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这一巴掌试错了?
仔细思考一下,原主从遇到阿伊朵的时候开始就应该知道了身体是怎么一回事,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是长夜害得他,那他为什么还会跟长夜联手?
现在想想,原主之前一直都有让白筱筝学习治国的方法,但他其实并不看重白筱筝,也不是真心想让白筱筝上位。所以,原主会有那样的举动是不是一种安抚的手段?他是不是再用这个手段来告诉白筱筝,或者说在告诉长夜,白筱筝很安全,他会让白筱筝登基,所以,你们暂时不要妄动?
然而,姜越并不知情,导致于长夜与原主之间那本就脆弱的关系,彻底的碎了。
这样一想,会造成今日的这个局面完全是他错了。
“你在想什么?”
房间里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姜越一跳。
姜越一惊,收起思绪顺着声音看到了来人。
徐朔拿着纸袋子,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面具。
姜越看了一眼房梁,又看了一眼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徐朔弯下腰往他面前送了一下油纸包,里面放着两块烤地瓜。
姜越想起了那天对他说过的话,手想去拿起来地瓜吃,又克制住没有去动。
“你来这做什么?”
“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过了,可以离开了。”
“那可不行。”徐朔完全不听他的,他说:“我现在可不敢离开这,你那妻主像条疯狗一样正在追杀我,我想来想去只有待在你这里算是安全的,就收拾了一下。”他举起手中的地瓜,“带着我的礼物过来求庇护。”
“你说……白筱筝追杀你?”
“对啊,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做不好的事情,在勾/引人夫,她身为你的妻主当然是会生气,砍我两刀都不会觉得解气。”
姜越挑了一下眉头,一下子找到关键,“她怎么会这么快得知你的下落,找到你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徐朔擦了一下手,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我告诉她的了。”
姜越:“……”
“毕竟,这样一来我就有理由赖上你了?”徐朔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你说对不对?”
“……”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我之前那么照顾你,你总不至于要赶我走吧?连躲在你这两天都不行?要这么小气吗?”
他一说这话姜越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时候他对自己的照顾,明知他是什么意思,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怎么也没能说出。
姜越伸出手,“两天。”
“两天之后你就离开。”
徐朔目的达到了,说了一句好,将地瓜放在姜越的手中。
晚上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直接很自然的就躺在了姜越的床上,姜越让他下去,他说原来又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说得姜越哑口无言,也就默许了他在床上休息,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姜越的胸口时不时的就传来一阵疼痛,人也比原来怕冷很多,徐朔这样靠过来姜越其实是觉得暖和了一些,倒也不是太抗拒,他躺了一会儿,一条手臂从身后搭了过来,徐朔将手放在他的腰上。让姜越心惊的是,当徐朔的手搭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的第一感觉不是因为他的别有心思而感到厌烦恶心,也不是原来被人靠近时候的会出现的排斥。他在徐朔的手臂搭上来的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往后靠一下,免得等会他勒住自己,被动被带入怀中。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弄愣住了,时间真可怕,短短的一段相处,就已经带给他新的改变。不过这份改变到底是因为时间,还是徐朔这个人的特别?姜越心中其实叫不太清楚,他不管怎么告诉自己,心里其实都很明白的,徐朔对原主的这种好,让他有些的羡慕。
他枕着手臂,还记得徐朔带着傻了的他是怎么生活的,一路上是怎么照顾他的,也还记得,他在山中走丢的那晚,徐朔又是怎么找回他的。
他沉浮许久,一颗坚硬的心早已可以面对一切厄运,却不知怎么面对善意。
徐朔的存在有点特别,他是他不用紧张,不会防备可以放松一些的存在。
不过……
他用手摸上自己的胸口。
也是因为徐朔的这份好,才让姜越不想让他看到原主惨死的模样。
徐朔的一生还很长,他的一生却太短了,短的他只想送走对方,而不是想要带着对方一起沉没于黑暗中。
这一晚上姜越没怎么睡,他想了很多有关渠荷的事情。
这一晚上徐朔也没怎么睡,男人睡到半夜总是要睁开眼睛,看看他还在不在。
临近天亮的时候姜越从床上爬起来,徐朔躺在一旁看着他穿鞋,在他即将站起的一瞬间掐住他的后脖子,歪着头隔着面具轻轻一吻,将他带进怀中。
姜越伸出手挡住他,大手推上他的面具,“你要是再闹就赶紧离开。”
徐朔听完松开了手,他半跪在床上毫不掩饰自己身上起的变化,在姜越瞪圆眼睛的时候一点也不害臊地说:“理解一下,喜欢的人在身旁,这种情况很不正常不是吗?”
姜越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接下来的早饭时间,徐朔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吃完了一桌子的饭。似乎那时乡间两人的地位反了过来,徐朔成了那个就算是委屈,也要忍着的没饭青年。
那个觉得委屈的青年,此时翻身成为说话做主的人。
只不过这件房间里没有叫做富贵的狗,也没有随时会拎着酒过来看他们的乐成。
这个家里只有很多很多的“陌生人”,房子很大,大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是空荡荡的。
这几日女帝行为越发的出格,先是无缘在朝堂上羞/辱朝臣,之后又要夺/爵削/藩,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她加大/税/收,无故虐/杀宫人,将所谓的暴君之事做了个齐全。
常归回来了后姜越曾问过他可有控制他人的□□,常归立刻明白过来,当即就以女帝的情况给姜越补了一课。女帝在数日又闹了一次,之后人就倒下了,开始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朝中都在传她恐怕不行了。一时间京中的气氛更加紧张,暗潮涌动的不止是明面上的朝廷,还有各个皇亲国戚,各怀心事的重臣将领。
女帝现已经无心朝事,庆阳宫的大门在她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开始紧关,任谁都不见。在这种情况下,女帝先招谁入宫,谁就会得到“超乎寻常”的注意。姜越在一边观察着,千算万算没算到女帝有精神后第一个找的人会是他。
宫内的内监总管拿着圣旨,在雷雨天中来到了宁王府,细尖的嗓音在王府中响起。
“陛下宣伺成大夫入宫,请伺成大夫即刻随老奴入宫。”
姜越当时一愣,不知女帝为何召见他?
他越接过圣旨,赶紧回到了房间收拾一下。徐朔又偷偷进了他的房间,他怎么赶对方都充耳不闻。他看到了那道圣旨,等外人全部退下后从屏风后出来,问姜越:“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你入宫吗?”
姜越转头问他:“你知道吗?”
徐朔看了他一阵子,很确定地说:“女帝要死了。”
姜越也是这么觉得,可还是张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猜的,觉得到时候了。从这些日子的迹象来看她也应该要死了。”
姜越垂下眼帘,“你觉得女帝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徐朔说:“估计被人所控制,她本想让景王的人牵制住姜家,却不想景王的人却别有心思。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有两种可能,一是景王所为,现在女帝残暴,因周生所蛊惑,周生虽是景王派进来的人,但景王也可以在以后动乱的时候杀了周生,将名声找回,到时候天下也不是不可以景王来坐。”
“二是姜家所为,景王以为周生是她的人,但其实也可能姜家的人,周生的出现弄乱了本来就不算平静的格局,弄臭了景王女帝的名声,此时姜家与柏成君倒是从风口浪尖处退下,如果女帝出事,姜妍一定会排除万难安排三皇女上位,到时候虽没有实名的名号,却有实权。她姜妍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帝皇。”徐朔说完这些对着姜越说:“她这个时候找你进宫没安好心。”
姜越也心里有数了,“我知道。”
“知道还要去吗?”
“对。”
第69章 第二个世界/伺成大夫
对于他的回答徐朔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他最后劝了一下,“她现在哪怕是即将灯枯油尽她也是帝皇, 你在她面前依旧是不占优势。她恨宁王,恨你,因为柏成君爱宁王,不爱她,喜欢你也比白子容多。她这一生都在与宁王较劲, 却一直都没能胜了宁王。谁都以为她看重江山,柏成君在她眼中比不了江山,但其实不是。”
“你这么聪明你也能看明白,她若是不看重柏成君, 就不会忍姜家忍到现在, 一边再找削弱姜家的理由,一边在找不让柏成君难过的借口。她非庸才,却给了姜家喘息的时间, 让一切脱离她的控制, 没有一开始就选择用兵或者构陷,这都是因为她爱柏成君, 爱到超越了江山的重量, 才不想去用粗/暴却有力的手段。她以为别人看不懂, 其实谁都能看懂。姜妍能、柏成君能、宁王能、你也能、到头来唯一不懂的就是她。她现在就像是个大梦初醒的人,面对着现实的不堪, 骄傲如她, 她会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