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叶然疾走两步,却又堪堪地停在门口,他犹豫了几秒,终于拉开门上简陋的门栓,把门打开了一个窄窄的缝隙,他问道:“……是谁?有什么事吗?”
只听一个粗犷的兽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对方说道:“我是来送晚餐的。”
叶然顿了顿,终于还是拉开了门。
一个身材高大的兽人站在门口,一道疤从额头延伸穿过左边脸颊,直直蔓延到耳后,还算英俊的样貌被破坏的有些狰狞,一双蓝色的眼睛被湿冷的淫/欲染的污浊,此刻正直直地盯着叶然。
他手里什么也没有拿。
叶然心头一跳。
他急忙扯过门板,想要重重地合上,但却被那兽人轻而易举地扣住门板和门框之间的缝隙,硬生生地将门掰了开来。
粗壮的身躯挤了进来,灼热的呼吸打在了叶然的脸上,一双眼睛如同烈火般紧紧地胶着在他的身上,湿冷黏腻,令人心生厌恶。
叶然心头涌上慌乱和绝望,想要开口惊呼出声,但却被粗糙的手掌死死地捂住口鼻。
那个兽人凑近,在他的耳边喘着气说道:“真不知道那些雄性是怎么想的,把一个个雌性的地位捧的那么高,任凭他们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要我看来,雌性不过是些娇弱的小婊子,理应跪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祈求我们的疼爱。
就像你等下会做的那样……”
他发出一阵压低的粗砾的笑声,令叶然浑身发毛,紧接着,他继续说道:“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不如好好取悦我。我也能让你舒服些……”
叶然眼睛骤然瞪大,由于被死死地捂着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破碎的惊叫,但却被浓重的夜色随即吞没。黑而明亮的双眼里渗出惊恐的泪珠,滚落在那兽人的手背上。
他残忍地咧开嘴,缓缓地凑近。
突然,那兽人的眼睛里闪过慌乱,他仿佛被什么不可抗力扯了开来,即使挣扎也无济于事。
叶然捂住自己的喉咙,因窒息而干呕了几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等他惊魂未定地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个兽人已经脸朝下瘫在了地上,显然已经不省人事,也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这时,只听一个冷冽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速度不快,仿佛带着什么异域的腔调,缓慢而顿挫,却带着一种惊人的吸引力:“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叶然一愣,抬起头来。
只见那个他一进寮时就看到的那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长长的黑发流泻在肩头,一双黑如冰河的双眸正注视着他,极盛的容貌在半明半昧的月光下显得更加夺人心魄。
让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周白踹了一脚躺在地上的那瘫死肉,让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墙上,让开了屋子前的一片空地。然后旁若无人地跨了过去,径直地走进了屋子里,他一边走一边自然地说道:“关上门。”
叶然愣了下,对方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踌躇了几秒后,还是按照周白所说的伸手把门拉上了。
他在关门前瞥了一眼那个昏迷不醒的兽人,然后又匆匆地挪开视线,有些拘谨地开口说道:“……这个部落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
周白搜索了下小白传给他的剧情,勾起了一丝轻蔑的笑,回答道:
“他叫凯尔文,之前就因为强行污辱雌性未遂而被放逐了8年,在半个月前才回来。
周白也没想到,在他出来找位面支柱的时候会恰巧撞见这种事。
这个凯尔文可以说算是个兽人里的败类。今晚的行为一来是由于他本身的卑劣,二来应该是听说了现在丛林里的一些谣言,毕竟叶然在之前的部落里也做出了不少贡献,那个部落的生活水平和丛林地位也直线上升,一些谣言也传开了,像什么得到黑发黑眸的雌性会成为丛林霸主,足以激发他的野心了。
之所以瞄准了叶然而不是他,估计也是因为吃软怕硬的劣根性。
想到这里,周白抬眼细细地打量着叶然。
之前在外面集餐的时候,由于场面过于混乱,他又急着消失,所以周白并没有好好观察过他,现在在室内,周白才发现,叶然没有穿着现代的服饰,也没有像外面那些兽人一样只是简单地围一个兽皮群遮住隐私部位,而是用一些类似亚麻的织物,制作成了一件简单粗糙的马甲和短裤,虽然简陋,但依旧能够蔽体。他的皮肤是没有经过太阳曝晒,独属于现代人的孱弱的苍白,手骨纤细而脆弱,皮肤细腻,一见就是没有做过什么体力劳动的人的手。
他并不高,但胜在身体修长,虽然健身房里出来的肌肉并没有兽人那样富有效率和爆发力,但也并不是瘦弱无力的身材。叶然相貌俊秀,一双黑眸透亮,本来应该不算长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肩,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颇有几分书香气,倘若在现代应该也能算作受女性欢迎的人物。
叶然有些拘谨地站在门边的空地上。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会这么紧张。
可能是对面的人本身就有一种令人难以忽略,又无法逼视的凌驾于常人之上的气势,也可能是对方毫无难度的就能放倒一个成年兽人雄性的强大实力,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有可能是和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定了定神,用普通话问道:“你……你是华国人么?”
在来这里找叶然之前,周白就已经料到了他会询问自己这个问题。毕竟,在这个满是兽人与怪兽的世界,唯一的黑发黑眸,没有兽纹,并且无法变成兽形的,只有他这一个现代人,所以在碰到另外一个有与他十分相似情况的人,自然会往这个方向去联想。
那么,当碰到这种试探的时候,他该如何回复呢?
倘若一口承认,那么,他想必能够获得对方的亲近感与信任,使他接下来的行为变得更加顺利,但是,他在大庭广众之前,毫不费力就能撂翻一个能力强悍的兽人,这一点就极难解释了。毕竟,一个现代人,纵使身体素质再超群,格斗技巧再高超,想要将一个兽化的兽人打到那样毫无还手之力,是绝对超乎常理的。
那么,倘若他矢口否认,他在位面支柱心里中的定位就会成为一个“非同寻常的兽人”,而他给予的信息就会格外有限。
所以,他选择第三条路,
周白眉宇轻挑,沉黑的眼珠回望过去,用同样的语言回答道:“不是。”
叶然一愣,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可,可是,你……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虽然我们用的语言一样,但是并不代表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周白沉声回答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一道莹白色的光点随着他手指划过的轨迹闪耀着,然后自行变化形状,缓慢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叶然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几乎已经是超自然的现象,紧接着,那个声音重新响起:“在我来的地方,国籍并不重要,或者说,在我们的眼中并不重要,只不过是凡人们画地为牢的线而已,追求大道,破碎飞升,才是我们毕生追求的东西。”
叶然随着他的话语屏息。
只见那个白衣黑发的男人坐在月色里,在夜色中缥缈的仿佛只是一个虚影,漆黑的眼瞳里盛着虚无的宇宙,仿若超脱凡尘。
他开口说道:“在下道号虚白,俗姓为周。”
本以为,在他坠机却来到了满是会变成猛兽的男人的诡异原始世界之后,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会再惊吓到他了,但是事实告诉叶然,他错了。如果在几个月前,有人来到他面前说这句话,叶然可能会以为他要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就是妄想症加重了。但是在他穿越了一次时空,还亲眼目睹了眼前这个体型瘦削的男人暴揍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兽人之后,叶然信了八分。
他偷眼瞄了瞄那个坐在兽皮床上的人,在心里把自己的说法改成了十分。
叶然敬畏地看着周白,有些结巴地开口说道:“修……修仙大佬!求罩求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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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的另一边。
一幢修饰的显然比其他要精致高大许多的石屋矗立在那个原型的祭台旁,零星混合的灯火从树枝编成的窗框里透了出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窗前,仰首望着月光,一双深海似得湛蓝兽瞳里印着月色,卷曲的柔软金发柔和地散在肩头,就连缠绕在身上的兽纹都散发着圣洁的色彩。他将手掌轻轻地按在窗口,门半掩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兽人推门进来,左手扶着右胸,行了一个平礼:“祭司。”
祭司扭过头,看着对方深暗的金色瞳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首领。”
尤诺斯迈着大步走进屋内,在一方草席上坐了下来,祭司也离开了窗前,坐到了他的对面。
这个屋子的内部是出乎意料的朴素。
没有温暖柔软的兽皮,没有简陋却实用的磨制器具,有的只有冰冷的,空空如也的石墙和铺在地板上的草席,在房屋墙壁上的正中间竖着一个精致的宗教符号,上面是几个相绕的数个大小不一的圆环,以一种参差而又和谐的方式套成一个大环,那是兽神的象征。代表着日月与宇宙,和他恩凌众生的福泽,众生灵的灵魂终将归于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