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意点头听从。
再晚一点,沈忘从墙头翻进宋家院子,他身上的衣服已经临时换过,又仔细在院子里闻了闻没有与人打斗留下的血腥气后,才推门进了主屋,一把抱住屋里站着的人。
“抓住你要抓的人了?”宋煋听着耳后沉稳的呼吸声,慢吞吞的放下手里拿的一本话本,“沈忘,你少用些力,我被你抱的喘不过气。”
沈忘没松手,只是力道小了些,头埋在宋煋颈间说:“玉面郎君太过狡猾不肯用自己的真身冒头,我今晚只顺着能找到的线索抓到了他的两个手下,不过还没问出结果那两人便咬舌自尽了。”
宋煋问:“你说的这个玉面郎君,到底想在四方镇上找什么东西?”
“还不清楚。”沈忘呼出一口气,松开手,指尖疲惫地揉揉额角,“不过能肯定那个东西对玉面郎君来说非常重要。”
宋煋说:“不要着急。”
沈忘抬眸看他,嘴角弯起一抹笑。
拉住青年的手,沈忘轻轻凑过头去,顺着青年光滑的下颚缓慢又温柔的亲到唇畔,双手也同时寻找着被青年侧放在衣衫两侧无意识微微弯曲着的修长十指,然后找到合适的缝隙将手指一一塞进去。
四只手掌紧紧贴合,两人的指节根根泛起突起。
烛火煌煌,衣物摩擦的声音在屋内响动片刻后又停下,宋煋微微红着脸摇头:“不行了。”
沈忘拂去他额头上冒出的细汗,又将他凌乱的前襟整理好,声音低哑:“再亲一次?”
“不亲了。”宋煋挣开他的手,“明天还要去私塾一趟。”
沈忘遗憾地叹了口气,摸摸青年淡淡的眉眼,随后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等再过一会儿,我带你去趟李家。”
宋煋疑惑地抬头,“去李家干什么?”
沈忘唇角微挑,眸光闪动,“带你看场好戏。”
夜幕低垂,屋檐下巨大的柳枝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呼呼地风声像是怨妇的悲鸣。
李庆生喝的醉醺醺地从街上摇摇晃晃地走回家,李家大门被他用巨大的力气拍打,看门的奴仆看到是自家大少爷连拦也不敢拦,只看着熏醉的男人嘴里嘟囔着醉话往后院走去。
“你身上的伤还没养好,整天在外头乱跑什么?就不能学学你弟弟让娘省点儿心?”李兆氏抹着眼泪站在后院前头,模样比之前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原先半黑半白的头发变得花白,眼睛也如一滩黄泥,浑浊地看向李庆生,无比失望道,“你又出去喝酒了!”
李庆生被当了路,怔怔地在原地看了李兆氏两秒,脸上露出个跟哭似的表情,大着舌头开口说:“娘,儿子苦啊,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儿子的吗?他们说,儿子就是个窝囊废,是个抛弃妻子的懦夫!”
李兆氏面色一变道:“是谁?谁敢说我儿?”
“他们都在说……他们都在说……”李庆生捂住脑袋,痛苦地蹲在地上哭,“是我对不起连玉,对不起瑾儿……不,不,我要把她们找回来,宋连玉是我李庆生的媳妇,李瑾是我儿子,对,李瑾是我儿子……”
“你给我住口,不许提宋家的贱蹄子跟贱种!”李兆氏听到李庆生的话,气得倒仰一口气,低头恨声问他:“儿啊,你说是不是宋家人又来找你了?是不是宋连玉那个贱人又回来找你了?”
李庆生被李兆氏问的有些迷茫,脸上的扭曲还没消退,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底突然爆发出一阵精光,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后院屋里跑过去,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对了,我还有丛儿,我还有丛儿在!丛儿,丛儿你在哪,相公只有你一个了……”
贴着“囍”字的木门被他大力推开,屋里黯淡一片,冰冷地没有一丝人气。
李庆生在屋里转了一圈,把床头柜底乱翻一气也没见到一根沈丛儿的头发丝。
迷茫的脸上渐渐升起一种诡异的暴戾,李庆生红了眼,在屋里团团转地大吼出声:“丛儿,我的丛儿呢?”
因为担忧而赶过来的李兆氏此时也是气到不行,站在门外厉声问身边的小丫鬟:“你们大少奶奶这么晚不好好待在屋里等大少爷是去哪儿了?快叫回来!”
小丫鬟煞白了脸,又见在屋里耍酒疯的大少爷,吓得快要哭出来:“老夫人,奴婢,女婢不知道大少奶奶去哪里了,大少奶奶自打进了门后就一直不让奴婢们晚上在身边伺候。”
李兆氏面色一黑,攥着拐杖的手青筋暴跳:“不知道人在哪里就去找!”
小丫鬟不敢看李兆氏的脸,抹着脸上的泪瑟瑟发抖地从院子里跑出去。
李庆生还在屋里发着疯,李家院里的奴仆们都闻声赶过来,李兆氏找人把他拦下了,刚进李家门不久的沈丛儿这才匆匆忙忙地进到院子里。
“娘,相公他这是怎么了?”沈丛儿脸上闪过些不易察觉的惊慌,借着夜黑众人看不太清出人,将手中的帕子塞进袖口。
“半夜不在房里待着,你又去哪儿了?”李兆氏目光扫过沈丛儿身上,目光凌厉。
沈丛儿苦笑一声道:“儿媳晚上贪凉多吃了几片梨肉,之后胃部就一直不是很舒服,于是就在恭房多呆了一会儿。”
李兆氏眉头狠狠皱在一起看向她的小腹:“你如今还怀着生哥儿的骨肉,怎能如此荒唐行事!”
沈丛儿堪堪抿出一个慌张的表情说:“儿媳知错,下次不敢了。”
李兆氏心疼她毕竟还是自己的亲表侄女,于是冷声道:“行了,还不快点去看看你相公如今怎样了?”
沈丛儿面色微微僵硬了一下,朝李兆氏伏了伏身,转身进到一片黑漆漆的屋里。
李庆生体格壮硕,三个小厮才将他硬生生压在了椅子上。
“丛儿,丛儿呢?”李庆生挣扎着大喊。
沈丛儿面带复杂地看向男人,走过让小厮让开,用袖口轻轻擦拭过李庆生的额头,轻声道:“相公,丛儿在这,你找丛儿是要做什么?”
李庆生微微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眼前沈丛儿的脸,扭曲的脸上露出笑来,一张熏臭的大嘴就要往沈丛儿脸上凑。
沈丛儿眼底瞬间露出惊慌的神色,手臂用力推拒着男人的靠近。
可惜她一个女人的力气又哪里有壮硕的男人力道大,只能被死死箍紧在怀里,感受着男人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她胸前背后使劲儿地揉,嘴巴也囫囵地亲在她脸上。
屋里的小厮见状十分识相地关上屋门走了出去。
“不,不行……相公,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现在不行的。”
开始沈丛儿还想哄着男人放开自己,可逐渐地,男人的动作越来越向下,就要撩起她的裙摆的时候,沈丛儿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眼底泛着恶心与惊恐,眼里泪花都要调出来,指尖狠狠掐进男人的皮肤,死命挣扎道,“李庆生,李庆生你放开我,放开我啊!”
李庆生被酒精控制了脑袋,还晕着,被怀里人挣扎的久了,他还真一个脚步不稳不,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
沈丛儿挣脱束缚,就想要往屋外走。
李庆生还躺在地上喊她的名字。
沈丛儿想着自己当下的处境,强忍着自己对男人的厌恶,对躺在地上的李庆生说:“相公,你喝醉了,我让人去给你准备醒酒茶。”
说罢,她便朝门外大喊一声:“来人,快去给大少爷煮碗醒酒茶来。”
李兆氏本就担忧大儿子尚未离开,不想听到屋里沈丛儿的声音传出来,她的眉头便死死皱在了一起。
“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屋睡。”
忽然,李庆年虚弱的声音从李兆氏身边传来。
李兆氏往身后一看,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年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过来添什么乱!”
李庆年的眸光低垂,轻咳一声道,“家里闹得这么乱,不过来看一眼我放心不下。”
“你哥就是喝多了耍酒疯罢了,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兆氏跺了跺拐杖,声音幽怨道,“这次是咱们家被那宋家欺负惨了,你哥心里难受,更害你一起遭了罪,真是委屈我儿了。”
“只是些皮肉伤,孩儿没事。”李庆年握上李兆氏的手,“娘才要保重身体。”
李兆氏眼睛又红了些。
李庆年看她一眼,低声道:“娘亲莫要伤心,等孩儿养好了伤,就去秦家找一趟秦二老爷,您知道的,在这四方镇上,秦家的话总要比县令还管用些。”
“您放心,没人能欺负得了咱们家。”
李兆氏眼皮一抖,抬眼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只见李庆年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满是成竹在胸。
两人说着的话的功夫,丫头跟小厮早都被沈丛儿叫到了屋里。
点上烛火,小厮们收拾着被李庆生弄乱的屋子,待丫鬟在里间帮沈丛儿整理好被扯乱的衣裳,才又走回到院子里。
眸光在李庆年的脸上快速划过,沈丛儿微微垂下眸子,指尖微颤。
“娘亲,二弟。”
李庆年面色自然地点点头:“大嫂。”
李兆氏眼皮撩起,浑浊的双眼在二人在来回不经意地看过几眼,不咸不淡地开口:“不在屋里照顾生哥儿,又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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