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渊自信到了极点,完全没想到,不久的将来他局认可会遇到那么奇葩的事情。
第42章
云渊在内务堂接过任务, 下山时没有向齐凯打招呼。
半个月前,他在知名不具真人的强烈要求下,与齐凯搬到一起生活,彼此以真实身份接触,比以前用假身份时融洽许多。许是因此让知名不具真人看到了希望,他撮合的手段层出不穷,反把两人弄得烦不胜烦, 云渊甚至都不大愿意与齐凯见面。
知名不具真人很快意识到云渊态度有变,但他并未就此放弃。
为了避开他,云渊走流程向他本人和宗主禀报过后, 便和门内几位前辈一同接下一个特殊任务。
此事云渊早已对齐凯提及,在内务堂登记完毕后,他便直接与师叔和师兄一起离开了。
这次接任务的一行人性格都比较爽快,乘上飞行灵兽便直奔任务目的地——
簪鼎派。
不过在途中, 带队的师叔特意向云渊等人强调了一些事情。
“此派只收经历坎坷的女修入门,门下所有弟子又皆为丹修, 故名为簪鼎。其成立之初,便因地利向太真宗提出依附请求,至今已经作为太真宗附属门派存续两千年有余。”
簪鼎派战斗力较低,门内弟子性不喜争斗, 常年专心研究,仅是靠着丹修的影响力勉强摸上二流门派尾巴。不过有太真宗这个靠山,即使门内皆是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女丹修,也没有任何修士敢到姑娘们面前放肆。
师叔见云渊等人听得认真, 面上不由露出一点儿满意,继续道:“簪鼎派门内与太真宗规矩差不离,门内弟子一旦达到既定境界,便要结伴下山历练。前段时间,有五名簪鼎弟子来太真宗下辖区域历练,半个月有余后,仅有一名弟子匆忙逃回门派,其余四人全数折在任务中。”
他话音顿了顿,一扫身边几位师弟师侄,再次开口语气低沉许多。
“此为他派内务,原不该我等出面管束,然……那位幸存的弟子,竟带回一件特殊法宝。”
另一位师叔随口问道:“什么法宝,竟让师兄如此在意?”
带队师叔冷冷道:“净琉璃莲灯。”
此言一出,所有师叔面色皆是一变,整个队伍内气氛紧跟着凝滞。
不少年轻弟子见状便有些不安,云渊沉默地坐在同门之间,并没有发表意见,只等着师叔们为他解惑。
其实截至云家举家迁徙,云渊手中所有存稿剧情便已彻底结束,新接的任务他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内情,自然不会在如此关头插嘴。
但其他几个弟子就没他这么好心态了,不安中多少流露出一点儿好奇,让带队师叔看得极不舒服。
好在这位师叔分得清主次,未训斥弟子,只迅速说清了情况。
净琉璃莲灯在太真宗长辈们之间的知名度与知名不具真人差不多,乃是太真宗一位常年游历在外的女性太上长老的本命法宝。
“那逃回簪鼎派的女弟子道,此法宝乃是她的救命恩人奇遇所得,认主已有五六年。”带队师叔语气愈发冷淡,“她在危险中便是被对方以莲灯所救,故而两人情愫渐生后,便被送到她身边做了定情信物。”
云渊闻言,顿时明了为什么他会被分配到这个任务中,带队师叔又为何一定要在路上把情况告知。
他见过那盏莲灯。
在接受任务前,知名不具真人曾拿出一块玉简,让他仔细观察了里面记录的图案,问他认识哪个。他一看到那盏莲灯,便指出自己曾在危险关头见过这件法宝,时间在几个月前,地点则是蒲黄秘境。
知名不具真人听到如此细致的答案,也只道了声“知晓了”,后来便将他塞到了这个队伍中。
当时他不清楚知名不具真人为什么是那种反应,现在终于理解了前因后果。
通常而言,本命法宝是不可离开修士,修士在则本命法宝在,修士亡则本命法宝碎。
但眼下,这件法宝被簪鼎派女弟子拿在手中不说,据她所言还能被她认主,这便让人很费解了。
“季长老性子温婉,常对他人施以援手。自季长老失踪至今已有十数年,此次是第一次出现如此重要的线索,我等决不能轻忽。”带队师叔道,“且本命法宝居然离开了季长老身边……此事着实太过蹊跷,你们都多注意些。”
队中年轻弟子纷纷应是,随后便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许是因为云渊与其他人有些差别,他这些师兄们对他都颇好奇,在询问他入门情况同时,还试探性地问了问莲灯之事。
云渊询问地看了眼带队师叔,见带队师叔摇摇头,他便推说不知,反过来还向同门询问情况。
同门们没想到他只是推脱,有的便捡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说,很快吸引了全场目光。
带队师叔在一边凉凉地看着这些弟子,目光在几个人中间转来转去,眼神渐渐深沉下来。
云渊见状,若有所悟,稍微引着同门又多讲了一些事情便打住,以免引起其他人警惕。
带队师叔对云渊这个反应满意极了,整个人面对云渊时简直慈爱得要命,让好几个同门又是惊奇又是嫉妒,轻易便显出另外两个同门与其他人的差别来。
剩下几位师叔见此情形,也对云渊露出一点儿满意,不过稍纵即逝,没翻出什么浪花来。
然而队内气氛仍旧微妙,直到抵达簪鼎派,那份表面平和才被打破。
因为来接待太真宗一行人的,不是簪鼎派掌门,也不是任何一位长老,甚至连掌门或者长老亲传弟子都不是,只是三个普通内门弟子。
被人如此慢待,即使太真宗大部分修士心胸都算不错,在遇到这等直接下宗门面子的情况时,面色还是一下难看许多。
三名簪鼎派弟子也都很尴尬,年纪稍轻那个还有些害怕。
她们对太真宗几位师叔行了个大礼,见他们没有直接发怒,便急忙将眼下情况解释了一番。
“诸位上宗前辈见谅,鄙派怠慢各位实非有意,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打头的女修口齿清晰,一句套话后干脆利索直奔重点,“今日稍早些,朱三师姐那位救命恩人突然带伤登门,向鄙派求助。因他同时带来了关于其他四位师姐妹的消息,还带来鄙派一尊丢失多年的丹炉,鄙派所有能力稍强的长辈皆在为他会诊,整个宗门上下如今一片忙乱。”
太真宗带队师叔面色一肃:“既是事出有因,本座也愿给予理解。不过,此人是何身份,伤势又如何,竟是惊动了贵派上下?”
女修苦笑一声道:“晚辈并不知晓他真正身份,上头无人交代。但他伤势……他为邪道修士所伤,不但中了毒和蛊,还——”
语音一顿,女修面上露出微妙之色,似是不知如何说是好。
太真宗带队师叔眉头一皱,目光扫过三人,年轻稍轻那个一个激灵,当即脱口而出:“他下半身血肉已经被片了个干净,生肌续脉的丹药根本不顶用!如果不是那尊丹炉吊着命,他——”
女修勃然大怒,厉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年轻稍轻那个被吼得一愣,眼眶一下红了,眼泪要掉不掉地一直打着转,死死咬着唇不敢再吭声。
女修依然恼怒,恨恨看了她一眼,才回身向太真宗诸人致歉。
她道:“请诸位前辈莫要怪晚辈迟疑,实是此时牵扯到那尊丹炉,晚辈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她话音未落,便被一人粗暴打断。
“不知道如何说,那便照实说,难道簪鼎派还有何秘密见不得人?”来者声音轻柔优雅,“遮遮掩掩失了风度,光明磊落一点儿有什么不好。”
女修面色一僵,豁然直起身回头看向来者,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苏航雨,此处没有你个外人插嘴的份!莫要在前辈面前失礼,你给我退下!”
苏航雨轻笑一声,神色清淡,语气依旧温柔:“外人?你且先问问掌门同不同意罢。”
言罢她对在场太真宗修士行了一礼,道:“晚辈苏航雨,受掌门之托前来迎接诸位前辈。还请几位先入偏殿,我将为诸位详述如今情况。”
太真宗带队师叔挑眉“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看着苏航雨,脚步一动不动。
女修嗤笑一声,本想再呵斥苏航雨一声,却未想到苏航雨一翻手取出一件令牌,含笑递给了太真宗带队师叔。
太真宗带队师叔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神情登时一变,又仔细确定一番,态度立刻变得和蔼。
“原是散修盟的同道,是本座失礼了。”他和蔼道,“既如此,我等先进去再详谈吧。”
此言一出,女修脸色难堪,暗中瞪了苏航雨一眼,却直接被苏航雨忽视,不由愈发生气,胸口剧烈起伏片刻,才咬着牙忍下气来。
她勉强跟在苏航雨身侧,死活不肯让自己落后半步,似乎如此就能维持她的面子。
云渊在后面看得有趣,目光一转正要去打量苏航雨,却没想到苏航雨忽然回过头来,视线恰恰与他撞在一处。
云渊被苏航雨满含戏谑的眼神看得一愣,对方挑唇一笑,做了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