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道:“我凭什么写?”
秦不山道:“就凭你现在和我哥哥一同在为靖王做事……”
江衍道:“那又如何,和你有关吗?”
秦不山道:“……和我无关。”
话说到这里,江衍没再说了。
他睨了秦不山一眼,转身要走。
却被一把拽住袖子,拽得他险些一个踉跄,气息都乱了。
他正平复着气息,免得毒性发作,就听秦不山道:“你不想写的话,也没事,左右我还有一个办法,就不知你愿不愿意了。”
看江衍抿唇不语,脸色苍白,嘴唇却红得艳丽,在周遭海棠花的映衬下更显俊秀。秦不山勾唇一笑,说出来的话听得江衍险些喷出一口血。
“如若不然,”折扇一收,他用其挑起江衍的下巴,眼眸弯着,笑得风流,说得也风流,“你同我在一处怎样?你模样也生得极好,我对你也是喜欢的。你怕是不知道,男子同男子在一起,也是如登极乐,能教人欲仙.欲死。”
语毕,江衍还没给个表情,就听“啪”的一声,刚刚还离他只有半步的人,登的退后数步,嘴都歪了。
定睛一看,秦不山脸上飞快浮现出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竟是被人给狠狠扇了一巴掌。
“混账东西!”
扇巴掌的人简直是怒不可遏,一边骂,一边扬起手,还要再扇过去:“之前听说你日日都堵在夜府大门外,成天成夜地打听小少爷的去处,还道你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承想你竟是这般下作之人,侮辱夜清不够,还侮辱夜清弟弟?秦非川究竟是怎么想的,当初怎么就没把你掐死!”
骂完了,上前两步,“啪啪啪”一连十几个巴掌摔上完全懵住了的秦不山的脸,摔得那个五指印更加鲜红的同时,另一侧也有了个对称的,令秦不山更懵了。
就这还不够。
扇完巴掌,又抬脚狠狠踹过去,踹脚踹腿踹肚子,末了踹上膝盖,踹得秦不山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雪白的袍子沾满了灰,整个人不能再狼狈。
扇完了踹完了,胸中那口恶气全发泄出去,此人呼出一口气,然后甩了甩发疼的双手,又理了理鬓发,才以一个极为标准的贵女仪态转过身,面向被她护在身后的江衍。
“夜弟弟,让你受惊了。”她柔声地说,“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了,你不用怕他。”
江衍:“……我本来就不怕他。”
他惊异地望着面前这个少女。
都说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身姿柔弱的师如爆发起来,竟会这么彪悍。
彪悍的师如此时温柔极了,望着江衍的目光也是极温柔的:“你姐姐曾拜托我,要我好好照顾你。日后你若再碰见秦不山这样的人,一定要和我说,我帮你教训,让他再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对你。”
江衍一边谢她,一边想,在他还是夜先生的时候,他可没把自己托付给她。
难不成夜先生的死,激发了她对夜先生的真正感情,可惜伊人已逝,往事不可追溯,这才把感情放到了夜小少爷的身上,成了新一代弟控?
否则,要如何解释他本人都没怎么因为秦不山的话生气,她却暴怒得连既往形象都彻底颠覆了?
这边新出炉的姐弟俩正互诉衷肠,那边终于从挨打中回神的秦不山陡的发出一声大叫。
姐弟俩立即住嘴,齐齐转头看去。
便见秦不山跪坐在地上,衣袍上尽是脏污,狼狈得没有半点贵公子的模样。他双颊被扇得红肿,五官都挤歪了,人不人鬼不鬼,说话声音也因虚张声势而有些变了调:“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信不信我让靖王来削你,让你清誉尽失,一辈子都见不了人!”
师如如何能被他给唬住?
当即冷笑一声,神情高傲极了:“那你去找靖王啊,快去啊!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有本事真的叫靖王来削我!”
“你……你给我等着!”
秦不山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似乎被师如踹中了哪里,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弯着身体,吊着眼睛看师如,死不悔改似的继续放狠话:“你就在这儿给我等着,哪儿都别去!等我把靖王叫来,你要是不在,我就让靖王削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江衍。
于是师如冷笑更甚:“好啊,我等着你削他!所以说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去?你莫不是怕了吧,还是你在骗我,你根本叫不来靖王?”
“谁怕……”
最后一个“了”字还没出口,就听第四道声音响起:“叫本王来干什么?”
秦不山神色一变,身体也是猛地一抖。
江衍一看,哦豁,正主到场了。
靖王到场后,看也不看秦不山,只问向江衍:“小少爷,你想让本王干什么?”
江衍认真地思索一番。
教训恶霸,特别是这样下流的恶霸,总要让人长个特别深刻的记性。
于是他微微抬起下颚,示意靖王看向秦不山,而后轻飘飘道:“我想让你,阉了他。”
第73章 贵相10
江衍那话一说, 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不山更是身体再度一抖,恍惚明白自己似乎招惹了不能惹的人。
以往他调戏夜小少爷这样涉世未深的小男孩时,最多也就落个被揍一顿的下场。更多时候则是真的被他拐上床, 明明被.干得腿都合不拢, 却还哭着求他继续,求他不要离开。
怎么到了这夜小少爷跟前, 就成了要阉了他的下场?
秦不山理解不能。
而在场几人也没有要为他答疑解惑的心思,靖王更是道:“好, 本王这就安排下去, 让秦非川亲自为他行刑。”
阉了一词, 讲究些的说法是为宫刑。
“宫,淫刑也,男子割势, 女人幽闭,次死之刑。”
——宫刑是比死刑还要更让人感到耻辱的刑罚,故而饶是并不怎么把江衍的话放在心上的秦不山,这会儿听了靖王的话, 脚下也有些站不稳了。
浑身上下被师如又扇又踹弄得生疼,腹部更是剧痛无比。他此时却也不得不直起腰来,望向靖王, 声音都在发颤:“靖王,您……您是在同臣开玩笑呐?臣的兄长,他怎能……”
“本王说能就能。”靖王斜睨着他,目光冷锐, 宛如尖刀,“来人,叫秦非川过来。”
语毕,侍立在旁的宫人立即领命离开。
不多时,远远望见秦非川被宫人从正殿带向这里,回忆起以前无数次被秦非川拿着马鞭往死里抽的惨痛经历,再回忆起以前不懂事时偷看过刚入宫的小男孩是怎么变成太监的,秦不山浑身又是一抖,而后双腿一软,竟直接晕了过去。
江衍:“……”
原来恶霸的身体比他还要娇弱啊。
早知如此,他刚才就不和恶霸说那么多废话了,浪费口水不说,还浪费精力。
师如也不屑地轻哼一声。
师大小姐心中暗道,秦不山此人当真不是个男人,这就吓到昏过去,也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真真没有半点担当。
旋即转头看向江衍,目光瞬间由轻视变成温柔。
她手指动了动,似乎想碰江衍,却又碍着男女授受不亲没法碰,只得柔声道:“好了,他昏过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江衍:“……”
姐姐我真的没有害怕。
师如继续道:“夜弟弟,你刚才特别勇敢,你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江衍:“……”
我姐姐确实很欣慰。
师如看着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轻轻叹了口气。
江衍道:“怎么了?”
师如摇了摇头:“没什么,就觉得你和夜清长得真是像。”
江衍道:“我是她胞弟,自然长得像。”
此时并不是将真相全盘托出的好时机,江衍冷静地想,在断定秦非川的真正身份之前,决计不能将他就是他姐姐这件事透露给靖王和师如。
除非他们两人能主动发现。
却说秦不山一晕,并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的秦非川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飞快过来,把地上的恶霸揽在怀里,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江衍和师如没开口,只靖王道:“他对夜小少爷不敬,本王要惩罚他,他吓晕过去了。”
秦非川瞠目结舌:“吓、吓晕?”
靖王道:“嗯,他刚听了本王说的惩罚,就吓晕了。”
秦非川道:“敢问靖王,是什么惩罚?”
靖王道:“让你亲手为他执行宫刑。”
“……啊?宫刑?”
秦非川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难言。
靖王也没再重复第二遍,但那目光看起来坚定得很,仿佛下一瞬就会开口让秦非川立即行刑。
心知靖王从来都是个敢说敢做的主,说出去的话从没有收回的道理,比陛下的金口玉言还要更加金口玉言,秦非川无法,只好低声下气道:“靖王,臣就这一个弟弟,如何能让他承受……宫刑……”
靖王没有任何动容,平静道:“夜家也只小少爷一个嫡子。”
秦非川:“……臣明白了。”
不用靖王说,秦非川也知道那所谓的“对夜小少爷不敬”,究竟是怎么个不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