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叫“命运”吗?
郝乐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他以前对我很好。”
钟权学着郝乐诧异的语气,说:“就因为这个?”
郝乐噗嗤一下被逗笑了,在被窝里摇了摇头,调皮地也学钟权的口吻,严肃道:“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钟权在黑暗里放轻了声音:“早点睡吧,晚安。”
这一夜郝乐似乎做了很多梦,又似乎什么都没梦到,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他睡得头昏脑胀,身体也跟着发软,没有一点力气。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听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停了。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有人在浴室里洗澡。
钟权下-身只围了浴巾出来,头发还在滴水,水珠似知道男人什么地方最性感,顺着脖颈欢快滚落到胸口,再顺着胸口手牵手地滑落到腹肌上。
钟权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体格很健壮,脱了衣服更是精壮:小麦色的健康身躯上没有丝毫赘肉,胸肌和腹肌明显,手臂更是结实有力,显得肩宽背厚,两条显眼的人鱼线隐没在浴巾下,令人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往下看去。
钟权笑了一声,郝乐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通红,忙别开了头。
钟权将毛巾搭在头上,笑着看他:“还满意吗?”
郝乐结巴道:“我只是好奇,要怎么才能……练成那个样子。”
“你要想练的话,我来教你。”钟权说,“免费教学,怎么样?”
郝乐正要答应,又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练成你那样比较好?”
“嗯?”钟权擦着头发,毛巾将他的眼睛遮挡住,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不是你说想练的吗?”
钟权的语气非常理所当然,让郝乐微微有些怔愣,他记得很清楚,以前自己也想要健身来着,但展楠却说不需要,展楠说,他现在这样就最好,练得浑身都是肌肉就没有这么好看了。
他正想着,钟权突然撑在他床边俯身看来,刚洗完澡的清新气味瞬时包裹了过来,还带着几分炙热的气息。
“我说过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更尊重对方,理解对方,包容对方。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你都可以去做。”钟权仿佛有透视眼,清楚地知道郝乐在想什么,“我现在是在认真地追求你。”
他说这话时暗示意味极浓,郝乐这才惊觉自己只顾看着对方的眼睛,却没发现两人此时挨得有多近。
他慌忙退后,差点从床上摔下去,幸而钟权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郝乐挣开对方的手跑下床,赤脚冲进了浴室,关上门的瞬间还觉得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浴室里的热气还没蒸发干净,排气扇嗡嗡地响着,噪音掩盖了他急速的心跳声,郝乐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暗自斥责自己: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啊!这明明都是早就设定好的剧情!
系统每隔一段时间,只会在剧情的转折点上发来后续细纲。
所以郝乐也不能完全清楚每一件事情,只知道一个大框架走向而已。况且细纲这玩意随时都会改变,前一天还说是在咖啡店捉-奸,第二天他准备去的时候,细纲就改成了夜店。
大纲撒欢奔腾在作者丝毫也不靠谱的大脑中,就像永远摸不到逻辑的上帝之手,你以为生活是这样,下一刻它就会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
郝乐愤愤地洗漱,钟权在门外说:“你昨天说的,我们都活在书里。”
郝乐没听清,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什么?”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钟权拿着手机按着,靠在门口说,“不是常有人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早已定好的吗?也有人不信命,就会去抗争,到头来也许连‘抗争’这件事也早就定好在他的命运里了,终归绕来绕去,也绕不过五指山。”
郝乐洗了脸,打开门,疑惑地看着他:“五指山?”
钟权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如果是那只孙猴子,当然逃不过五指山,但如果将自己变成五指山呢?”
郝乐一时没反应过来。
钟权摸了摸他的头,却是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他道:“我明天出院,你呢?”
第10章
郝乐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因为系统突然出问题而造成的头疼也早就好了。这几天本就是被强行塞在医院里吃白食。
现在展楠、萧慈、老妈都希望他出院,钟权倒是想让他多住几天,不过他一个人住着也是无趣,倒不如早些出去回归正常生活。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的“正常”生活真的还存在吗?说不定这根本是个伪命题。
郝乐收拾行李的手一顿,脑内又开始循环播放——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去哪里,这类宇宙级奥秘哲学问题,正走神,钟权凑到面前来挥了挥手:“听到我说的了吗?”
“啊?”郝乐一个激灵,忙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等眼神准确对焦了才问,“什么?”
钟权也不恼,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想跟你交换联系方式。”钟权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郝乐哦了一声,倒觉得这也没什么所谓,不提钟权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之前几次帮自己说话,又帮自己出了口气,光这一点他也很感激。
再说了,既然细纲里钟权的戏份不少,那就算自己不告诉他联系方式,他也迟早会自己查到的。
何必浪费那个时间?
至于到底是不是钟权挑拨离间导致他和展楠走到现在这一步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郝乐和钟权互加了微信,钟权看了眼他的头像,郝乐的头像是个圣母头像。
郝乐对钟权的头像倒是不太诧异,跟许多这个年纪的成功生意人一样,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杂志封面照——看这像素和反光,估计还是直接拍的杂志封面,连原图都懒得要。
郝乐点开大图看了一眼,顿时想笑,钟权坐在椅子里,穿着西装,一手端着红酒;也不知道是哪家媒体要求这么拍的,看起来特别土豪气质,就差没在脚边堆上一摞大红钞票,再配上一个红衣高跟金发美女了。
如果再在钟权头顶加上烫金加粗字体“男人成功的秘诀”、“成功创业三十招”之类的,就妥妥像个传-销-组织头领了。
郝乐看着照片乐了半天,钟权也盯着郝乐的照片看了半天。
钟权:“为什么用这个头像?”圣母脑袋后的光圈简直要刺瞎人眼。
郝乐放下手机,做了一个慈祥的表情,双手合十抵在唇前,虔诚道:“你看我像她吗?”
钟权:“……”
钟权忍笑:“哪里像了?”
郝乐啧了一声:“钟先生,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来,再看我一眼,看我这超凡脱俗的眼神,像吗?”
钟权别开脸,肩膀抖动,还拿手握拳挡在了唇边。
“唉,想笑就笑吧,没关系。”郝乐耸肩,“圣母也好,圣父也好,心中的苦谁知道哟。”
钟权嘴角的笑意挡也挡不住:“要说你对展楠的纵容,对展家的妥协,确实是很一言难尽。你就没想过丢下他们不管,走自己的路去?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
郝乐叹气:“我提过很多次了,但展楠他妈,还有他爸,两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长辈挡在前头,我能怎么办?你是没看到……他妈为了他儿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想当年他第一次发现展楠劈腿,同时发现了自己居然活在一本书里,一切都早已注定,他立刻想要退婚,结果萧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几乎要给他跪下求他别走,他尝试过不理睬,系统却因为他崩了人设而惩罚了他。
第一次是微弱的电击,第二次的电击强度就直接让他昏了过去。
那种痛苦他可不想再尝试了。
钟权挑眉:“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父母非你不可?”
“当然想过,不过没找到理由。”郝乐摸了摸脖子,“我家世很普通,这辈子也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是我。展楠他妈的意思是,因为看中我是个好孩子,是真心对展楠好,说我这样的人太难得。”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展楠身边有太多诱惑,也有太多陷阱,枕边人的选择对展楠尤其重要。
展楠父母会想找个真心实意对展楠好的,能同甘共苦的人,似乎也很理所当然。
钟权嗯了一声,听似明白了,但语气又很难以捉摸,仿佛还有未尽的话要说。
郝乐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现在不知道。”钟权笑了笑,“不过以后总会知道的,你放心,你的人生应该由你自己选择,谁也不能勉强你。”
他说得很是笃定,笃定到让郝乐都快相信了,不过想起脑内神出鬼没的系统,郝乐心里苦笑,对钟权的想法虽然无法赞同,却很感激。
这个人似乎总会及时察觉自己在烦恼什么,然后说出自己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