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 完结+番外 (芭蕉吃老虎)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芭蕉吃老虎
- 入库:04.10
阿姐打算送我和京都被囚的一帮大臣去西州,让我们和流州来一场鹬蚌相争。很明显流州不愿意看到这个局面,所以转变态度,决定先把我们这些人接到自己手里?绑了阿蒲奴来换人真是一条妙计,不仅一下摸准了朱勒的“眼中钉肉中刺”,还顺带挑拨了敌人的夫妻感情。
那么他是还没看到我吗?为什么……连头都不抬?
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前世今生都是做梦吧?他的亲爹和养父都是我皇祖母害死的,他孤苦伶仃受人欺凌也是因为宫里还有一个我,他真的不曾起过恨意吗?就我对他那几两不上称的真心,他凭什么跟我好呢?诚如世人所说,他一刀杀了我才是人之常情吧?
老虎东一口西一口将众人咬了个遍,终于一爪子拍到我脸门上——它又不记得我了,“啊呜”一声朝我张开血盆大口。我拼命侧身一滚,撞在金丝网上,仓促回头一瞬间只见良王缓缓起身,从魏淹留手里接过一副弓箭。
“我给你的是一个大活人,你给我的却不是死人便是残废,大王觉得自己吃亏,我倒觉得不然——”
嗖的一声羽箭擦脸而过,狠狠钉入白虎额头,只听“咔嚓”一声骨碎,老虎“嗷呜”怒吼调头欲扑向礼台,然一扑未已,又一箭破空而至透喉而出——郑无畏哀鸣一声,扑腾滚落雪地,鲜红热血喷薄而出。
刺骨寒意漫过四肢百骸,我也想像郑无畏一样饿了就吃人,怒急便暴跳而起,时间长了亲娘老子也搁爪就忘,我也想扑上去,冲出去,哪怕那两箭扎破自己的心肺——只要有什么能证明我是真的在活着。
而所谓前世那些山河破碎的无奈和两厢蹉跎的遗恨,都不过是镜上一拂即散的浮尘。
他终于看向我,我对上那两道淡漠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的一团浆糊登时沸滚得愈加激烈,一口气没顺过来,整个人终于昏厥过去。
不知在哪本书里看过一个说法,道有人因阳寿未尽被阴差错勾了魂魄,官司打到阎王面前,阎王判他还魂,于是此人死而复生,但因魂魄离体过,便与皮囊契合得不如从前牢固,在还魂后的几十年里摔倒过十七八次,每一次摔跤都把自己的魂儿颠出去地府一游,乡亲们都认为他有神通,在村里给他盖了个庙。
不知道我总说昏厥就昏厥,是不是情同此理。
又醒来时,发现自己陷在一片云朵般宣软的被褥里,口鼻间萦绕一缕混杂青松翠竹之类木茬子味儿的清寒雪气,耳边不断传来“叮当”、“轱辘”、“吱呀”的细微声响——莫不是这回要上天,通往天上的马车要经过松竹满山的大雪谷吗?
四下黢黑,侧头唯见脸边一枚夜明珠幽幽泛着淡白色的柔光,大约正值深夜,极远处响起一声狼嚎。我突然看清枕边还有张人脸——大概因睡得深沉,竟比夜明珠这颗悄无声息的死物还要没有存在感。
让人恍惚以为是个触手即灭的幻像。
我一动不敢动,仔细去瞧,只见这人脸色灰暗,嘴唇苍白干裂,眉心浅浅拧出个“川”字,睫毛纤长却疏离,遮不住眼下一抹青黑,下巴上还隐约冒了胡茬。唯有眼皮缝里那颗朱砂粒依旧鲜亮,让我知道自己没认错人。
看了一会,不禁为自己细致入微的想象力感到骄傲——竟然连头发丝儿的走向和耳朵边的绒毛都刻画得如此逼真,教书画的老翰林欠我一句夸奖。
又看了一会,我终于忍不住向这幅“画”伸出咸猪手。摸了两下发现现实并未幻灭,一切安然无恙,于是得寸进尺地凑近去吻他。他大概憋得喘不过气,喉咙里呛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十四。”
我登时就如那“叶公好龙”的“叶公”,吓得一个哆嗦。
他当即伸手按住我要后撤的脑勺,“投桃报李”地欺身过来。
夜明珠“咕咚”一声不知滚落何处,眼前突然黑得伸手不辨五指,我推开他要缓口气,又被他一把箍进怀里,脸撞上一堵胸膛,耳中“怦——怦——”,仿佛城头战鼓擂响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天有事,提前更三章,然后8月5日、6日、7日、8日、9日(五天)请假哦~
快结局了 先发颗定心丸 主CP是HE~
有小天使觉得太虐,emm,透过现象看本质作者自己觉得还是甜的(文案是诚实的),众口难调,去留随君~
感谢青歌如画、青春 小可爱的地雷,感谢瑶妹还会长高的、幂函数的极投喂的营养液~爱泥萌mua~
第56章 皇帝
他把我的脑袋当汤婆子揣怀里捂了半天,心跳声终于渐渐平复。我伸手一摸他脑门,呼噜下一把湿汗,竟好像他才是陷在噩梦里找不着北的那个人。
我拍了拍他的背:“好啦好啦,没事啦。”
他逮住我的手,像叠衣服一样又把我叠成一团塞怀里揣着,低头凑上来将嘴唇贴上我的脑门……
真腻歪啊。一下子让我这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要两眼一闭假装昏睡过去之时,他突然半坐起身,伸手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碗水,声音闷闷哑哑道:“喝口水。”
他这么一提,我果然觉得口渴非常,便摸黑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不想刚咽下去只觉喉中一股血腥气直往上窜,一个没憋住“哇”的一口又全吐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整个人突然“气”到发抖,似乎自个儿在那努力克制了一番,半晌声音带着一丝丝颤开口:“不打紧,重新来,再喝一口。”
我怕再吐出来,便只抿一小口,假装已经咽下去,摸瞎推开碗。不料他忽然伸手来探我的喉咙,我被挠得绷不住笑,一下子败露行迹。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他的脸此时一定比这黑夜还黑……
“陛下,需要叫李大夫过来吗?”外头一人问道。
我下意识回道:“不……”
“前面驿站停一下,叫他过来。”皇侄道。
我:“……我大概还行,就是最近胃口不好,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理我,搁下水碗,窸窸窣窣退掉湿了半边袖子的外袍,只着一件单衣缩进柔软的被褥里,长胳膊一身把我也拽下去躺着。
我大概是真被三日一餐给饿瘦了,往看似同样憔悴的皇侄身边一凑,惊觉自个儿不知啥时候连皮带肉缩了一圈,一时“形销骨立”、“油尽灯枯”之类的倒霉词纷纷在眼前蹦哒,直怕自己的魂儿也像故事里那人一样,被马车轱辘一震给颠了出去。
我忐忑难安地扒开被子缝,抬眼觑见车窗帘被风带地忽悠一飘,掀开一线雪青色的天光来。明月高悬,峰峦耸立,夜色如斯。
“我们先去良州,再从西州过,南下入流州时大概就开春了,”他忽然开口,“到时候你身体养好些,我便把皇位还你。”
我的良心有点痛,忙道:“不,我没有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还不还……不对,不是因为它不是好东西我才丢给你……它是个好东西,我也不是丢给你……呃……”
我被自己蠢哭了,自暴自弃地盯着他看。
他的黑眼珠子里收进那一丝打帘缝儿露进的天光,幽静而温柔:“别人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只有你我知道。你待我好,从没仗势欺人过。我也从没对你有过嫉恨,旁人做的事与你无关。我这么晚才来,非是存心不闻不问,我没有一天不想……我……十四,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你别不要我。”
他说着说着情绪渐近崩溃,尾音一丝哭腔几乎要了我的老命,又要挖心掏肺那半句话更如天降霹雳,当即把我那一脑壳浆糊劈了个焦糊焦糊:“我……我没有。我只是打算等哄阿姐放了我去西州,之后便能去找你。你在流州称帝做得很对,一方面聚拢南方势力,一方面免受羌人拿捏。是你保住了大兴的一线生机,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和你争抢那些没用的东西。”
他似乎有些惊愕,屏息盯着我,目光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这般一个小心翼翼一个紧张兮兮,彼此“噼里啪啦”互盯了半晌,车轮不知碾过什么轱辘一颠簸,那颗离家出走的夜明珠忽然从枕头底露出半个脑袋,十分没眼力劲儿地抱走俩人脸面间那片能遮羞藏恼的黑暗。
我终于先绷不住笑了:“……你,你真是……唉,吓死我了。”
什么恩情与仇怨,什么真心和假意,什么活着或死了,天大地大,千年万载,哪还有比这更难以磨灭的方寸与瞬息。
他大概被我笑懵了,愣了一下,也跟着无声傻笑,眼尾弯弯拖起一抹明珠的柔光,试试探探抬手摸我的脸、探我的鼻息,又抓起我的手,抠完我手心的疤再一根一根数我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