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听到几人对话的丘幕遮,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真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丘幕遮一个头两个大,通缉画像在整个修真界被贴的到处都是就算了,怎么现在就被爆出他那未经验证的罪行了?
罪加一等,他这个全城热搜,估计一时半会儿是撤不下去了。
陈放惊讶道:“这事都传到你们那儿去了?”
“可不是嘛!”云灵山派一个女弟子道,“难怪我上次去缥缈山,看到你那师弟楚星沉整晚都在修炼,刻苦成这样,想必是为了为楚门报仇吧!丘幕遮原来也算是他的师叔,他这打算怎么办啊?”
陈放道:“怎么办?当然是杀人偿命!”
“就是就是!再说了,丘幕遮那妖人算他哪门子师叔?”
“听说三年前杀齐天大蛇那次,他丢下楚师兄,自己一个人先溜了!”
“楚师兄也是倒霉,这些年他拼命寻找丘幕遮,可不就是为了报仇吗!”
——“哐当!”丘幕遮手里的茶杯掉在桌上。
“峰主!”柳叶一惊,急忙替他把茶杯扶正,茶水流了一桌,险些把丘幕遮的袍子都打湿了,“你……你没事吧?”
“没事。”
“可是……”柳叶担忧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丘幕遮无语,“你想多了,我哪里难过了?你说我害怕还差不多!”
柳叶:“…………”
可你明明就是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楚师弟整晚都在修炼?怕不是偷看他看了一整晚吧!”
“才不是呢,我是……”
“哈哈哈哈哈……”
“好了,别说这个了。”贺青梧微微蹙眉,制止了这个话题的深入。
那边两拨人不聊丘言、楚门,就开始聊云灵山派那个刚刚被贴出通缉令的逆徒。
贺青梧等本来还有点支支吾吾,小金道:“我都看到了,赏金榜上贴着呢,说昨日路过渝城一带时,齐九儿打伤了同行的师兄弟,跑了。”
花师姐道:“你们到底在秘境里拿了什么好东西,齐九儿不惜冒险做出这种丑事?”
贺青梧抿唇不答,小金于是道:“花师姐,你也别问人家拿了什么东西了,贺姐姐,你就跟我们说说,那个齐九儿是怎么打伤几位师兄弟跑得无影无踪的?就当说个故事给我们听听。”
小金退而求其次,贺青梧也不好说不,便对身边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男子道:“徐清师兄,你跟他们讲讲吧。”
徐清点点头。他长得颇为斯文俊秀,比起拿剑修真的修士,他看上去更像是执笔作画的书生。
“这次出现在渝城附近的秘境不算大,师尊便派了我们几个修为比较浅的弟子独自前往历练。里面灵石灵草虽不多,但好在也没什么恶兽,我们在里面待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临走前找到了一件……”徐清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便笑了笑。
“……因为我是五个人里最年长的,所以这法器就暂时放在我这里。那天从秘境出来路过渝城郊外时,齐师弟突然说身体不舒服,当时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找了间废弃的草料场休息。晚上下着暴雨,大家都睡得比较沉,睡到半夜时我突然感觉到身边有动静,我一睁开眼,似乎有什么人在面前动来动去,我察觉到那人是在扯我的包裹,立刻意识到他想偷那件法器!我一掌打过去,大家都被惊醒了,黑暗里看不清,只模糊看到有个背着包裹的黑影。大家混战在一起,我当时还暗自惊叹,此人好生厉害,以一敌四都丝毫不落下风,最后,我们四个人都被打成重伤晕了过去。第二天醒过来时,装着法器的包裹都不见了,齐师弟也不见了,小师弟手里还抓着昨晚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玉佩,正是齐师弟的贴身之物。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昨晚那黑影竟然就是齐师弟。”
说完,徐清摇了摇头道:“齐师弟天资聪颖,虽入门较晚,但深得师尊赏识,只是他为人太过急功近利,没想到一时误入歧途竟做出这种事,真是可惜了。”
小金道:“人不见了,法器也丢了,那殷掌门岂不是气得要死?”
贺青梧叹道:“所以啊,连通缉令都贴出来了,还命令我们到各地盘查。”
有人抱怨道:“我们都已经不眠不休地找了三天了,也没看到齐九儿的一根毫毛,愁死人了。”
“几位道友!”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望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将两手插在袖袍里,嘴角微微笑着看着他们。
他的身形纤瘦却并不羸弱,看不清面容但气质雅逸,小金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率先问道:“阁下有何事?”
丘幕遮道:“银子不够,想向各位讨壶茶喝。”
“…………”
众人皆在心里道:此人看上去人模狗样,怎么说出来的话如此厚脸皮?
但这个要求也并不过分,花师姐于是把茶壶往前推了推,道:“请便。”
丘幕遮搭上了话,并没有拿了茶壶走人,而是更加厚脸皮地往陈放和徐清中间一坐,道:“刚才不小心听到了各位道友的谈话,尤其对这位道友……”他笑眯眯地看向徐清,“说的故事尤为感兴趣,但是有几点不解,不知可否一问?”
徐清愣了下,接着有点不大情愿地点了点头:“请问。”
丘幕遮道:“修真之人出行在外向来十分警觉,既然齐九儿伤人盗宝那晚下着暴雨,大家又怎么能睡得很沉呢?”
徐清道:“因为我们连续奔波了大半个月,自秘境出来后十分疲惫,那晚便睡得沉了。”
丘幕遮“哦”了声,又道:“夜里混战中看不清偷法器的人是谁,你当时就猜到那人是齐九儿了?”
徐清道:“怎么可能!”
丘幕遮道:“那你觉得那人是谁?”
徐清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是谁?只道是什么人暗中跟踪或者觊觎已久,趁夜来偷东西罢了!第二天才知道,原来是家贼!”
丘幕遮道:“的确是家贼,只不过那个家贼不是齐九儿,而是你!”
所有人都惊疑不已,徐清的脸上既震惊又窘迫:“你胡说什么?”
丘幕遮道:“在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第一反应肯定都不会以为想偷法器的是自己人,但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你暗自惊叹那人以一敌四的本领!为什么是以一敌四?难道不应该是以一敌五吗?你们明明有五个人!”
徐清白着脸道:“我……我口误!”
丘幕遮道:“你不是口误,因为那个偷法器的人就是你!你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所以你才会说四个人。”
徐清喝道:“休要胡说八道!”
丘幕遮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你说你们四个人都被打成了重伤,既如此,只短短三天时间你们就休养好了?还是说,其他三个人现在还躺在床上,只有徐道友你天赋异禀恢复能力惊人?”
云灵山派弟子闻言,皆僵在座位上。
“其实确实是四个人被打成了重伤,但不是你,而是包括齐九儿在内的那四个人。是你,把他们打伤了。如果真是齐九儿下的手,那么受重伤的就是三个,而非四个。至于为什么那晚大家都睡得沉,不是因为你们太累了,而是你在他们的饭菜或水里下了药,我猜,齐九儿的身体不适也是拜你所赐吧?一方面,可以找个借口让大家在偏僻的郊外歇下,一方面,可以让你几位师弟灵力受损五官迟钝,这样你晚上对付起他们来就不在话下了。殷掌门是用药的高手,他的徒弟自然也精于此道,因此你没办法直接下猛药把他们彻底药晕,只能用极小的剂量,但这样也够了。”
徐清猛地站起来,怒道:“这些都是你的凭空猜测,没有证据就不要妖言惑众!”
丘幕遮也站了起来,突然出手伸向徐清的衣领——他天青色的外袍里还穿着一件领口较高的裘衣,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
衣领被拉下,露出他纤细的脖颈,以及爬满了他半个脖子的紫色的图腾。
这一下,一桌子人全站了起来,缥缈山派的人失声道:“这……这是紫烟鼎的暗咒!”
云灵山派的人则各个惊怒道:“紫烟鼎真的是你偷的!”
紫烟鼎,《至尊》里十大上古神器之一,堪称药鼎界的“白阿红魔”,普通的药鼎炼制出的低品阶丹药,用紫烟鼎就能炼制成高品阶的丹药,换言之,你本来可能只是个三流炼药师,但拥有了紫烟鼎,你就能自动升级成一流炼药师。这样的瑰宝,试问谁不想要?!
由于紫烟鼎产自魔界,并非人人都能轻松使用——金丹期及以下修士初次开启紫烟鼎,都会受到鼎内暗咒袭身,胸口、后背、脖颈上会布满花样繁复的紫色图案,慢慢吞噬使用者的修为。随着药鼎使用次数的增加,图腾也会加深,最后开裂成伤口,宛如剑痕刀伤,致使血流不止。
徐清将衣领合拢,羞愤不已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脖子上有图腾?!”
丘幕遮道:“猜的,没想到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