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会会和蛰儿一起用全力开启一个通道,不过到时候对面变数太多,还要多加小心才是。走吧。”
她低头欲抱起临深,却突然僵住了。
“阿迟?”临译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的想伸手摸摸慕迟的脸,却被喷了一脸的血。临蛰也僵住了,他看到他的弟弟,手里拿着他娘的佩剑,将慕迟从心脏处刺了个对穿。
临深白净的小脸上带着邪恶的笑,他看着一脸悲痛的临译,好玩似的就长剑转了个圈,慕迟一身白衣,被心脏处流出的血尽数染红。
“不——”临译扑过去,想将临深推开,却被慕迟用最后的力气阻止了。她将一脸邪气的临深搂了过来,死死的抱住了。
临译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嘶鸣,他想将慕迟心口上的剑拔出,却又不敢。他满脸都是爱人的血,狼狈不堪的跪倒在慕迟面前,“阿迟……”
临蛰颤抖着将身上的灵药都倒了出来,可是没用,慕迟不停的大口吐着血,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呢?临蛰不知道。
“没用的,这把剑上被我下了禁咒。”被慕迟抱在怀中的临深抬头,脸上满是心愿得了的满足。
慕迟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她环抱着临深的手收紧,临深的原本带着喜气的脸突然变得痛苦起来,他惊叫“你疯了!”见此,在一旁的临译也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慕迟的身后,然后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噗嗤——”长剑从他的胸口同样穿过,临译抱住慕迟,哪怕是脸上沾满了血迹,也能够看出他脸上的满足与温柔。他紧紧的抱住慕迟,将慕迟怀中的临深同意抱住了。
“放开我!”临深的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
若判被眼前的发展惊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终于知道,未来的幕刑为什么会是孤身一人了。
临蛰张了张嘴,也就要冲上去,若判死死的拉住了他。
却见临蛰回头,眼里有着深不见底的恨意与痛苦。
他一愣,松开手,就捡到临蛰跑了上去。
却在这时,那环抱在一起的三人身上力量突然爆发开,形成了一个雷光闪烁的光茧,间或有水波浮动,将冲上去的临蛰整个人推飞了出去,顾不得灵气的压制让他痛苦万分,若判冲到临蛰面前就紧紧的抱了上去。
若判能感觉得到临蛰全身的震颤,他哭喊着,挣扎着,用尽全力的想要离父母近一点,有雷光在他的身上不断闪现,若判接触到临蛰身上的地方几乎能闻到烫焦的味道,可他不敢放手,也不能放手。
“若判。”慕迟的声音从光茧里传了出来,这是慕迟第一次正式称呼他。
若判有一瞬间的屏住了呼吸,就连临蛰也安静了下来。
“好好照顾他。”
若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到天空中有巨雷劈了下来,轰隆隆的砸在光茧上,不过须臾,就整个破开,连着里面的人,都化成了飞灰。
“不——!!!!”
若判没能拦住临蛰,甚至于他自己心里都蔓延着深切的哀痛。他只能看着临蛰扑到了一片焦灰之上,努力想找到家人存在的痕迹。
“临蛰。”他走过去,想安慰,却发现嗓子似乎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走到临蛰跪倒的地方蹲下,抱住了临蛰。
他听到临蛰从嗓子里发出的痛苦呜咽,他理解不了家人故去的伤痛,做不了感同身受,可他却在临蛰的悲鸣里感受到了窒息般的苦闷。
这种苦闷在看到临蛰泪流满面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他要照顾他,他想。
这是临蛰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要站起来。
他将几乎麻木的任他施为的临蛰拉了起来,却在想要将他拉离此地的时候遭到了剧烈的反抗。
临蛰双眼通红的看着他,原本总是盛着温柔与笑意的眼里现在满是仇恨。
他在恨……我吗?
这样的认知让若判呼吸一窒,几乎痛得不能自己。原本想上前的步子却怎么也迈不上去。
他垂眸,却看到了地面上原本平整的地面像是有漩涡在形成,黑洞洞的,他再看一眼临蛰,他的眸子已经全然的变成了血红,身上的雷光老远就能听到噼啪的声响。
若判心如擂鼓,他知道神魔之隙是怎么形成的了,是天神在巨大的怨恨中成魔而去的时候,怨气的遗留,那个他认知里三月三日雷光闪烁的神魔之隙,就是每年今日幕刑最痛苦的时候!
就在若判沉浸在悲痛与震惊里的时候,临蛰已经踏进了漩涡里,瞬间就失去了身影,若判见状赶忙跟了上去,黑洞洞的漩涡瞬间就吞噬了他的身影。
月上中天,漩涡消失,连带着周围原本闪烁着的雷光一起消失了。
片刻后,隐隐约约的有男童的身体出现在地上,巨大的水幕将他包围着,隐隐绰绰的看不清身影。
身着绿色纱裙的少女从不远处走过来,轻轻的一碰,水幕哗啦啦的就碎掉了尽数流进了地面。被雷电劈得一身焦黑的少年赤身裸体的掉到了地上。
少女轻笑了一声,“临深。”
一开口,竟是清亮的少年声音!
临深倏的睁开眼,眼中有雷光闪过不过瞬间又掩了去,只剩下蓝色的眸子如同水洗般清透。然而这双眸子里此刻却满是仇恨,他猛的扑过去,掐住了少女的脖子,眼中的恨意几乎将人刺伤。
“姬!清!檀!”
“是我。”少女笑着,应该说是少年,不顾自己脖子被钳住,伸出双手搂了上去,轻轻的在临深的额头上印上了一吻。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九重天阙。
碧蓝的昔尽湖宁静而悠远,纯白的小花盛开在湖边,细碎如星,在温暖的风中摇曳着,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坪,从湖边开始,漫无边际的蔓延开去。
身着青衫的男子懒洋洋的趴在草丛中,除了那一头青丝,以及手腕白嫩的肤色,几乎与草地融为一体。
远远的走来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一身素雅的白衣,却被这人穿出了华贵与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感,发丝随意地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眸子是浅蓝的水色,明明是温和的颜色,却让人感觉到了比天界寒清池边亘古不化的积雪还要冰冷的漠然。
“青檀。”他启唇,出口的话也仿佛带着寒气。
姬青檀懒懒地翻了个身,“阿水。”似乎是被阳光刺到了双目,他微眯着眼,对男子笑道,“今天是怎么了,居然穿成这样就出门了,好久没见阿水穿成这样了。”
“溯回镜,碎了。”
“咦?”姬青檀惊讶地坐了起来,“碎了?怎么回事?”
男子居高临下的站着,定定的看着坐在草地上的姬青檀,“你不知道?”不待姬青檀做出反应,他又开口,“幕刑和若判送错了地方,你可知晓?”
姬青檀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下去,略带苦涩的开口,“阿水是怀疑我吗?”
男子沉默,他的眼中映着姬青檀带着期冀的脸,偏过头去,“不是。”
姬青檀的眸中重又燃起了光彩,可是下一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阿水。”他捏着自己的衣角,低垂下了头,吐出的话语几不可闻,可男子还是听见了,“幕刑和若判他们都结成伴侣了,你让他们回到过去做什么,他们如果都留在了过去,那不是拆散他们吗。你这样也太过分了!”说完,他竟赌气般的趴回了草地,脸埋在臂弯中。
男子听了姬青檀的话,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你心里都在想些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他摇头,无奈的看着就差把自己埋进草地里的姬青檀,“青檀。”
姬青檀不理会。
男子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你有没有想过,过去,究竟是什么?是他们不曾回去的过去是过去,还是他们逆转时空之后的过去是过去?而且你是妖,又何以能够留在天界?”
姬青檀的身子僵硬了,神色也更为暗淡,“我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我蠢死了,我能留在天界因为我的隐匿可以帮你做任何的缺德事而不被发现。”
听到此话,男子的脸色黑了下去,俊美的脸上似乎也覆上了一层寒冰,“缺德事?”
他冷笑一声,强势的抬起了姬青檀的头,俯身便吻了上去。
一吻完毕,他摩挲着怀中爱人渗出血丝的唇,面上仍旧是一片冰冷。
“青檀”他唤道,“可是知道什么叫做缺德事了?”
姬青檀不说话,只是将脸埋到了男子怀中。
一阵微风拂过,卷来淡淡清香,不远处的昔尽湖面,平静如昔。
若判以为会跟着临蛰去到魔界,能够陪他渡过最艰难的时刻。
一睁眼看到了冰冷的面具,才恍然想起,这是一千年后,眼前的人,是他的幕刑。
“来,喝!”坐在酒肆里,若判举起手中的酒杯,眉梢处都带着笑意,“庆功宴,就得喝才行!”他抬手夺下幕刑手里浅啜着的茶杯,将自己面前的酒坛推了过去。
幕刑无奈,端起酒坛仰头喝尽,端的是风流肆意。反观若判,早已如一滩烂泥缩在凳子上,怀中抱着酒坛子傻兮兮的笑着。
一旁的沉轲憋笑憋得辛苦。
若判神色微醺,近乎艳丽的脸颊因醉酒而染上了一抹绯红,更是妖冶惑人。他疑惑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才发现早已饮尽,向桌上伸出手,却扑了个空,只能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委屈而无辜地看向神色淡然的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