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是胆大,竟敢这样对待他。
“从来无情,何谈有情?”
燕王很想站起身,将那人抽筋扒皮,可身体却根本无法控制。他的身上被一条一条的烙下伤痕。
疼……
彻底的疼痛,外加渗入骨髓的寒冷。
燕王忽然联想起楚宴的话,他猜到这是和楚宴相关的梦。
他竟然……和楚宴感同身受?
燕王虽不知什么替他去死,可这个纪止云胆敢欺辱他燕国的人,就必须得死。
短暂的梦境忽然惊醒,燕王看向了床上的楚宴,他正做噩梦般的低呢。
纪止云……
燕王又一次把这个名字嚼烂在嘴里,那模样显然是动了杀意。
燕王离开了寝宫,独留下楚宴一人在那个地方。
楚宴在心里闷笑:[恐怕燕王要把原主经历的一切统统再经历一遍了,以后我做噩梦,他也要做噩梦了。]
[……就你皮。]
[谁叫他昨天晚上把我关在外面?我都心理阴影了,特别怕怕!人家还是个宝宝~]
佛系,佛系,它得争做一个佛系的系统。
[我这波操作怎么样?]
[秀,天秀,蒂花之秀。]
[承蒙夸奖~]
[……]
—
楚宴茫然的从睡梦里苏醒,守在一旁的宫人陈周很快就迎了过来:“离公子总算醒了,王上让我们一直温着粥。”
肚子已经饿到极点,楚宴并未拒绝:“你给我吧。”
陈周连忙把碗给他递了过去,楚宴虽然极饿,却喝得很慢。
原本是用羊脂玉所制作的玉碗,楚宴的手指端着碗的时候,肤色竟然要比那玉石的颜色还要莹白。他的唇瓣印在碗边,一口一口的吃着粥,光是看那动作也觉着细致优雅。
陈周一时看得愣神,又立马心惊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离公子可真美。
等喝完了粥,楚宴把碗递了过去,陈周接过他的碗,问:“公子还食吗?”
“不了。”
陈周点了下头,便把碗给端了下去。
楚宴睡了许久,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我想去沐浴。”
“王已经吩咐好了,请公子移步。”
楚宴注意到这里的布置,便知这次穿越的恐怕比之前穿的朝代都早。他乃燕王的王弟,可身上没挂什么职位,不像后世会直接称为王爷之类的。
地位高的,一般道他公子离。像这样的宫人,只尊称他一句公子。
楚宴移步到了那日的药泉,雾气氤氲而起。
他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没入水中的时候却不小心打翻了放置在泉边的红梅。
花枝落到泉水中,楚宴只好将花枝给捞了起来。
水珠顺流而下,让红梅看着更加娇艳,他举着花枝走到了泉边,想把红梅重新放回去。
可这么举着的时候,楚宴忽然看见了燕王。
“你这样举着花枝,是想把这束红梅赠予寡人吗?”
燕王满是调笑,楚宴连忙垂下眼眸:“这药泉的花都是王兄的,何以要我来送?”
“也是。”燕王接过他手中的花,反而将东西递到了他的身边,“鲜花增美人。”
楚宴的脸一下子涨红,看见燕王的表情不像是作假。
他的心口咚咚的跳了起来,生怕燕王识破他并非燕离。
楚宴只好接过了他手中的花枝,紧张得背脊都绷直了。
“多泡泡,或许能淡化你身上的疤痕。”
“……好。”
“这么看着我作甚?”
楚宴紧张的问:“王兄为何对我这么好,我不是做了……让王兄腿受伤的事了吗?”
燕王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最近他做的那些梦,自己都能看见?
他已经派了暗探去周国调查,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他不会再动楚宴。
“你让我腿受伤,我也用寒铁链锁着你。”燕王挑动了下楚宴脖间的寒铁链,上面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宴忽然明白了,他对他不过就是像养着一只金丝雀。
“我知晓了。”
楚宴表面上柔软示弱,实则眼神露出算计的目光。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早在纪止云那么对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变了。
[从小白花到食人花,很符合我原来的性格啊。]
[你原来是小白花吗?]
[嘿嘿嘿,当然不是。原身以前是小白花啊~]
泡了没多久,楚宴就起身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声的在燕王耳边说了什么。
燕王原本还泡在药泉里,听到此话之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可当真?”
“然,那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燕王从水里起身,随手披了一件黑色衣衫。
当他走出外面的时候,朝楚宴说:“你也过来。”
“……是。”
燕王的发丝还是湿润的,他的气度非凡,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两人移步到了殿中,燕王看向下方的人,眼神冰冷:“你是说,周国的司徒大人要送还寡人一样东西?”
“正是。”
“那东西呢?”
“因公子身体极弱,现在还在路上。”
燕王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楚宴却听出了一身冷汗。
是纪止云。
纪止云带着燕离来了这里。
楚宴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恨意,纪止云这么对他还不够,竟然想第二次置他于死地。
若燕王发现他不是燕离,下场会怎么样?
当然是处死!
楚宴牙冠发抖,惹得燕王把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
“无、无事。”
底下的斗篷人,看见这一幕场景,忽然把斗篷拉得更下来了些。
那张脸同他可真像啊……只是那气质可同他不一样。
燕离骗了他们,不是纪止云送他回来,而是他自己回了燕国,纪止云追过来了。
没想到,竟然还能看见他王兄紧张的样子。
惹得他忽然也对那个人感兴趣了。
[叮——您的情敌已上线。]
听到这个提示音,楚宴朝下方望去。
燕离一身黑色斗篷,露出来的唯有那精致的下巴而已。
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燕离嘴角微动。
楚宴读出了他要同自己说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既然纪止云要来,寡人便恭候他大驾,你可以回去了。”
“诺。”
大殿里,唯剩身体微颤的楚宴。燕王看了他一眼,想起那个令人糟心的梦境,忽然强势的拉过楚宴脖颈的锁链。
楚宴一个趔趄,竟直直的倒入了燕王怀中。
再次抬起头,他见到燕王勾起了他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完全唯我独尊。
“纪止云要来,你是怕了?”
楚宴的笑容一僵:“怎会?”
“嗯?还撒谎?”
楚宴的眼底染上沉痛,一片凄楚之色,却什么话也不肯说。
燕王看得入迷,只觉他在周国待的那十年,变化真是太大了。
从令人厌恶……到让人万分生怜。
“离儿,只要你告诉王兄纪止云对你做过什么,王兄都为你报仇如何?”
而回以燕王的唯有沉默罢了。
燕王的脸色瞬间一沉。
[啊啊啊,你激怒他这是为什么!]
[-v-皮一下嘛。]
[……]
[皮一下很开心呀!]
[……]
“原以为你讨巧了些,竟还是这般惹人厌恶,跪在这里,没寡人的吩咐,不许离开。”
淮月和陈周想要求情:“可王上,公子才大病初愈,这……”
“闭嘴。”
淮月见燕王真的动了怒,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
楚宴低着头,无不顺从:“诺。”
燕王冷笑了一声,见他丝毫不觉悔改的模样,径直的站起身,同淮月一起离开了此处。
外面寒气扑面而来,燕王看着外面的红梅,忽然一阵心烦。
“去叫人把这东西砍了。”
淮月觉得纳闷:“可王上不是最喜红梅了吗?”
燕王压低了声音:“他竟然为了一个纪止云,这般忤逆寡人……”
淮月没能听清,一脸懵逼的看着燕王。
她虽未听清那句话说的是什么,可着实听见那醋坛打翻似的语气。
且王上……似乎不自知。
燕王淡淡看了她一眼:“寡人说砍了这些树,见着心烦。”
“诺。”
燕王收回自己的眼神,径直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个梦境里,纪止云高高的站在阶上,梅花树之下。就这般冷眼看着他在雪地里,身下满是血迹斑斑,那些血溅在雪地上,就犹如这些红梅一般。
那么疼……
他感同身受。
燕王想要楚宴朝他求救,但凡同他说上一句,他便会派了人将纪止云捉来。
不过一区区蝼蚁,本不需要这般操心。
奈何楚宴今日抵抗的态度,让他心甚烦。
燕王的脚步一顿:“……去给公子送些热汤。”
淮月眼睛一亮:“诺。”
“还有,别说是寡人送的。”
—
大殿之内,只剩下楚宴和那个斗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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