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佩晟语气渐低,把齐墨身上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的说完,最后才道:“如此忠臣,你等竟然联名上奏要将之斩杀……当真是让人不得不赞一句好一群白眼狼!好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帝王雷霆之怒,无人敢于正面对抗,除了齐墨之外,众人都噤若寒蝉,垂着脑袋,不敢多说一句话。
楚佩晟见此,直接命人将上奏的朝臣一个个指名带姓的点了出来。
上奏的人在大殿中间跪下,瑟瑟发抖风度全无,他们直接被楚佩晟连名带姓的指出,羞愧之下已经满脸通红。只觉得身旁同僚都已经侧目看来,一道道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更觉悲愤欲死。
“这些人妄为国之栋梁,忘恩负义,兔死狗烹,简直不配为人!”楚佩晟冷然笑道:“朕听闻前朝之时有一种刑法,是将人剥掉皮肤,换上动物的皮毛。将人的骨骼节节打碎,再塑造成另外的形状。等到这人伤好之后,人便为畜生,虽是畜生形状,却依旧有人的神智。”
他话语一转,语气突然变得温柔无比,却让人更加毛骨悚然:“朕已经快至而立之年,却是从未见到如此奇事,不若今日,诸位爱卿便与朕共赏。”
他这一席话已经让许多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如今提出这般要求,更是让人心惊胆战。再看那俊美帝王时,已经不似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只即刻便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陛下。”到底还是有人站了出来,那人虽然满脸冷汗,却是难得还有一丝风度。他道:“此法穷凶极恶,恶劣至极,怕是有伤陛下名声。”
“原来朕还有名声?”
楚佩晟却是笑了起来,他笑得极为温柔,眉目舒展,眼底似乎藏着春水柔柔。
然而自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残暴至极:“到底是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的决议,也需要你来质疑?”
他的语气极为温柔,似乎是在对情人呢喃一般,甚至还拉长了尾音,吐出了一句:“嗯?”
然而那面对他温柔款款的人,却已经是满头冷汗,那人道:“臣不敢,臣不敢,臣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楚佩晟又笑了一声,却是没有回答,他道:“来人!”
殿外守卫许久的侍卫,顿时应声而入,齐齐拜道:“陛下。”
“将这里二十九人,碎骨扒皮,给朕取来二十九张狗皮,召来太医令,给他们换皮,切莫叫这些畜生死了去。”
“也好让朕,好好的……开开眼界!”
第96章 郎骑竹马来(三四)
楚佩晟说要看看眼界, 自然就是真的要开开眼界。
前朝的皇帝极为残暴,喜好发明刑法看人受刑。律法严苛, 百姓苦不堪言。也是因此,前朝才被大楚所取代。
楚佩晟所以那这种刑法, 便是由前朝皇帝所创。
太医令很快就已经赶到,与此同时,二十九张新鲜的狗皮也已经被送入大殿之内。
那二十九人连哭带喊,连连求饶。楚佩晟却是眼皮也没眨一下,冷然道:“砸了他们的骨头,再给他们换一身皮。”
侍卫应下,取来了刑棍。这二十九人, 分别被两人按住, 紧接着,便被一棍子砸断了脊椎骨,顿时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已经有人面色苍白, 摇摇欲坠。这幅景象还未开始, 却已经让人有些承受不住。其他众人哪怕没这么严重,也都是分别表现出了一丝不适神色。只有刑部的几位大人,才能勉强保持住平静的面色。
“继续打,打到他们的骨头碎了为止。”楚佩晟却是面色如常,就好像面前的不是二十九个人,而是二十九只蚊子,现在正要被人拔掉翅膀。
几名侍卫沉声应是, 将一团早就准备好的布团塞入手下之人口中,封住了那凄厉的惨叫声。
这一日,注定要成为诸人的噩梦。
人身上的骨头不如铁硬,却也软不到哪里去。侍卫要打碎这些人的骨头,却不能让他们中途死去,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幸好这些侍卫是楚佩晟的侍卫,都学过一些暗卫才要学的东西,并且他们身上还有内力傍身,太医令也守在旁侧。
很快,这些人身上的骨头就已经被尽数打碎,软趴趴的爬在地上,就像是一块块软绵绵的肥肉。
其中除了一两个人还勉强有着些神智,其他人都已经昏死了过去,连微弱的呻吟都发不出来。温热的鲜血掺杂着屎尿流了一地,腥臭无比,让人作呕。
“继续。”楚佩晟神色平静,他道:“让他们给朕醒过来。”
太医颤巍巍地应是,随后上前在几人身上各自插了几针,让几个本来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官员又缓了过来。
于是侍卫们就又开始剥皮。
剥皮实在是一件技术活,幸好这些侍卫都十分好学,也学得很快。不过片刻时间,二十九张零零碎碎的人皮就已经躺在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心。
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更甚者已经昏了过去,承受不住这地狱一般的景象。
侍卫将这些人都扶了出去,神色十分漠然,对眼前的景象甚至没有一丝动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太医出场了。那二十九张狗皮还很新鲜,甚至冒着微微的热气,太医用烤过的银针金线将这些狗皮缝好,那血淋淋的人便成了二十九只软趴趴的狗。
这般手段,堪称丧尽天良。只要消息传出去,楚佩晟头上定会多一顶“暴君”的帽子。但是这手段的成效也是极为显著,旁观了全程的诸位大臣脸上,已经露出了极为明显的惊恐神色,甚至有一股尿骚味混杂着血腥气弥漫开,居然是有人御前失仪,失禁了。
“这刑法倒也没什么意思。”
楚佩晟的语气依旧十分温和,像是春日里暖暖的阳光。但是在其他人耳中听来,这声音却和地府中招魂的无常没有什么区别。
“把他们带下去,给朕好好养着,以后也好用来逗趣。”
楚佩晟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注意着齐墨的神色。他虽然表面上漫不经心,实际上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重视的——毕竟齐墨一直表现的喜好柔弱的对象,他现在骤然露出真面目,生怕对方接受不了。
然而他显然是多虑了,因为齐墨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在察觉到他落下的目光时,还朝他露出了一个极为轻微的笑容。
楚佩晟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在看这二十九个人行刑的时候,是半点眼神都没敢往齐墨那边落,生怕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到让人心凉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得更加温柔,如同被微风吹拂而过,轻轻摇曳的细柳。
——依旧是齐墨喜欢的柔弱模样。
早朝就在一片凝滞的气氛中散了。
散了朝后,齐墨照例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随着楚佩晟来到了他的寝宫之中。
楚佩晟的心情依旧十分忐忑,他虽然暂时安了心,但也只是暂时罢了。实际上,他还是怕齐墨会接受不了他现在的模样。
毕竟当时他的样子,不说狰狞可控恐,想来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齐墨却是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他甚至还有心思道:“今日一大早便起来了,也没多吃什么东西,可是饿了?”
楚佩晟欲言又止,他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出什么话来,最后只能期期艾艾道:“……我没什么想吃的,阿墨呢?”
“我随你便好。”齐墨眸色温柔,他道:“你到底没看过,见了那等景象,胃口不好也正常。”
楚佩晟心中一喜,倒也顾不上什么了,他道:“阿墨,你不怪我?”
“你是为了我,我怪你做什么。”齐墨捏了捏他的手,道:“你我今日出宫可好?”
楚佩晟自然是欣然应允。
他们乔装了一番,看起来便是两个富贵公子哥儿。一人手持折扇,一人腰佩玉珏在人流中穿梭,与心上人一起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等到回宫的时候,楚佩晟依旧有些意犹未尽。
到了晚上,两人一起沐浴,齐墨抱着楚佩晟躺倒在床榻上,神色依旧十分温和,他道:“睡吧,我看着你睡。”
楚佩晟十分感动,他道:“不用,我还没有胆小到这个地步。”他自幼看过的恶心场景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这么一个。
然而齐墨却是出人意料地温柔体贴,他道:“我睡不着,让我看着你罢。”
“……好。”楚佩晟只觉心中已经软成了一片水,他握住了齐墨的手,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一晚上居然是一个梦都没有做。
他只道齐墨对情爱之事毫无自觉,却不知他开了窍之后居然是这幅让人沉沦的模样。幸好他在这人开窍之前就把人拐了过来,否则只要一想到这人一片痴心尽负他人,他便觉得心中犹如烈火烧灼一般疼痛难忍。
幸好让齐墨开窍的人是他,现在受着对方这一片痴心一腔情深的人也是他。楚佩晟轻轻叹息,随后在齐墨的注视中沉沉睡去。
月过柳梢头时,乌云已经聚集。齐墨神色温柔地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楚佩晟,那温柔的视线一直未曾从他脸上挪开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