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从来也没有过,从原生家庭到成为德邦斯的杀手,她学到了很多很多,唯一没学到的就是共情。
而现在,她在面对方飞飞的时候,这种感觉苏醒了,如此的清晰,而单纯的像初生婴儿一样的方飞飞正主控着这个东西,似乎正在一点点瓦解她的复仇之心,而她开始惧怕这个东西了,因为这个东西让她渐渐开始对曾经的方飞飞产生内疚之心,一方面她又很迷恋这种感觉,恐惧和迷恋纠缠在一起,就好像现在的方飞飞对外界的感觉一样,又好奇又害怕,既想走出去,又怕外面的世界会有怪兽。
方立始终不肯说缅甸语,哪怕她现在缅甸语已经掌握的很熟了,她也不肯说,老师教她的时候,她也是很死板的跟着说缅甸语,老师一停下来,她马上就开始了汉语的自言自语,这是作为一个孩子的她能想出的抗争方式,在别人看来这是淘气,是个很难管教的孩子。
老师把这件事告诉了杜央,杜央又开始烦心起来,叫人带来了方立,问她为什么不好好学习缅甸语,方立说:“我又不是不会说话,我要学也学英语,妈妈会教我,才不要学什么缅甸语。”
其实杜央的汉语也很流利,她会三国语言,母语缅甸语,汉语,英语,而且都很纯属流利,所以跟方立沟通完全没有语言障碍,但是方立不肯学习她的母语,这让她非常恼火,这时听到孩子这么,她说:“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不要只说她是你妈妈,而且,缅甸语是你的母语,必须要学!”
她说话的腔调还是冷冷的,即便她努力想让语气听起来温柔一些,但是方立听着,她的态度还是比方飞飞差远了,方飞飞发火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笑的,所以无论她怎么发火,抄了东西声称要揍她,她也不怕,但是她很怕杜央,杜央说话,她会低头听着,表面上很顺从,心底里却反感到了极点,所以杜央说重了的时候,就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方立低着头,纠结着眉头,说:“才不是,我妈妈是方飞飞,我叫方立,跟她一个姓!”
杜央闻言,愤怒起来,扬手想她打她,但是手掌落下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停在了空中,,然后恼火的收回了手,说:“我不强求你一定要说缅甸语,但是这是你的母语,你一定要学会,所以以后老师上课你要认真学。”
缅甸人是没有姓氏的,他们从没有谁家的这一说,但是很注意尊称的称呼,比如杜央之所以叫杜央,是因为杜是先生的意思,先生在缅甸也没有固定的性别限制,有权利或者受人尊敬的人,都会被这样称呼,杜央,就是央先生,在缅甸,人们彼此称呼时,一定会加尊称,大概只有父母会直呼儿女而名字,其他人视情况而定,或者哥,姐,女士,先生,小姐之类的附加词,如现在方飞飞的名字玛诺娜,玛是女士的意思,无论佣人保镖一律称呼她为玛诺娜,只有杜央才可以叫她诺娜。而别人称呼杜央,也一直叫杜央,只有方飞飞会叫她央。
既然没有姓,所以杜央并不在意方立到底叫什么姓什么,更不在意这个姓又是跟谁的姓,是以方立的名字并没有改。
但是现在杜央觉得,不给方立改个名字的话,有可能会引来一些想不到的麻烦。
方飞飞此时却从楼上下来,疑惑的看着杜央,说:“你干嘛又骂孩子呢?”方立看到她马上转身逃到了方飞飞身后,抱着她的腿,连看也不再看杜央了。杜央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方飞飞看杜央阴沉着脸,低头对方立悄声说:“不要再惹你妈妈了,走,我带你去玩。”
她带着方立上楼了,留下怒火冲天却又无话可说的杜央一个人站在客厅里。
方飞飞拉着方立,跑上楼去,两个人一进门就嘻嘻哈哈的滚倒在地毯上,互相哈痒痒逗着玩,门外方立的保姆却已经跟上来了,站在外面听着房间里面她们在说什么。
林芳菲第一次尝试似乎没收到什么效果,于是在隔了几天之后,她又想出了新方法,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她跑去别墅附近放风筝了,风筝上用彩笔画了大小三个人,那是一家三口看街灯的情景,就是方飞飞第一次向林芳菲表白的那个灯会,林芳菲期望方飞飞看到这些能想起点什么来,她把风筝放起来以后,看着风筝飘到了别墅上空,她剪断了线,风筝飘飘摇摇的落到了别墅的院子里。
当时方飞飞正在院子里看天,她很无聊,她必然很无聊,因为她几乎没什么事可以做,杜央不让她接触网络,她只能看看电视,看看书,然后和方立一起做做游戏,而方立其实比她忙,因为有许多功课要做,所以很多时候方飞飞都无聊晒晒太阳,或者看看飞鸟。
然后她看到风筝飘落了下来,她很意外,于是跑过去捡了起来,看到风筝上的画面,她微微皱了皱眉,还是不太明白,她身边的保镖们看到风筝,已经默不吭声的跑出去看情况了,还有一个保镖走过来,伸手要拿走方飞飞手里的风筝,方飞飞急忙握住,说:“干嘛拿走?我要玩。”
保镖解释说:“这是外面飞进来的,因该让杜央看过。”
方飞飞嘟嘴说:“可是我要玩。”
保镖陪笑说:“我交给杜央,让她还给你。”
方飞飞不快的松开了手,看着他拿走风筝,又失落起来,墙头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张脸,脸的主人对她招手,方飞飞意外的看到,急忙跑了过去,那张脸是一张清秀面容,爬上墙头的是一个秀丽的女孩子,女孩子打着利落的短发,看上去斯斯文文,脸上带着笑,对她招手,说:“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风筝掉进来?”
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方飞飞愣了三秒,因为她觉得有点眼熟,可是她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说:“被保镖收走了。”
女孩说:“哦,那是我的风筝,可以拿回来还给我么?”
方飞飞对手指,说:“保镖说要拿给央看,看过了才能给我。”
女孩当然是林芳菲,她趴在墙头上,看着怯怯的方飞飞,心中有些怜爱,又很心疼,但是她不好贸然表示出来,怕吓到方飞飞,于是说:“你拿到了能不能还给我?”
方飞飞笑起来,说:“好呀,可是央要到很晚才回得来。”
林芳菲急忙说:“那我们约个时间,我明天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的街上等你好不好。”
保镖从院子里走到大门外,在到这边的墙边是需要几分钟的,林芳菲和方飞飞说了几句话,保镖过来了,林芳菲急忙说:“我先走了,明天等你哦。”
她跃下墙头,看看走近的保镖,转身飞快的跑了,保镖看到她的背影,急忙追了上去,追出一条街,林芳菲消失不见了。保镖有些扫兴,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楚,于是往回走去了,林芳菲从一辆货车的车顶上跳下来,拍拍身上的土,忍不住感叹:“泡妞真是考验功夫。”
回到酒店,林芳菲有些兴奋,一进门就对费密说:“成了成了,我约到她了。”
“约到了?”
“约到了,她答应我明天出来把风筝还给我,然后我正好可以拐她去吃饭,吃饭的时候在跟她好好谈一天,我想我一定可以说服她相信我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带她回国了。”
费密皱着其实不用他皱看起来也是皱着的眉,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一厢情愿呢,这么容易就能带她回国。”
林芳菲说:“起码她愿意出来了啊,这是个机会,我带她去吃饭的地方一定要有情调,一定要浪漫,她现在就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哄她因该很容易的,等把她哄回国,什么都好说了,所以吃饭的地方一定要找个好地方,选择西餐比较好,比较容易制造气氛,市中心那家五星酒店就挺好的。”
费密的眉越发皱起来了,说:“那个地方很贵的,我们经费有限,不能乱花!”
林芳菲听说,不服气的看着他说:“咦.......那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把梅子灵带回去。”
“错,是把她泡回去,泡妞怎么可能不花钱,更何况我这是奉旨泡妞!你敢克扣我?”
“你......”费密哑口无言。
林芳菲已经说:“不说了,我要准备一下,我好紧张,你说我明天穿什么好?”
她说着进了里面的房间换衣服去了,不多时出来,穿一身西装,说:“看看,这身怎么样?”
费密继续皱眉:“你去约会,穿这么正经干什么?”
林芳菲又回去换衣服,不多时出来,换了一身休闲的,费密摆手:“太随便了。”林芳菲于是又回去换,来回折腾几次,折腾的费密烦了,说:“女人就是麻烦。”林芳菲正好推门而出,这次换了机车夹克,黑色长裤,穿一双皮鞋,往门口一站,费密又是皱眉,说:“你这不就是梅子灵的翻版吗?你以为她会喜欢跟她差不多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