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什么肉什么呀!沈七你别胡说, 师叔我可是好官!好官!大好官!”
县令腿软的不行, 他自打在山上的时候就怕了这位真实身份大过天的祖宗,以往闯了祸他是怎么被这位罚的,他这几年是一点儿也没忘!
见着沈七就腿软的毛病他怕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这么一想, 县令觉得自己多委屈啊, 躲到这破镇子上低调过他的小日子都能被这煞神逮住咯。
“小师叔说自己是好官?”沈忘面色冷的像个铁面阎王,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 “可我怎么只看到你上树捉蝉,下池洗澡,就是没见办回正事?”
“这四方镇上哪里有什么正事!”县令仰着脖子道, 余光瞥见那些已经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家奴还有拿着大刀像是要跟他眼前这祖宗拼命的衙役,面色一红, 朝众人吼道, “都散了散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红小绿快去厨房准备桌酒席, 今晚给老爷的……老爷的亲亲师侄接风洗尘!”
被叫小红的丫鬟:“……”嘤嘤嘤,老爷是不是被吓疯了,怎么还要给拿剑指着他脖子的歹人接风洗尘呢?
小绿丫鬟给小红使个眼色:“……”老爷让咱干嘛就干嘛,再不跑留在这里的是傻逼!
眼睛通红、悲愤异常的拔刀·傻逼·衙役:“……”我现在收刀还来不来得及?啊,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过眨眼的功夫,满院子的奴仆交换眼神,瞬间便跑了个精光。
县令知道自己的脸算是丢干净了,直接死赖在地上,也不怕沈忘手边锋利的剑芒,直接撒泼似的打滚:“啊啊啊啊啊,沈七你赔我脸面!赔我赔我赔我!”
“站起来!”沈忘额角青筋暴跳,他许久没有被这么气过了,特别想要同前几年他还年轻气盛时候那样,直接把这人按在地上揍。
县令下意识捂住脸:“你要打,千万别打脸……要打,要打打我左屁股!那里肉多!”主要是右边儿刚摔过还疼着!
沈忘直接一脚朝他踹过去,脸色漆黑,咬牙切齿:“小师叔!”
县令“哎哟”一声,咕噜咕噜滚到一边,再睁开眼,想象中的疼痛没来,反而看到一片一道白色的衣角,再往上,一位面色温和清隽的陌生青年正直直盯着自己,神色复杂。
“县令大人……”宋煋微微拧着眉,伸手扶他不是,不扶也不是。
他总觉得这位县令大人,脑子可能有点什么问题。
能比030还疯的。
“嘿,小伙子长得真俊嘿。”县令抹了把嘴,露出十六颗白牙齿,躺在地上问,“多大了?许没许人家,有没有对象啊,要是没有你看我……”
“刚刚你不是还想劈了他?”沈忘提剑走过来,眉头紧皱着把宋煋拉远两步,生怕他的小夫子再凑近点儿会沾上县令的疯病。
县令斜眼一瞧,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儿事情一样仔仔细细打量了沈忘一会儿,这才哼哼唧唧拍着身上的尘土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两步,坐到石凳上不动了。
沈忘冷冷看着他。
“好歹咱们几年没见了,你就不能对师叔温柔点儿?我这老骨头老腰都快断了。”县令瘪着嘴抱怨,揉揉肩又揉揉屁股,半天后才吭了一声道,“行了行了行了,沈七你别瞪我!那边儿那个宋小先生是吧?那什么,你有什么事儿要劳烦本管出马给你做主?”
宋煋看一眼沈忘,沈忘拍拍他的肩。
县令看着两人之间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
宋煋微微犹豫几秒,轻呼口气,这才将自己的来意与发生在宋家姐姐身上的冤屈一一讲述出来。
没有添油加醋,宋煋的语气同教授私塾里的学生时,简单直接又平铺直叙,脸上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偏偏等他说完,县令便拍着石桌站起来,气呼呼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李家真是目无王法,当朝律例是被他们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真是气死本官了!”
宋煋:……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沈忘:“。”智障。
县令说:“我要把李庆生这个渣男拿下!拿下!重大五十大板!”
宋煋点头:“多谢县令大人。”
县令摆摆手说:“谢什么谢,李家人做错了事,就得狠狠罚,本官这便找人去把李家人找来,凡是直接参与进这件事的人,都一并罚了。”
沈忘拦住他:“小师叔,宋夫子之事不急在今日处置,师侄以为师叔现在瞧着有些空闲,不如你我二人先来叙叙旧如何?”
县令说:“我拒绝。”
然而他发自内心的拒绝并无效。
沈忘先把宋煋送出府衙,分别时道:“刚刚让你看了笑话,小师叔离开师门几载,师父当年寻遍四方没能找到他,先前我也没预料到镇上的县令竟是他。”
宋煋想想说:“县令大人很有趣。”
沈忘笑笑,揉揉他的头发:“你还是第一个说他有趣,别人都叫他疯子。”
宋煋说:“我先走了。”
沈忘说好,等看着青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便抱剑回到府衙后院。
对于无崖山的弟子来说,情感的交流更多是来自于武艺上的切磋。人在江湖,水拳头硬谁老大是一成不变的真理,即使县令身为沈忘的长辈,却也只能在沈忘前面认怂。
当然也不是说县令武功差。
他只是不想自己以大欺小而已。
好吧,其实还是打不过。
左脸挨了一拳,县令哭着说:“不来了不来了!再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饶了你身娇体弱的小师叔我吧!”
沈忘停下动作看他:“当年为什么对大家不告而辞?”
县令说:“我自有我的理由!”
“你知不知道师父找了你整整三年?大家也担心了你整整三年!”沈忘厉声道,“第一年你走了的之后,你知不知道曲柳师叔差一点想不开!”
县令听到这里脸色一白,烦躁地扒扒头发说:“是我对不起曲柳。”
沈忘冷笑:“你带给曲柳师叔的伤害,是一句对不起能算的吗?”
县令死死咬住牙齿,终于变了脸色,一把挣开沈忘的束缚道:“不然呢?不然还能怎样?若是我真的娶了曲柳,那才是真的害了他!”
沈忘皱眉:“你不喜欢她?”
“我能喜欢曲柳就有鬼了!老子他妈喜欢的是男人!”县令也是真的气,他当年跑是为的什么啊,这群人怎么就是不理解自己呢?就算把他跟曲柳硬绑在一张床上,他也对女人硬不起来好吗!
沈忘被他的话震了一下:“你说什么?”
县令一个白眼翻过去:“我说,我喜欢男人,男人你知不知道,跟老子一样!带把的!”
沈忘听完,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所以你是要养娈宠,就妓馆里那些跟女人一样的倌儿?”
县令说冷哼一声:“喂,沈七,别你说的跟什么狗东西都能入老子的眼一样!老子喜欢的是比自己高的,壮的七尺男儿!”
沈忘沉默下来,冷厉的面容下眉眼闪烁,像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
月上柳梢,静悄悄的夜里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吹过一阵沁凉的风。
沈忘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一会儿想着县令说自己喜欢男人的事,觉得震惊,可再转念一想江湖人历来都不拘小节,这喜欢男人女人不过是各人喜好,又不是什么杀人犯法的大事,便又释然开来。
想着,沈忘便静下心闭眼睡去。
“沈忘,我觉得背后有些痒,你快帮我抓抓。”半睡半醒间,一个熟悉的声音浅浅在沈忘耳边响起,沈忘拧眉睁开眼,胳膊上正有只手在推他。
沈忘抓住那只手,顺着手臂往前看去,依稀能看到夜里有个人正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一边拿手拍自己,一边不太老实地蹭着身下的褥子。
“背上好像长了个痘痘,好痒啊。”那人声音有些冷淡,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点撒娇的软绵意味,像是对背后的沈忘很是信赖,“就在腰上面一些,沈忘你看见了吗?”
“我……”沈忘张张嘴,鬼使神差就往眼前的后背上移。
被褥被那人不耐地推到腰腹,似是痒得狠了,小声嘀咕了两句便想用自己的手去抓,可偏偏痒的位置又怎么也抓不准,便连腿也不老实地踢蹬起来。
趁着月色,沈忘清楚看到那人腰背上薄薄的一层肌肉,跟修长纤细的体态。
“沈忘……沈忘……”那人好听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地叫着他的名字,像是生气到了极致,终于耐不住地转过脸来,清俊的面容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看着自己,轻声说,“沈忘,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沈忘张张嘴,震惊地看着眼前人。
“沈忘?”
“小……小夫子?”
猛地一下睁开眼,沈忘从榻上坐起来,他怔怔地偏头看一眼,哪里还有什么宋小夫子?
天也亮了。
“操……”低声咒骂一句,沈忘往下面一瞧,脸色不由变得精彩起来。
同一时间,阵亡很久的030牌系统提示音突然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命运之子孤独值波动中——27,29,31……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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