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乐不想用“弃文、删除”等字眼来告诉肖杉他们之前有多么无奈,所以干脆用了“结束”这个词:“就拿你来说,你现在所处的是什么类型的故事?”
“虐文。”肖杉不太在意,“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算虐,反正我没多大感觉,我觉得挺好玩的。”
郝乐噗嗤笑了,心里默默为展楠点了根蜡烛,说:“就拿你的故事举例子,你现在所处的剧情是虐文,如果此时展楠将其修改为了甜文,或者你将其修改为甜文,但你们俩又没在一起,各自和别人在一起了,系统就会判定你们的结局和大纲结局对不上,随后这篇文就……结束了。”
肖杉点头,表示明白了。
郝乐接着道:“这就是标签修改的主因在角色,还有一种情况是标签修改的主因是系统本身。你和展楠所处的剧情是虐文,随着剧情的发展,系统自己将标签变为了甜文,在这种情况下这篇文会很快结束,系统甚至不会去核对剧情发展。”
肖杉道:“这个规律说明了什么?”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将系统和创作者分成了两个独立的东西,”郝乐拿勺子,将摆在眼前的甜点上的草莓和奶油分开,指了指那颗草莓,“我以为系统像是病毒监测工具一样的存在,它负责审核剧情发展,一旦出了问题就会修正。”
郝乐又将草莓放回了奶油上方,道:“但如果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呢?我昨天把以前的故事线索都列了出来,结合标签修改的两个原因进行了对照,发现了一个规律。角色修改标签的时候,大多是在虐文最高潮的部分,原本的主角感情破裂几乎无法修复,彼此都很痛苦;而系统修改标签的时候,则是在剧情里其中一方主角的感情更偏向非主角时发生的。如果系统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不是一个病毒监测工具,不负责修正剧情,而是它本身就是创作者的意识呢?”
肖杉将郝乐的话从头到尾理了一遍,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系统就是创作者本身的意识,无论是角色修改标签,还是系统自己修改标签,其实都有创作者的默许,或者说……是因为创作者的意识动摇了才造成的。比如说他发现原本的主角感情不足以支撑全文,或者他单纯地不想写虐文了,想写甜文。”
郝乐拍了下桌子,兴奋道:“对!所以这就是我最初说的,创作者在剧情发展中,难免会受影响,他如果更偏爱某个角色,或者太过热爱某种类型的角色,剧情都会发生变化,偏离原本的大纲。钟权昨天跟我说,就算设定好了一个大纲走向,但如果中途有更有趣的想法,也可能会进行修改,我觉得这就是核心所在!”
“创作者也是普通人,他会有感情,就像父母对于孩子,难免会强加自己的设定在孩子身上,但如果孩子独立了呢?会有代沟,也会有妥协和让步,当然最好的莫过于互相尊重。不过我们是创作的产物,可能没有那么夸张……但尊重角色也属于写作逻辑吧?”
肖杉点头,看着郝乐笑得开心,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你说得很有道理,如果不够尊重角色,角色单纯服务于剧情,或许就会出现逻辑不通以及人设崩坏的情况。”
“对!就是这样!”郝乐道,“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肖杉被他吊足了胃口:“快说,是什么?”
“人设崩坏。”郝乐眯着眼笑起来,“当角色出现问题,而不是剧情出现问题,你觉得创作者会怎么样?”
肖杉有些难以想象,他只得代入自己的性格去假设:“如果不是剧情出现问题,而是角色本身崩坏了,我如果是个负责的作者,那我可能会产生自我怀疑。”
肖杉慢慢说着:“我会觉得我连最基础的部分都无法处理,更别提是处理剧情。我可能会有些沮丧,不过我会及时修正。”
“修正是个好主意,我希望我们的创作者也愿意这么去想。”郝乐眼睛亮晶晶地笑了起来。
肖杉呃了一下:“难道你希望……全文……重修?”
第76章
郝乐相信作者会选择全文重修不是没道理的, 否则谁会这么无聊,同一批人设写了快整二十本书?
哪怕每本书都在太监, 那也已经不少了。
“假设作者想写一个他觉得最完美的故事,”郝乐道,“但是他的想法总是在不断的改变,而他又不想用全新的人物,所以我们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轮回着。”
肖杉无奈:“该说他是太执着, 还是该说他不够执着。”
说太执着, 当然是因为同一批人设翻来覆去地用;说他不够执着, 则是因为一个故事总是没能耐心讲完。
郝乐才没有耐心去揣摩那位创作者的心路历程, 他只是蹙眉道:“我只担心一点,全文重修的话你跟展楠……”
肖杉拿勺子的手一顿, 三秒后他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 反正我和他之间只有孽缘而已。”
郝乐跟肖杉聊完后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钟权早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他难得表情严肃,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见郝乐回来了也没起身迎接, 而是仔细打量郝乐的神色。
郝乐一直在想事情,没注意到沙发上的人,直到钟权出声喊他, 他才回神道:“咦?你今天这么早……”
话音未落, 钟权已经忍无可忍地站起身, 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将郝乐抱了起来。
郝乐:“????”
钟权将郝乐径直抱进了卧室, 拿领带将人的双手捆绑在了床头上,高大的男人跪在郝乐身侧,抬手掀起了郝乐的衣服,手指在那细嫩的皮肤上缓慢摩挲。
又痒又舒服的感觉让郝乐起了鸡皮疙瘩,郝乐扭动身体躲避:“怎么了这是?”
“你今天去见谁了?”钟权沉着脸。
郝乐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是展楠告了状,顿时心里暗骂:他之前还担心全文重修会影响到肖杉和展楠,现在看来根本是白担心!就该让肖杉彻底离展楠远远的!
郝乐被钟权摸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双手被绑缚在头顶避无可避,忍笑道:“我说我说,我去见肖杉了!”
钟权抬手轻揉郝乐胸口一点,嘴里咬牙切齿地:“见他做什么?”
“有事商量,怎么了?就准你跟他商量,不准我跟他商量?”郝乐反咬一口,“说!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你知道我不可能。”钟权俯低身子,手上越发放肆,“我跟他商量什么我都说了,现在轮到你坦白了。”
郝乐眨巴眼:“我不能说。”
钟权:“……”
钟权顿时跪到郝乐上方,开始脱衣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刑伺候!”
郝乐笑得不行,双脚乱踹,被钟权抓住脚踝半扯半拉地脱了衣服裤子,光溜溜地像条大鱼在床上扑腾。
钟权眼里也带出笑意来,哪里有半分生气的样子,郝乐拿脚蹭了蹭男人的腰身:“好玩么?”
“不怎么好玩,”钟权低笑着,跟郝乐接了个吻,“我还有‘刑具’没用上呢。”
郝乐顿时笑骂一声,被钟权揽在怀里,贪恋地蹭了蹭男人滚烫的温度。
如果暂时遗忘和肖杉商量的那些事,他和钟权现在的日子真的快乐又幸福,只是一想到不知何时会来的“结局”,幸福的日子就像是被谁施舍出来的。
钟权没解开郝乐的手,就这么顺着一路吻了下去,片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粗重的喘息声。
等郝乐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外面华灯初上,屋里暗沉沉的被褥磨蹭着皮肤带来惬意的感觉。郝乐感受着身后拥抱自己的人,手上的领带早就被解开了,他翻了个身往钟权怀里又挤了挤,男人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抱紧他,吻了下郝乐的额头。
郝乐低低地说:“不要被打败啊。”
钟权迷糊地“嗯?”了一声。
郝乐道:“未来我们还会有很多的幸福日子,现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钟权笑了笑,声音是没睡醒的沙哑:“当然,我们会幸福一辈子的。”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会幸福的。”郝乐抿了抿唇,“你相信我吗?”
钟权睁开了眼,脑海里一时浮现出许多零碎的画面,但很快又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抵抗这些画面的出现。
他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两人睡到肚子饿了才起床,钟权做了晚饭,两人穿着同款的情侣睡衣一边吃一边看新闻,吃完饭二人一起收拾,像所有普通的爱侣一样,边收拾边随意地闲聊着琐事,晚饭后钟权忙工作,郝乐抱着笔电在沙发上敲打着。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无聊地刷了一会儿社交网站,看了几个娱乐新闻后,他便将目光落到了紧闭的书房门上。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回忆起往日的琐事,目光里带了温柔笑意。片刻后,那目光便坚定起来。
翌日,肖杉开着车来找郝乐,怀里依然是一捧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