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被触怒:“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拂往前走,懒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赵姑娘是个美人,看在长得不错的份上,在下提醒姑娘一句,莫要以为所有人都像姑娘以为的那样好愚弄。”
老庄主痛失爱子,消沉到现在,那谢鸣呢?
父母双亡,自己饱受寒毒折磨,他心中的仇恨哪里是用时光能够填平。
但相遇至今,谢鸣给沈拂的感觉就是一个容易妥协,艰难支撑的贵公子形象。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真的没有能力,要么就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找准时机就会反咬敌人一口。
来到房间,发现除了换洗的衣物和床铺,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
在琴庄弟子暗含敌意和不解的眼神中,沈拂头顶被子,抱着枕头,像是只企鹅,晃晃悠悠往萧燃房间移步。
敲了两下门,没人应。
硬闯,发现门是锁的。
沈拂环顾四周,从窗户将被褥扔进去,人要往里进的时候,窗户毫不留情被合上。
无奈只好重新选择正门。
“萧萧,做人不能像你这般无情。”
任凭他好话说尽,门没有一点要开的征兆。
沈拂眼珠一转,离开。
屋内正在打坐的萧燃缓缓睁开双目,冷笑一声,重新静心凝神。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
悠扬的曲子响起,弹琴的人并非真心实意,听着十分矫揉做作,偏这歌喉还作深情无限状: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
萧燃打开窗户,门外人长发随便用竹簪一束,白衣古琴,深情款款。
谢鸣刚好路过找萧燃有事,就看到两人‘眉目传情’的一幕。
“这,这是……”
沈拂点头:“没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谢鸣:“你们……”
沈拂:“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样。”
“进来!”萧燃终于忍不住,再叫他说下去,还不知道会吐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勤劳地将地上的床褥铺好,走到窗边,诚恳对还站在外面凌乱的谢鸣道:“一起么?”
谢鸣摆摆手:“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沈拂一脸遗憾。
萧燃:“满意了?”
沈拂:“心满意足。”
萧燃揉揉眉心,第一次郑重其事道:“沈拂,我们谈谈。”
沈拂:“我刚已经弹过琴,现在该说爱了。”
“……”
还是想一剑戳死他怎么办?
试了下地铺,觉得不错,沈拂一秒换脸,神情认真起来:“我也是为了自保。”
萧燃;“你的实力,自保不是问题。”
沈拂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个成功的客服绝对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琴庄人都畏惧你‘萧大魔头’的称号,我和你住在一起,安全会多一层保障。”
屋外谢鸣去而复返,敲了下门道:“忘了告诉二位,过几天是谢某的生日,到时我会宴请天下豪杰。”
沈拂去开门:“谢公子怎么突然有心情办生日宴了?”
谢鸣苦笑:“是爷爷的意思,他亲自给几家写了邀请函,说希望对方能带上家中子弟,给年轻人一个认识的机会。”
沈拂乐道:“相亲宴?”
谢鸣没有否认,无奈道:“山庄要来不少客人,沈公子如果确定在这住,我就将那间厢房匀给其他人。”
沈拂答应的很是爽快。
萧燃走过来:“其实你不用亲自来跑一趟。”
谢鸣也是知道,毕竟他才是琴庄的主人,不过细想下还是亲自和沈拂说一声为好,万一后者真的因为这种小事惦记上他——
想想前后花出去的十几万两银子,谢鸣就是头疼。
“这你就错了,谢庄主是要提醒我们二人。”
提醒什么?
不只萧燃,谢鸣都好奇地望过去。
沈拂:“准备礼物。”
谢鸣眼皮一跳:“沈公子误会了。”
沈拂摆摆手:“我们会备好礼的,一定给庄主一个惊喜。”
不,一片树叶都可以,不要惊喜。
谢鸣摇摇头,准备纠正他不是专门为了要生日礼物。
然而门已经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关上了。
望着紧闭的一扇门,谢鸣长叹一口气,不知教主平日里是如何同这人打交道。
看沈拂拿着杯子晃来晃去,几滴水珠就要晃在地上,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萧燃朝那个方向屈指一弹,水珠在空中炸开化为水雾,没有滴在地上。
沈拂有了反应,侧过脸:“你真的相信举办生日宴是老庄主的意思?”
萧燃:“不是又如何。”
沈拂终于放过手中备受折磨的杯子,看向圣女住的方向:“虽然不知道谢鸣想做什么,不过有人好像要倒霉了。”
萧燃没有反应,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沈拂:“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萧燃瞥他一眼:“天还没黑。”
沈拂:“那我们……”
“不去青楼。”
沈拂:“我磨刀你总该没意见?”
“请自便。”
一枚锃亮的剃刀出现。
萧燃目光一动,控制不住想要拔剑的手。
沈拂擦的很小心,就像在对待一件稀罕的宝贝,这一擦,就是整整两个时辰。
对于沈拂,萧燃的态度就是置之不理。
是夜,萧燃睡得极不踏实,十岁后,他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只有他会成为别人的噩梦。
但是今夜,所有的噩梦疯狂涌来,他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双眼猛地睁开。
屋内有亮光。
沈拂不知何时醒的,披着外袍,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剃刀一端。
烛光下,手握剃刀,冲萧燃痴痴笑着。
萧燃:“你想做什么?”
沈拂不回答,这时萧燃才注意到他的目光没有焦距。
梦游?
沈拂慢慢站起来,外袍掉在地上都不自知,走到萧燃床边,挥舞胳膊,看久了发现竟是一套绝妙的刀法。
如果忽略这把剃刀是在自己头的上方挥动。
初见叫嚣让他出家,后来日日鼓动去青楼,萧燃叹气,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回去睡。”
沈拂仿佛保留着一丝理智,将剃刀揣进怀里,也不怕误伤自己,躺回地铺上。
萧燃松了口气,重新闭目。
刚有了一丝睡意,感知到一丝淡淡的杀气,刹时惊醒。
沈拂一脸哀怨看着他,“为什么不找姑娘?”
“……”
用力一拽一抖,被单在空中卷了几道,像是有意识一样卷住沈拂的身体,将人捆结实后,扔回去。
不要指望和梦游的人讲道理,也不要低估他们的破坏力。
沈拂虽然身体被禁锢,脖子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眼珠黑白分明,直勾勾盯住萧燃。
……
鸡叫三声,沈拂睁开眼,天还是黑的,准备继续睡,扭了几下,没有翻身成功,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绑了。
早在他醒来的瞬间,萧燃就感知到。此刻他的眼睛因为一夜未睡沾染血丝,正在考虑怎么处理床下那个罪魁祸首。
“有刺客。萧燃,你有没有事!”
沈拂焦急的声音从床下传来。
萧燃一怔,这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他。
这么一想,昨天晚上最后将人卷铺盖滚到床下面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分?
第12章 缘分
被从床底下拖出来,站在面前居高临下俯视沈拂的人衣冠端正。
明面的事实摆在面前,哪里有刺客,把他扔在床底下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眼前人。
沈拂像个大虫子一样扭来扭曲:“快帮我松绑。”
萧燃准备拿剑斩断,亮晃晃的剑刃在面前晃悠不是什么愉悦的体验。
“等等。”
沈拂提起内劲,自己将绳子震断了。
他先是回忆了一下,确定昨晚没喝酒。
“绑我的目的是什么?”
萧燃:“睡觉不老实。”
“怎么可能,”沈拂面上的惊讶并非伪装:“我睡觉一向很老实。”
萧燃:“你跟别人睡过?”
沈拂摇头:“但我自我感觉很好。”
至少从来没有摔下床,蹬被子的现象。
因为那么一丝虚无缥缈的愧意,萧燃没有道出真相,让沈拂继续保持他良好的自我陶醉感。
“师父。”门外响起一道软糯糯的声音。
沈拂打开门,捏了捏小和尚的圆脸盘,心情瞬间变好。
小和尚突然跑开,搬起地上的石头来到萧燃面前:“施主,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方才沈拂抬手捏他脸的时候宽大的袖袍滑落一截,胳膊上面有青紫的痕迹肆虐。
昨晚被绑了大半夜,有点淤血实属正常,小和尚不了解内情,顿感愤怒。
萧燃不会跟个孩子计较:“他没受伤。”
肉肉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他:“别以为我不懂大人的事情就好糊弄,师父和我说有些人将捆绑当做闺房之乐,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