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危婉拒道:“还是算了……”
龙渊君用手肘戳了戳徐清河,挤眉弄眼地说:“他可是童男,别作弄别人了。”
不是。
谁是童子?
江容易转了一圈,这二位前辈指的也只有……
他看向了周思危,明知故问:“童男?”
周思危慢悠悠地回了一句:“你试试?”
江容易嘻嘻一笑,拉了拉周思危,说:“既然不是,那我们去见识见识。”
徐清河一听,立刻凑上来说道:“就是,不喝酒怎么谈正事?”
周思危本不打算去的,可江容易这么说,只能跟着他们几人一起去了中洲最有名最繁华的花楼。
名为醉生梦死。
还没有走到跟前,就隐隐听见其中传来软糯的歌声,伴随着丝竹之声,一字一句皆是勾人心魄。
徐清河一人当先,抬脚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是软玉温香,满眼都是软绵绵的身躯,只看一眼就让人想要沉溺其中。
旁边走上来一位少女,说着一口软绵的话:“客官……”
徐清河装阔气,说:“来一间上好的包厢,再来几位能歌能舞的姑娘!”
他刚说完,周思危就走上前去,说:“包厢可以,姑娘不用了。”
可能是周思危看起来气势更足一些,姑娘笑意盈盈地应了下来,带着他们走上了楼上的包厢。
好酒好菜一一端了上来,只是徐清河张望了半天,还是一位漂亮的姑娘都没有。
徐清河唉声叹气道:“没意思,真没意思……”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就连面前各色精致可口的菜肴都不能使他提起精神。
一个酒壶转到了江容易的面前。
他伸手提起,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股酒香立刻散了出来。也不知道这酒是用什么酿成的,闻起来有一股百花绽放的香气。
江容易拿起来尝了一口。
甜的,酒气很淡,清爽可口,还挺好喝的。
周思危提醒了一句:“少喝点。”
“没事,酒气不重。”江容易说着,就将杯中的酒一喝而尽,连一点都没有剩下。喝完后,他又倒了一杯,想了想,也给周思危面前的杯子给满上了。
江容易说:“你尝尝看。”
周思危尝了尝,果然酒味不重。
过了一会儿,坐在一旁的龙渊君开始说正事了:“我们没找到那个灭世者。”
这半年来,借着龙渊君那伴云随风的能力,他们已经去过了其他四个洲。他们并未光明正大地找灭世者,而是私下里暗自探寻。
可是他们花费了半年的时间,连灭世者这个名头都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
周思危听完后说:“我们在中洲找到了灭世者的消息,他会参加潜龙盛会,只是……”
周思危将他们来到中洲以后的经历简略地说了一遍,着重讲了摘星楼楼主的占卜,和他们的打算。
“我们没有收到潜龙帖,所以要你们帮忙。”
徐清河一听,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潜龙帖我们收到了。”答应下来后,他才疑惑地问,“那你们怎么知道谁是灭世者?”
“应该能认出来。”周思危回答,“我们曾经见过他们。”
不过是在两万年后见过面。
虽然灭世者的种子能够改变容貌和形体,但不可能连修炼的法诀都改变。只要他们出手,周思危肯定能认出来。
周思危说完了以后,才发现坐在他身边的江容易已经将壶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了。
周思危转过身,轻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容易?”
江容易有些迟钝,过了片刻才愣愣地说:“啊?”他的脸颊上浮现了一抹潮红,显然是喝醉了。
这酒喝的时候喝不出酒味来,口味甘甜就像是果露,其实这酒后劲十足,就算是实力高深的修士喝上三杯都会喝醉。
更不用说江容易喝了足足一壶。
他软绵绵地喊道:“思危……”
周思危立刻揽住了江容易的肩膀,朝着龙渊君和徐清河说:“我们先走一步,到时候潜龙盛会再见。”
话音还未落下,周思危就带着江容易走了出去。
江容易很少喝醉,不……其实是他知道自己酒量不是很好,就很少去碰酒。
上一次喝醉,好像还是在两人年少之时。
周思危想起少年江容易喝醉时的神态,喉咙忍不住一紧,脚步也停顿了下来。
“思危?”江容易一下没反应过来,撞上了周思危的胸膛,他抬起头,看着周思危的侧脸,可能是撞得疼了,他有些委屈地说,“怎么了?”
“没事。”周思危干脆将江容易拦腰抱起,直接走了出去,“我们回去。”
江容易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其实江容易喝醉的时候很乖,不吵也不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喝醉的人。
周思危低垂下眸子,看着怀中的人。
以他的视角,可以看见江容易额前的发丝散乱地铺在额前,还未遮住眼睛,露出了卷翘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还可以看见眼角泛起一抹湿润的红意,与眼下的猩红色云纹相称。
不知为何,江容易突然转过身,将脸埋在了周思危的胸前,喃喃道:“我没喝醉……”
周思危想要摸一摸江容易的脸颊,可是却抽不出手,最后只能低下头轻轻蹭了蹭他露在外面的侧脸,哄道:“好,你没喝醉。”
江容易安静了一会儿,从周思危的怀中抬起了头,眨了眨眼睛,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你不要走。”
“我不走……”周思危说到一半,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轻声问,“你知道什么了?”
只是江容易说完后,又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周思危抱着江容易到了客栈中,将人放在了床榻上。先是帮江容易脱下了鞋袜,又是解下了衣物,给他盖上了被子后,坐在床前默默不语地看着他。
周思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知过了过久,他才缓缓弯下腰,在江容易的嘴边落下了一个吻。
“我也不想……”他这么说道。
“可是没有办法。”
“不过……至少有一线生机。”
不过,还在睡梦中的江容易并没有听见周思危所说的话。
他做了一个梦。
修士很少做梦,一般梦中所发生的事,都是未来的映照。
江容易梦到了大好河山,锦绣春色。
一切都很美好,只是……没有周思危。
江容易从梦中惊醒,醉意早就散去,只留下了浑身冷汗。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身边,接着窗外照进来的朦胧烛火,他看见了周思危挺拔的鼻梁,以及紧闭的双眸。
江容易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了周思危的脸颊。
是软的,热的,是真实存在着的。
周思危本就睡得不沉,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后,就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见戳在自己脸上的那一根手指,他抬手将江容易的手指抓入了手中,轻轻捏了一下,问:“怎么了?”
“我做了一个梦……”江容易正想将梦中的场景说出来,可是嘴唇动了动,却是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来梦见了什么,他沮丧地趴在了周思危的胸前,“可是我忘了。”
“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吗?”周思危伸手摸着江容易的头顶,问道。江容易的头发乌黑且密,入手就如同绸缎一般细腻,周思危一摸到底,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江容易点了点头,回答:“应该是吧,记不清楚了,想来不是什么好梦。”
窗外,枝头挂着的琉璃花灯冒着柔和的光芒,与天际流下的月光混在一起,撒到了房间内的一角。
正好照亮了两人。
江容易于一片冷冷的清辉中眯了眯眼,突地转过了身,一把抓住了周思危的手。
“无论你要去做什么……”江容易缓缓的凑到了周思危的脸侧,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就算我不同意,都要告诉我。”
周思危的呼吸短暂地停止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抱住了江容易。因为刚才喝了酒的缘故,江容易的身上还留有一股酒味,可是并不难闻,清清淡淡的,像是果香。
周思危凑到了他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透过这股酒味还能闻到专属于江容易的熏香,只有贴近肌肤的时候才能闻到。
片刻之后,周思危回答:“好。”
周思危这人在江容易的面前一向老实,从过去到现在,从没有改变过。他对江容易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故而江容易得到了承诺后,一点也没想到他会撒谎。
江容易放下了心,直起身子,指着周思危说:“你答应我了,要是骗我,你看着办。”
周思危伸手搂住了江容易的腰,稍微一用力,两人就滚做了一团。再次停止时,两人的姿势变为了江容易缩在周思危的怀中。
周思危低下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隔着额上的发丝,在江容易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然后用着沙哑低沉地声音说:“你骗我这么多次,我骗你一次都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