝震惊之下,竟然撑起了身子,“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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