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友清听罢,轻声道:“那跟我一样了,难怪我们能成为朋友。”
楚宴哑然,想起当年的沈青阳几乎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恨透了杀妻杀子证道的父亲,可到头来却变成和他一样令自己厌恶的人。
某些方面来说,余友清和他的确很像。
“至于清寒这个名字……”楚宴缓缓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我从来都是楚宴。”
余友清微怔,喃喃的低下了头:“这样很好。”
说完这些,两人又一起朝小径走去,夜晚的山间小径很不好走,视线也不清晰。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路上低矮的树枝和荆棘割伤。
等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天空又下起了细雨。
整个山林弥漫了雾气,细雨霏霏,从天空落下,给山林朦胧的拢上了一层薄纱。
楚宴身上犹如沾染了缠绵的春丝,半湿未湿,长睫也沾结了晶莹的水珠。
等到走到孟家外,在看到余友清之后,他们很快就被带到了里面。
这座建筑扔保留着古香古色,正值四月,桃花已经开至末尾。冷侵溶月,疏雨桃花,风一吹树枝上的花瓣全都随细雨一起落下,偶有几片落在衣服上。
楚宴停驻片刻,很快又追上了余友清的脚步。
孟宇齐的房间外,从雕花镂空的圆窗望进去,孟宇齐扔处于沉睡之中。
里面站了一个老人,在看到他们进去的时候,掀起了满是褶皱的眼皮,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一道精光:“没想到你们敢来。”
楚宴望向床上的孟宇齐:“他怎么样了?”
孟霍长叹了一口气:“今年……本来该取心头血了,没想到这孩子却做了那种事。陈润珏竟然算计了这么多,要是当初我早限制他的自由,把他日日夜夜都困在孟家就好了。”
余友清抿着唇:“这么多年了,宇齐都是靠润珏的心头血活着,取心头血何其痛苦,他已经受了二十七年的苦了,你的反应竟然是后悔?”
孟霍老迈,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了。
若是从前,他听到余友清这些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事情已经变成这样,谁又能想得到呢?
“坐吧。”
楚宴皱紧了眉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说:“孟宇齐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救活他吗?”
“没有了。”孟霍看着床上的孟宇齐,“他从小不知爱会何物,无欲无求,原本最适合修炼,却缺了一缕精魂,现在更是亲手断送了自己的生机。”
楚宴的心情沉重,走到了孟宇齐身边。
“他会亲自动手,这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
孟霍笑了笑:“是啊……那个陈润珏这么做,应该也有想报复孟家的意思。”
他想死可以找别人,却偏偏是孟家。
陈润珏这个人……到死都是个眦睚必报的人。
“我也听说过宇齐提起过你很多次,他看上去比谁都正常,实则对谁都没感情。你……算是头一个让他这么惦记的。”
楚宴微怔,不知此刻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自从他从那些世界回来,孟宇齐就一直跟着他胡闹。对于他来说,孟宇齐何尝不是一个已经认定的朋友了?
孟霍佝偻了腰,狠狠咳嗽了起来。
“我时日无多,也不知和宇齐谁先死。”孟霍挥了挥手,“你们走吧,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这气氛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还是余友清拉着楚宴离开了这个地方,他重新走到山脚,才敢大口喘气。
陈润珏恨孟家吗?
恨。
被人强取心头血的痛苦,根本无法想象。
而他恨孟宇齐吗?
之前或许是恨的,可孟宇齐亲手了解了他,结束了他的痛苦,他大约是不怪孟宇齐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楚宴和余友清一路上都没有再交流什么。
黑暗,寂静,在四周蔓延开来。
雨丝琳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已经把楚宴的衣服淋湿。前面车喇叭响起,剧烈的闪光灯照在他的脸上。楚宴下意识的眯起眼,许久才分辨出前面的人是谁。
“阿宴。”
那些光晕萦绕在车的周围,夜雨之中一切都朦朦胧胧的,连灯光也是如此。
这一瞬间,楚宴冰冷压抑的感觉渐渐有了回暖的征兆,他的身体不再僵硬,只因看到戚长铭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仿佛有了寄托处。
楚宴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楚阳难得给我发了信息过来,没头没脑的,只说你去见了余友清,我不放心,根据光脑定位找了你很久,才找到你。”
楚宴还嘟囔了一句,敢情是他们两个私下早有联系了!而且他哥还认了戚长铭了!
稀奇!
戚长铭见他冻得发抖,解下自己的外套:“你身上都淋湿了,穿我的吧。”
楚宴回过神来,直直的撞入他那双眼眸里。
专注,认真,仿佛这世间万物之中,只能容纳下他一个人。
楚宴的鼻尖有些酸涩,却朝他扬起一个笑容:“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你,怎么我哥一联系你,你就过来了?”
戚长铭哑然:“……我回戚家后,光脑都被我爸给收走了,今天才重新拿回来。”
楚宴一听他这么说,紧张的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戚长铭摇头,用手去揉了揉楚宴快要湿透的发丝:“现在什么事也没了,断天以后由我接任,孟家也同意了。”
楚宴松了口气:“这就好。”
戚长铭把楚宴拉上了车,为他系上安全带:“楚先生,今天我可以一整天都属于你,准备去哪儿。”
楚宴闷笑,这是故意学他,还是在一起久了被他教坏?
“当然是回家!”
第205章
楚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久的梦, 浑浑噩噩,半沉半醒,那些人和事飞快的在脑海里闪过。
他睡得并不安稳, 梦中仍旧眉头紧锁。
他久久的纠缠着戚长铭, 和他十指相扣,不肯松开,仿佛这样才能索取到一些温暖。
一个人太孤独, 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像一株黑暗的植物,尝过了温暖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当楚宴苏醒过来的时候, 外面仍是灰蒙蒙的一片。
看时间已经中午了, 没想到他从那边回来之后, 竟然睡了这么久。
床上除了有凌乱的痕迹能看出戚长铭陪了他一晚之外, 就再也没有痕迹可证明了。
楚宴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睡眼迷蒙的眼睛, 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和有些昏暗的房间不同,外面大厅里的灯光耀眼到刺眼。
楚宴下意识的眯起,就看到戚长铭在厨房里忙活。他一个男人拴着围裙, 做饭的时候还总是紧锁着眉头, 看着竟反差萌的可爱。
楚宴走了过去, 嬉笑着看他:“做了什么?”
“醒了?睡得好吗?”
楚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被饿醒了。”
戚长铭被他这个动作逗笑:“去洗手, 我做了糖醋排骨、宫保鸡丁、土豆烧牛肉,都是你喜欢的。”
楚宴眼睛一亮,很快就乖乖坐到了椅子上。
戚长铭还在装盘, 楚宴侧过头看着他,觉得自己男人真帅,厨艺都这么好!
也正是这段时间,楚阳也从客房起床了,两兄弟同样顶着炸开的头发,睡眼迷蒙的打了个哈欠。
“宴宴,你……”看到戚长铭之后,楚阳的话噎到嘴边,狠狠咳嗽起来,“他怎么在这里!?”
戚长铭端了菜出来,朝楚阳点头:“昨天谢谢二哥了。”
楚阳咬牙切齿:“……你好好说,谁是你二哥!”
这么会顺着杆子上爬,他就昨天好心发了条信息,这个戚长铭,竟然就以为他承认他了?
楚宴笑弯了眼:“二哥,你别死鸭子嘴硬。”
楚阳瞥了他一眼:“楚宴,你别胳膊肘外拐。”
楚宴无辜极了:“我是你弟弟,别用形容妹妹的话形容我!”
楚阳:“……”
楚宴叹了口气:“二哥,你说咱们怎么没个妹妹,小棉袄多好。”
楚阳坐到了那边去,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事儿你得去问问爸妈。”
楚宴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戚长铭比妹妹还贴心呢!温柔体贴会厨艺!”
楚阳一时语塞,戚长铭也头疼的扶额。
一怼怼两个。
戚长铭走了过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过去:“谢谢夸奖。”
楚宴圆溜溜的眼睛望向了他,不过在说话和品尝美食之间,还是选择了美食。
他把肉吃了进去,因为满足眼眸里都是愉悦。
咀嚼东西的时候,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只正在吃栗子的松鼠,可爱得不像话。
楚阳原本还凝重着脸,夹了一筷子之后,眼睛都亮了。
这……大厨都比不上这手艺啊!
楚阳碍着面子,脸上仍然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还好他是个演员,否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这顿饭很快就吃光了,毕竟是三个男人,速度自然不慢。
等戚长铭把东西收拾到厨房,楚阳才满眼复杂的对楚宴说:“……哎,之前还不喜欢他,现在倒是慢慢能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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