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做的一道菜, 就是红豆汤圆粥。
汤圆是他让绿萝昨天晚上回来搓好的,大小宛若珍珠,里面沾了一点黑芝麻来调味,避免太过单调。
红豆被浸泡过一夜,被泡的水灵灵的,和淘好的黑米一起下了锅,加水、红枣和枸杞一起闷煮一个多时辰。
等到红豆粥熬得差不多了,宋阮便另开一锅灶,把小汤圆下了锅,不断搅动以防粘锅,等到后来一个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胖子浮在了水面上,汤圆就是煮好了。
最后再将汤圆加入到红豆粥中,仔细混合,便熬出了一锅香甜濡软的汤圆红豆粥。
粥内并没有放糖,里面的甜味全靠红豆和红枣发散。
舀上一勺,里面还混入了一颗浑圆的汤圆。
咬一口,外皮虽然柔软但是却很有弹性,咬破了,舌尖便能尝到里面黑芝麻的味道。
就像是打开了一只神奇的宝箱,里面总会给你提供不同样的惊喜。
汤圆红豆粥,售价三两银子,虽然价格上提高了一两,但是这似乎没有影响到食客的热情。
看起来好像是比上一碗南瓜小米粥贵了一两,但若是食客仔细看,便会发现后者里面的食材多了好几样,和前者的价格一对比,食客们便觉得自己还占了点便宜。
这一天的粥桶,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食客们抢售一空。
买不到粥的食客们无奈之下转战南山饭馆,结果因为太受欢迎的原因,饭馆的余量都全部卖空,为了满足食客的热情,宋阮不得不加急多熬了几锅粥。
就这样,南山饭馆一战成名,名气远扬。
推销活动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有一天,习惯了每天早上起床不洗漱也要去排队的人们突然发现:粥摊不卖粥了。
摊子前摆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两行大字:
恭贺南山饭馆乔迁之喜,开店首日菜品半价,消费满三两银子送上品普洱茶一壶,候君光临。
另一行字则是细细地写着南山饭馆的新地址。
这块牌子简单地给大家透露了两个消息:
1. 南山饭馆搬到了城里,以后也就不会再到这里摆摊了,大家可以直接去堂食。
2. 今天去消费不仅半价,还送茶。
食客们一领悟到这个消息,都有些疯狂了。
要知道,南山饭馆的菜是真的好吃,但也是真的贵。
你要说那边还有平价区的菜啊,但是若是狠狠心吃过贵价区的菜,再回去尝平价区,就宛然无味。
所以有不少人嘴馋着想吃南山饭馆的粥,但是又舍不得钱,便走半个时辰的路,去饭馆里买一碗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
如今好不容易南山饭馆的菜都半价卖了,这便宜怎么可能有傻子不愿意占?
所以,南山饭馆开张这一日,食客爆满。
因为周老板送给他的店铺是一间成品铺,大体的格局和普通的酒楼很相似,所以宋阮只需要装修一番,便可以直接开业了。
这家酒楼一共二层。
大门是半镂空的梨花木,上面的雕花别致又好看。
往里面走便是一个大堂,正面对着门的就是柜台,左右两侧摆着桌椅条凳。
从右侧上去便是二楼,二楼多是雅间,装饰也比一楼更精致,一进去便闻见了淡淡的熏香。
除去大堂的变化,院子也拓宽了许多,不仅多了一口水井,而且院子里正中有一颗大槐树,枝叶繁茂,夏天的时候可以搬个小板凳到树下乘凉。
店里的人手也增加了好几个,杂役和跑堂一共招了五个,宋阮估算了以前的人气,觉得这个数字还只是勉强够用。
张书生和以前一样,管算账。
负责平价区的副厨也招了四个,主厨是宋阮和杨苑——哦,杨苑最近黏着宋阮,非要跟他学习做菜。
宋阮也不知道他一个那么散漫的人,怎么会愿意猫进又脏又乱的厨房,去给别人做吃的。
不过杨苑此举,也的确大大地分担了宋阮的压力。
毕竟贵价区的菜交给别人宋阮不放心,而只有杨苑,和他永远是利益的共同体。
南山饭馆开业,徐先生、周老板周夫人都来捧了场,陈员外因为有事不能亲来,但也托了人送来了贺礼。
宋阮对于这些帮助过他的人,自然不会不尽心尽力,菜钱不仅一分不取,而且做的菜也是用的最上乘的。
“掌柜的!”
杂役闯进厨房的时候,宋阮刚把辣子鸡装进盘中,准备叫人上菜。
那杂役脸上不太好看,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低声说道,“掌柜的,前面来了几个客人……”
“挑事的?”宋阮没当回儿事,随口问道。
“不是。”
杂役说道,“也不算是找事……只是我感觉,我感觉他们像是同行。”
“……”
这句话成功地让宋阮停下了手,就连在旁边随意拨弄铲子的杨苑也停了下来,眼眸深沉。
那杂役大着胆子继续说道,“咱们上了几道菜,小的就听见他们在那儿小声地挑三拣四,说这个鱼刀功不好,又说那个土豆丝没切均匀……”
“知道了。”
宋阮把手擦了擦,淡淡地说道,“我去看看。”
他回过头,给了杨苑一个眼神。
杨苑本想跟着去凑凑热闹,顺便为宋阮壮一壮声势。但是这一眼扫过来,他就只能乖乖地待在厨房了。
宋阮走到前堂,顺着杂役的手指扫视了那一桌,两个壮壮的男人,低头窃窃私语着什么,大堂里人本来就多,根本听不清他们再说什么。
只这一会儿功夫,宋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拿了一壶酒,从那桌客人身边走过,装作不经意地路过,和另一桌的客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又绕了回来。
张书生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看见宋阮回来,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低声问,“掌柜的,他们……是同行吗?”
宋阮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应该是。”
张书生一呆,“那他们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偷我们的菜谱吗?”
“这倒不至于。”
宋阮平静地道,“大概就是来探探我们的底细。毕竟从前我们是在西郊活动,如今进了城,和他们自然就成了竞争对手。”
“那怎么办?”
张书生眉头紧锁,“要不……我找个理由把他们赶走吧。”
“不。”
宋阮道,“这么多人在这儿,不要做出出格的举动。如果他们挑事,我自有办法来应付。”
他想了想,忽然从柜台里拿出了一把大折扇,递给了张书生,“你来写几个字……”
张书生写完了那几个字,等墨汁干透,便按照宋阮的吩咐,将扇子拿了出去,然后挂在了门外。
张书生回来的时候,也有人看见他的举动,好奇地问他这是做什么,张书生只是笑而不答。
而那几个人果然如宋阮所料,他们只是来刺探一下南山饭馆的水平,并不会当众挑事,毕竟过来的都是有经验的大厨,这若是被捅出去,必定会对他们家的酒楼造成影响。
那几个吹毛求疵的大厨吃完饭、结了账后走出饭馆,忽然其中一人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去往门上看了看。
“做什么?还不走?”他的同伴喊他。
“等、等等……”
那人微微一滞,手指慢慢抬起,指向了门上的那枚扇子,“你,你们看……”
同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扇面上写着八个端庄稳重的大字:
同行免进,面斥不雅。
第47章
“同行免进, 面斥不雅……”
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把这一句话念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在说我们吗?”
“不会吧,我们也没挑事儿啊, 怎么可能被他们发现?”
“不。”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这把扇子,微微摇了摇头,“他早不写晚不写,偏偏我们吃饭的时候写了挂出来,还挂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怎么可能是无意之为呢?
“走吧,他没当面拆穿我们已经是我们走了好运了。”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年轻人, 不好惹啊。”
他们走后,一个杂役从二楼匆匆走了下来,小跑到宋阮面前, 把自己在窗边看到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
最后,他眉飞色舞地说道,“掌柜的, 您不知道那几个人走之前脸色多难看啦。”
宋阮微微一笑,那几个人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掌柜的,您怎么知道那几个就是同行呢?”
张书生不解地问道。
“我最初也不确定。”
宋阮说道, “直到我从他们身边走过, 他们几个人身上有很重的油烟味, 不是饭菜的味道,而是经常下厨房的人身上会有的味道。”
像他们应该就是做厨师做了好多年,有些味道,是洗不干净的。
“而且,我看了一眼,他们几个人的手指都有很重的划痕。”
宋阮说着,又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刀功的确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并不太好,所以手上也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张书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