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它。”阚琛拿出了一个小锅,倒水放鸡蛋开火一气呵成。黑猫凯特看到这一幕,叫得更大声了。
面对它的控诉,阚琛轻描淡写地回复道:“你在庄园里住了这么久,我可从来没有收过你房租吧?你把中庭搞得一团糟,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吧?最重要的一点是,庄园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庄园主的,庄园守则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不记得了吗?”
“喵――?”黑猫凯特惊讶得叫声都变调了。
有这回事?但是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再进入庄园的第一天,阚琛确实给它宣读过庄园的守则,里面大概,也许,可能……是有这一条的?
它的声音顿时沮丧了起来,夏诺的耳边顿时充满了哀怨的喵喵声。
这时候水已经滚开,鸡蛋很快就煮好了。阚琛把水倒掉之后,就拿起了一个鸡蛋。
“等等!这样会烫到的!”夏诺“看”到男人没有把鸡蛋放到冷水里沁凉,反而直接拿起了刚从沸水里出来的鸡蛋,连忙过去阻止。
他捉起男人的手一边放到冷水下冲洗,一边数落道:“阚琛先生,看你平时那么成熟稳重,为什么一点常识都没有?刚出锅的鸡蛋不能直接用手去碰的,烫伤了怎么办?”
少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担忧,阚琛却垂下了眼。
刚才那个举动与其说是他无意为之,不如说是一次有心的试探。
恶灵并不惧怕高温,更不会被烫伤,如果夏诺可以看见,就会发现他以为已经被烫到发红的手指,依然呈现着一种不见血色的苍白。
通过这次试探,阚琛发现,夏诺应该可以通过某种手段来“看”到某些物体,但却不能看清具体的细节。就像他能够看到他碰触鸡蛋的动作,却不能发现他并没有被烫伤。
这也是规则给予他的能力吗?
阚琛并没有因此对少年产生戒备,相反,他开始担忧起来。
根据他对规则的了解,它并不是什么慷慨的馈赠者,它的赠予从来也不是什么无偿的。你从它那里得到一分,以后必然要加倍地偿还给它。
他看着眼前单纯懵懂的少年,很担心他会受到规则的欺骗。
“还痛吗?”少年满含关切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阚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回答道:“好痛。”
虽然是毫无波动的语调,夏诺却无端从中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他想了想之前自己受伤时家人的应对方法,于是举起男人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地吹气:“呼,呼,痛痛都飞走了!”
阚琛:“……”
温热的气流拂过他冰冷的手指,带来了一股微妙的触感。少年的嘴唇无意间触到了他的指腹,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那柔软的感觉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并且不停地回放。
说完那句话之后,夏诺也觉得这实在是太幼稚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小时候我受伤了,妈妈就会这样给我吹一吹,奇怪的是,没多久我就觉得不痛了。那时候太小,不懂事,还以为这是什么仙法呢!”
后来长大了才明白,那才不是什么仙法,而是家人的关心让他得到了心理上的安慰,所以才不觉得痛了。
他不禁说道:“只是吹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还是应该找点药抹一抹……”
“很有用。”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有些沙哑,“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一本正经地撒着谎,完全不知道如今自己脸上的表情,到底是多么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目睹了一切的黑猫:我是谁,我在哪,我不是来要回鸡蛋的吗?为什么我嘴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狗粮?
第17章 称呼
“这样啊……”夏诺心里微微一动,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
在这一片安静中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滋生,突然一阵“梆梆梆”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
黑猫凯特正不停地用爪子敲着窗户,一张大脸挤在玻璃上挤的变形:“喵喵喵――”
它不管阚琛朝它射来的的锋利的眼刀,大声说道:“让我进去!不管怎么说,鸡蛋都是我提供的!怎么也得让我吃一个吧!”
阚琛:“……”
夏诺猛然回神,回想起刚刚的场景,还有些晕乎乎地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不想了。
黑猫的叫声如此凄厉,他听到后有些于心不忍,不禁提议道:“要不然放它进来吧?它叫得这么大声,不会是快要饿死了吧?”
“它再饿上一百年都不会死的。”虽然这么说着,阚琛还是打开了窗户。
黑猫凯特好像怕他反悔似的,窗户一开就迅速跳了进来。一跳进来,它就飞快地窝到了夏诺的手边,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
它算是看清楚了,阚琛这个家伙,已经被这个小宠物给吃得死死的了,只要抱住小宠物的大腿,他就拿它没有办法了。
它想到这里,不禁暗含得意地看了阚琛一眼,谁知道男人根本连一点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它,而是正在翻看着菜谱,按照步骤一步步地洗菜切菜,热锅下油。
而站在一旁的夏诺则将鸡蛋用勺子捞了出来,浸在了凉水里。
黑猫眼尖地看到案板上摆着小木偶人园子里种的葱姜,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是想起阚琛所说的庄园守则,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它无事可做,只能甩着尾巴,打量着这面前两个人,越看越觉得不对。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却有一种无言的默契流动在他们中间,这种氛围,让它觉得分外熟悉……但是任它如何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这时候男人突然说道:“诺诺,帮我拿一下围裙,就挂在你手边的墙上。”
阚琛被扑面而来的油烟呛了一脸,这才想起要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诺、诺诺?”夏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反对道,“不,不要这么叫我啊!”
“为什么不能这么叫你?这样不是更亲近吗?”
男人的口吻非常认真,像是真的对此十分疑惑,夏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
他算是个被娇宠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家人朋友不知道给他取了多少个昵称,什么宝宝,安安,长安的,后面两个,还是依照他的小名取的。
长安原本是他的本名,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多病,父母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蕴含着长久安康的意思。不过后来,一个久居乡下,很有几分神异本事的姨婆来探望他,说是这个名字不好,企图心太强,不容易得到神佛保佑,最好还是改个名字。
这件事还是他长大之后哥哥告诉他的,那时候长安已经变成了他的小名。夏诺这个名字也已经跟随他十几年了。他也问过为什么要选择“诺”这个字作为他的名字,但是每次提起,父母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询问了。
话说回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父母从来都不会叫他“诺诺”,只有哥哥这么叫过他,被父母听到之后,他还被训斥过几次,后来也改口叫他安安了。
不过他之所以不想让男人这么叫他,倒不是因为这些有的没的,而是一听到这个昵称从男人的口中说出来,他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像是……某种虚幻的界限被打破了一样,一种微妙的,看似毫无危险的侵略感温柔地、不动声色地向他袭击了过来。
但是他口笨嘴拙地,无法说清楚这种感受,只能软乎乎地推拒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敏感的小动物察觉到了危险,却不知道该如何躲避。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还是说你嫌弃我,不想跟我拉近关系?”阚琛故意如此说道。虽说那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但是一旦跟少年产生了联系,意义瞬间就变得不同了起来。“说起来,你之前都是叫我‘阚琛先生’的吧?这个称呼是不是太生疏了?”
“当然不是了!”夏诺着急地反驳,“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之所以叫你‘阚琛先生’,是因为我觉得这样表现得比较尊重。”
“既然你不嫌弃,那我可以叫你‘诺诺’了吧?”男人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像是没有发现少年的窘迫一样继续说道,“你也是,叫我‘阚琛’就好了。”
“――我喜欢你这么叫我。”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好吧。”到了这种地步,夏诺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顺着男人的话答应下来。
“那好,过来帮我系一下围裙吧。”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愉悦。
“……”夏诺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被男人套路了。
他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去,“看”着男人穿上了围裙,两条细长的系带垂在了他的身侧。
夏诺伸出手,抓住了那两条系带,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绳结。
“好了。”他如此说道,假装自己对男人被系带勾勒出的美好腰线一无所觉。
“啧啧啧,真可怕。”黑猫凯特咋舌感慨。它趴在一旁可是目睹了一切,要不说当局者迷呢,小宠物看不出来,它却是对阚琛出卖美色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顺便还对他连哄带骗说服小宠物的行为表示了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