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在后背的那只温暖的手掌依旧存在,景黎仰起脸,望着身上人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丝轻快,“师兄怎么会来这里?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吗?好快啊。”
被玄天宗所掌控的城池有两座,他们是分头行事的,本来还想着等这边的事情解决,就过去找对方的,没想到反被对方找了过来。
见景黎脸上气色有所好转,人也精神了些,不是刚进来时的全然苍白,苍麒一手搭在前者脉间探看,片刻后,略松了口气,这才撤回手,又听见景黎这般问,便将自己这边的情况大致提过。
陇云郡这边的情况倒不似关山府这边复杂,将那位领头的玄天宗长老击杀之后,剩下的那些弟子自然不攻而破,是以花费的时间并不很久。
倒是没料到,景黎这边会出这些变故。
“这样啊。”景黎眨了眨眼睛,其实他也比较喜欢这种类型的对手,不过虽然苍麒提起那边这般轻描淡写,不过既然能够驻守在那的,必然不会是什么不入流的家伙,要赢过对方,也定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景黎蹭了蹭苍麒下巴,忍不住又夸了一遍自家师兄。
苍麒好笑的捏了把怀里人的腮帮子,这才问起城内的情况。
和景黎一样,他也注意到了城里百姓的异样,不过因为还不曾碰见那个所谓的特殊时间,又急着过来找人,还没来得及将事情摸清。
“唔……”说到这个,景黎忍不住蹙起眉来,“师兄可知道有何阵法,能够……”
接着,景黎便很快的将自己进城后的经历简述了一番,重点提到了城内百姓身上被停止了的时间;以及那个和石炜有联系的蒙面人。
论起来,他于阵法之上的知识,都是由苍麒一手教导,现在遇见了自己不曾遇见过的阵法,自然想到向对方求助。
没有正面接触过,光凭景黎口头上的描述,苍麒一时间也难以下定论,不过——“既然石炜已自食其果,若那阵法出自其之手,应亦有变化,稍后出去一看便知。”
而且,也未必就是阵法……
说的也是,景黎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身形也因此跟着微晃,脚尖一动,撞上了什么东西,垂眸望去,华丽的不得了的大橙武正幽幽的躺在自己脚边。
苍麒自然也注意到了,想到刚才景黎所言,不由沉吟道,“你的剑……”
“……可能也没那么糟糕。”景黎想了想,道,“回头用机关玉狮子的行囊机关试试,看能不能维修,如果不行,那就找材料重新炼制吧。”
神识扫过景黎手上的储物戒,已见过两柄断剑的苍麒脑中已经迅速的列出一张关于各式炼制材料的清单,干将莫邪虽好,但灵力消耗实在过大,并不适合日常使用,幻紫流金剑若是能够修复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不然,那就替师弟重新炼制一对。
所幸,损毁的并非景黎本命灵剑,虽然利器有损,但并不曾连累本身。
石炜虽然已经死了,不过上面还有不少玄天宗的人,既然身体已有所好转,景黎也不欲再耽误时间,握住苍麒的手,借力站起身来,望向四周围。
血池因为能量的干涸,又变成了刚进来时瞧见的那种干涸的暗红,如淤泥一般堆积在池底,尽管还是散发出血腥味,但已经减弱了许多。
又见山奈正在忙活着救人,便也加入其中,早点这里收拾好,便能早些上去把剩下的那些玄天宗弟子给解决了,还能顺便问问情报。
景黎身上从来不缺红药,这些女子大多都被石炜放过血,正是需要补血,又有血条能见度这个作弊器在,做起这事来更是便利不过。
“——”
细微的声响传来,景黎低下头,循声看去,就见一只半指大小,状若葫芦的虫子正从一个女子身下慢慢爬出。
“?”
这虫子他曾经在子苓那见过,记得是用来追踪的,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这里谁养的?
那虫头部的一双大螯钳开合两下,就要往那女子的腰上咬去——想来这女子便是它所要跟踪的目标了。
景黎眯起眼,伸出两根手指将这虫子捏起,耳边忽的风起,景黎身形未动,只略侧过头,避开了那道掌风。
眸光一扫,便见到刚才险些被咬的女子杏眼圆瞪,脸上带着一层薄怒的红晕的盯着自己。“无耻!”
“……”生平第一次被妹纸骂这两个字的景黎沉默了一会,“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是石炜的同伙吗?
“呵!”
回应他的疑惑的是一声短促冷笑。
女子云袖一翻,稍显凌乱的衣裳转瞬被抚平理顺,银牙一咬,只抬掌再次向景黎劈来。
景黎:“……”
女子自然不是景黎的对手,那些掌印没有一掌落在景黎身上,但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哎呀,怎么打起来了?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山奈还没来得及劝架,这场单方面的挑事就已经结束了——那女子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清楚的看见景黎没有出手的山奈默默的扭头看了眼已经站在了景黎身边的自家大师兄,在心底默默的给那女子点了个蜡——竟然在他家大师兄面前对景师兄动手,姑娘好胆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没机会出手事情就已经解决,景黎有些尴尬的看向苍麒——那女子被定住了身形,无法再动手,就干脆的动起口来,左一个“无耻”,右一个“卑鄙”。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姑娘对我的成见挺大。”见苍麒面色微沉,景黎挠了挠脸,知道他心下不悦,其实他也很无辜啊,莫名其妙就被当成了石炜的同伙什么的。
这些咒骂声只起了个头,就没了后文,看着先是被定身,现在又被他师兄给禁言了的女子,景黎觉得,还是快些把误会解释清楚比较好。
无视于女子的怒目,景黎径自解释道,“我与石炜并非同路,掳姑娘来此之人并非是我。”想要报仇也别找错对象。顿了顿,又道,“石炜现已伏诛,姑娘自便。”
反正这山洞里这么多人,能够打听的对象多的是,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不问也罢。
听见石炜已死的消息,女子眸色微闪,红唇快速的张合,显然是有话要说,但苦于无法发声,只好目光灼灼的盯着景黎。
景黎见状,侧过脸,看向身边,“师兄。”
话已经说清楚了,解开她的禁言术也无妨。
这般想当然的景黎很快就后悔了,因为在这名女子重获自由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便不是你掳我来此,你又是什么好人?!若非刚才我及时转醒,你欲对我如何?!”
……?
给你抓虫啊……
景黎茫然的看着她。
女子涨红了脸,咬牙恨声道,“你……你无耻!下流!”
说话间,手指紧紧拽着腰间的丝带,脸上尤带一丝后怕,与羞恼糅合在一处倒是让她原本苍白的皮肤多了几分艳色。
景黎:“……”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站在一边默默围观的山奈在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张大了嘴,一脸惊叹的看向景黎,然后很快的又将视线转移到那女子身上,将对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个遍。
嗯……长的是挺漂亮的,不过,也称不上绝色。
山奈很是客观的评价了一下女子的外在条件,感慨了一下对方的自信,果断竖起耳朵听后续。
以为这女子是将自己当成石炜同伙的景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被人当流氓的一天——天知道,他根本就没碰到对方一根头发好么!
在听到这句效果不亚于被雷劈的话后,景黎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扭过头,吐血发誓,“我没有!”
因为女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景黎动手,本就对其不悦的苍麒在听见这句指控后,不怒反笑,笑的景黎心底直发毛。
“姑娘言下之意,”苍麒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墨色的瞳孔中雾霭一般的泛着不清晰的光泽,“是我师弟对你做了什么?”
女子面上的神情停滞了一瞬,睁了睁眼睛,心底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但这感觉来的太快,以至于这份不安很快便如同幻觉一般的消散了。
慕容翩跹顿了一顿,才道,“是。”
乍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衣带散乱,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对自己伸手,就算对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难道这事就可以揭过了吗?
更何况……
长长的刘海倾落,遮挡住慕容翩跹微垂的双眼。如果她刚才没有感觉错,眼前这个白发青年的身上应该有那件东西才对。
拽紧了腰带的手指不自觉的收力,染过蔻丹的指甲在丝质的缎带上轻轻滑动,胸腔里的心脏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而急促的跳动。
这些年来始终苦寻无果,还一时大意,被人掳掠囚禁在此,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没想到非但能够逃出生天,连那东西都有了消息。
借着刘海的遮掩,暗中观察着景黎的慕容翩跹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有了消息,她是决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