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一涣看来,此时的洛珩应该只是纯粹不希望傅衍像自己一样成为不受待见的私生子而做出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这个系统世界的洛珩算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还不至于这么快让傅一涣完全走进自己的内心,傅一涣觉得需要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一点点感化洛珩,填补多年以来他在亲情方面的欠缺,让洛珩彻底卸下防备,完全接纳自己,感情线才不会显得突兀。
傅一涣就目前为止与洛珩的剧情做了细致的分析,冷酷总裁刚开始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充满戒备的刺猬,团成球,一边展现了自己的不近人情,一边露出一双怀疑的眼睛揣测傅一涣的居心。
在得知傅一涣的出现与傅衍的诞生源于一场乌龙后,洛珩第一时间将两人收进自己的羽翼之下,尽可能将他们保护起来,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把“负责”二字贯彻到底。傅一涣猜测,这种犯了事务必担得起责的性格应该是在部队的那几年磨出来的。
如此看来,傅一涣已经敲开洛珩的心门,接下来就是要慢慢化开主系统在洛珩心上冻上的那层冰了。
“爸爸,”正式改名为洛傅衍的宝儿从书房走出来,眉头微蹙着指了指书房,“他好像生病了。”
洛珩与洛傅衍父子俩的关系虽然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剑拔弩张,但不知为何,洛傅衍依然不肯开口叫洛珩“爸爸”,面对洛珩时大多数叫“你”,有的时候甚至跟着傅一涣叫“洛总”,而在傅一涣面前则都是称洛珩为“他”。
傅一涣觉得孩子是害羞,一时半会儿叫不出口。
见洛珩并不在意,傅一涣也懒得在一个称呼上纠结,一方面是觉得孩子有自己的想法,身为一个开明的父亲,不应该过多干涉,另一方面,两边都叫“爸爸”,很容易搞混,分不清孩子究竟在叫谁,这样一来,倒是方便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两父子在兴趣爱好方面不谋而合,结果产生了一个在傅一涣眼中相当奇异的现象,洛珩一有时间就和傅衍在书房里一起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次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傅一涣尝试性地想要加入他们,却压根无从下手,洛珩购置了一大堆的高科技产品,和傅衍两人就是拆拆卸卸,作为文科生、技术盲的傅一涣只能干瞪眼,最后看也看不下去,倒在地毯上蒙头大睡。
看到傅衍握着只小螺丝刀走出书房,说洛珩好像生病了,傅一涣立马关了电视,从沙发站起,跟在洛衍身后走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傅一涣就傻了眼,只见洛珩脸朝下一动不动地扑倒在长毛地毯上,左手还握着个和傅衍同款但型号大一点的螺丝刀,右手则抓着一只从无人机上拆下的机翼。
傅一涣原地怔愣了三秒,弯下腰两手托住杵在自己面前的傅衍,把他往旁边的沙发椅上一放,快步走上前蹲下身把洛珩翻了个面,生怕再这么捂在地毯里头会把他给闷死。
“洛总,洛总?”傅一涣轻轻拍了拍洛珩的脸,清晰地感觉到手指触及的皮肤异常滚烫。
洛珩两颊染上了一抹异样的红晕,眉间带着浅淡的褶皱,紧闭着的眼皮轻微颤动了一下,似是好一会儿才接收到傅一涣的轻呼声,挣扎着睁开双眼,半眯着的眼中蒙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水雾,明显烧得厉害。
“洛总,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说着,傅一涣拉起洛珩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将他从地上扶起。
没想到洛珩站起来后却往沙发上一坐,冲傅一涣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很晚了,不用去医院,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有药,麻烦你帮我拿进来吧。”
“医院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你烧得不轻,还是去一趟吧。”傅一涣俯下身,伸手贴在洛珩的额头上,再次感受到洛珩身上的滚烫。
可洛珩还是执拗地摇摇头,说:“没事,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次烧,吃点药睡一觉就行了。”
“洛总,既然如此就更应该去医院了,顺便检查检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是药三分毒,常吃对身体不好,找到病根彻底拔除才是硬道理。”傅一涣劝说着,转而想到什么,扬了扬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难道洛总害怕打针?”
洛珩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抬手艰难地解开领口上系着的扣子,喘了口气,说:“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医院,我亲眼见过许多死亡,心里有些排斥那样一个时刻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地方。”
“可是...”
“我做过检查,这是之前受伤落下的病根,除了偶尔发发烧,真没什么大碍。”洛珩打断傅一涣的话,眼睛瞄向客厅的方向,“吃点药睡一觉就能康复。”
话说到这份上,傅一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到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后,拎着医药箱在洛珩身边坐下了。
打开药箱时,傅衍的小脑袋凑了过来,他伸手在药箱里扒拉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对傅一涣说:“这些药虽然吃了好得快,但容易产生耐药性。”
“厉害啊,宝儿,你咋还懂医学呢?”傅一涣扶了扶下巴,惊奇地问道。
傅衍耸了耸小肩膀,随意地指向洛珩那占了一整面墙的书架,说:“今天从那里的书里看到的。”
傅一涣看向书架,那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语言各种领域的书籍,瞬间明白为什么傅衍天天泡在书房里了,不由得担心这么养下去这孩子会不会长成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那样不仅一点童趣都没有,甚至性格都可能变得孤僻。
傅一涣一边想着要找时间多带自家宝儿出门走走,一边把水杯递给洛珩让他把水喝了,却没把药给洛珩,而是“啪”的一声合上药箱,说:“既然不愿意去医院,我们就找个医生上门来治。”
三十分钟后,莫拉德满脸怨恨地往洛珩手背扎上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站起身,望向傅一涣的视线瞬间变得幽怨起来:“涣,大半夜打电话给我,竟然是要我赶来给这家伙治病,真是寒了我的心呐!”
傅一涣拍了拍莫拉德的肩,笑着说:“他不肯去医院,我又不认识其他医生,只好找你了,谢谢。”
“要谢我就请客吃宵夜吧!”莫拉德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行!”傅一涣还没说话,反倒是瘫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洛珩抢先一步开了腔。
“干你屁事啊!”莫拉德对洛珩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你和一涣的关系只是表面的,你想对他负责,也不想想他需不需要你来负责,一味地把你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就是对他不负责的表现!”
“我没打算和他把关系仅停留在表面,”洛珩掀开被子,正要下床,被傅一涣按了回去,便抬头看着他继续说道,“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我觉得很舒心,你在我心中越来越重要了,我真的想和你还有小衍一直就这么生活下去。”
被洛珩真诚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傅一涣摸了摸鼻子,说:“其实...我也有些饿了,我们带小衍下去吃点东西,很快就回,你先休息吧。”
洛珩的眼神暗了下去,低下头,“嗯”了一声后,躺下背过身去不再说话了。
傅一涣帮他把被子拉好,示意莫拉德出去后,熄灭了卧室的灯。
吃完了宵夜,傅一涣将昏昏欲睡的傅衍抱进卧室后,走进洛珩的房间,蹑手蹑脚打开落地灯,用最快的速度把灯的亮度调到了最暗,走到床边,看了眼吊瓶,发现还差一点没吊完,便撑着眼皮坐在地毯上等着。
在药物的作用下,洛珩似乎睡得很沉,之前粗重的呼吸现在已经平缓下来了,傅一涣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也稍微降了一些,他松了口气,静静地看着洛珩的脸。
总是带着寒气的脸此刻在昏黄的灯光下柔和了不少,长睫毛太过撩人,惹得傅一涣忍不住伸出了食指,轻轻地在上头拂过,看到洛珩眉峰微微蹙起,他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手,摒息等了好一会儿,见洛珩依然闭着眼,他慌乱的心才慢慢平复。
抬头看了眼吊瓶,估摸着差不多能拔针了,傅一涣搓搓手,握住洛珩有些冰冷的手,回忆在第一个世界当医生时的做法,拔了洛珩手背上的针,并用医用胶布把棉球固定在手背上。
处理妥当后,傅一涣给洛珩拉了拉被子,还周到地要把他的手放进被窝,却猝不及防被洛珩拦腰抱住,转而压在了身下。
看着上半身压着自己、眼神清醒的洛珩,傅一涣的脸蓦地红了:“洛...洛总,你怎么醒着啊?”
“我一直都没睡。”洛珩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听着相当性感。
“哦...哦,那现在快睡吧。”傅一涣扯了扯嘴角,尬笑着说。
“嗯好。”洛珩拉过被子盖在傅一涣身上,闭上眼睛搂着他不动了。
傅一涣被他这样搞得有些懵,眨了眨眼睛,想着洛珩估计是被莫拉德刚刚刺激了一下,有了开窍的迹象,才会有这样蛮横的举动。
本来傅一涣想着应该稍微拒绝一下,但困意一阵阵袭来,他也就懒得欲拒还迎,动了动把压在腰下的被子抽出后,干脆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