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六!”一声高喝惊住了张勤。
云润生遗憾的忍住手痒看向来人。
水生大步流星冲过来,双眼警告嫌恶的瞪着张勤,转而对云润生道:“你跟我来,李管事找你有事儿商量。”
张勤脸色难看:“陈水生你什么意思?少管闲事!”
水生咬牙:“张叔说的话我就听不懂了,莫非李管事喊厨子过去商量三少爷的生辰宴还需要你点头不成?”
他拽着云润生快步走开,脱离张勤后呼口气,赶忙停下来对云润生说:“你是傻子啊,张勤那人坏得掉渣知不知道?他要是找你就赶紧躲开,千万别搭理他。更不能被他诱骗,他妻妾成群年纪大把男女不忌,根本不是好东西。他还喜欢逛窑子,鬼知道有没有恶心的脏病!你明白吗?”
云润生无语,对方俨然把他当成不谙世事的愣头青,宅男是挺容易让人误解。
“多谢。”他和水生不熟,没想到对方如此热心肠。
水生满意点头:“我看他不会轻易放弃,你日后小心提防,最好请求三少帮帮你,三少只要一句话,张勤绝对不敢乱来。”
“在船上你千万不能怂,人善被人……”
“嗷——救命!”
“咋的呢?谁在嚎?”
“这谁啊?”
“救救我啊……”
甲板上凌乱的脚步声跑起来,云润生和水生微愣,水生率先往人多的地方跑去,云润生紧随其后。
“哎呀妈这谁啊呕……”赶在最前面的汉子捂着口鼻直作呕。
“臭死了!谁他妈在门口泼粪——”
“哈哈哈哎呦喂,这谁啊,倒霉的……”
“呕……这好像是张勤那孙子呜呜不行太臭了……”
水生和云润生站在人群稍后的位置,前者捂着鼻子满眼带笑,跳着脚追问:“怎么回事,这么臭的味道,张叔莫不是掉进茅坑里?”
“闹哄哄的围着干……呜,怎的这臭?”
姗姗来迟的许三少厉声呵斥,脚步连退半米。小厮钱窜则激灵的上前来回话:“回三少爷,是张勤掉进茅坑,沾了一身粪水。好在他自己爬出来了。”
许三少闻言恶心的晚饭就要吐出来,看都懒得看直摆手回屋:“赶紧收拾干净。”
“是。”
“三少爷要为我做主!”满身污浊的张勤凄厉大喊,矫健的身姿越过人群直奔许三少而来,许三少回头看见越来越近的粪人,再也忍不住哇的一下,弓背吐个稀里哗啦。
“少爷!”众人惊呼。
张勤尴尬的停在原地,身上尿水稀里哗啦往地板上流,众人嫌弃不已,张勤委屈叭叭道:“有歹人把我推进茅坑!就是厨子云六那小子,我前脚惹他不高兴,他后脚就跟踪我进了茅厕,趁我不注意一脚把我踹进了茅坑,他想谋杀我!贤哥儿,你可得为表叔做主啊!”
“听你鬼扯!云六明明和我在一块儿聊天来着,好几个人都看见了。我们两的位置离茅厕远着呢。”水生立刻反驳。
当即有几个汉子附和,确实有好几个人看见水生和云六在角落聊天,绝对不可能谋害张勤。
张勤愣住,气呼呼道:“除了他还有谁?那踹我的是谁?”他倒不觉得大家撒谎,可的确有人踹了他,不是云六和水生,那是谁?难道是李奎?不大可能,李奎那人谨慎得很。
“张勤,是你摔糊涂了吧,自己不小心还怪别人。”
“就是就是,咱们厨子多斯文一个人,怎会干这种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莫不是水鬼……”
许三少受不了臭味,更懒得搭理张勤的倒霉事,不耐烦道:“都给我散开,各归各位,张表叔你赶紧去洗洗。没有证据的事儿别乱说。李管事吩咐人把船给我弄干净!要是弄脏了货物都给我喝西北风去!”
张勤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只得恨恨瞪了云润生几眼狼狈的躲开。李奎吩咐几个人刷洗肮脏的甲板,云润生安静地回到屋子。
“是你干的?”云润生对着静悄悄的屋子说。
“是啊,道长要夸我吗?”
杂物堆后钻出的身影,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得意,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仿佛好多天没见对方如此活力的笑容。
“损人不利已。”云润生不但没有夸奖,还不赞同的摇头,难以掩饰眉间的嫌恶。
黄粱皱皱鼻子,那味道关着门也挡不住,只得轻轻捂住嘴脸嘟囔道:“可是比揍他一顿更解气。”
云润生原本确实想狠狠把人揍一顿,“解气归解气,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臭味不知道何时才能彻底消散,太脏。”想到张勤眼耳口鼻都是屎尿的污秽模样,胃里阵阵作呕。
被嫌弃的黄粱略心慌,忙解释:“我实在太气了,原本是想狠狠揍他一顿,恰恰撞到他去茅房,我就忍不住脚痒踹了一脚……嘿嘿,是他太倒霉,不能全怪我。云道长你说可对?”
云润生被他狡辩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不置可否道:“你有何可气?”
黄粱挑眉:“他侮辱你,我当然气!”
“为此让自己涉险,如果被发现,得不偿失。”
“绝不会被发现,我若是无动于衷枉为人。道长一路助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自当义不容辞。”
云润生失笑:“用不着,我的本领你还不懂?”
“懂,若是你出手,那畜生死了都没人知道。这么点小事何须道长亲自动手,杀鸡焉用牛刀。”在那个王八蛋粗鲁敲门时他就憋着一口气,而后全程听了畜生对云润生的威逼利诱,气得差点当场跳出来把人拖下去砍了。早就听说行船水手中好男色的多,云道长年少英俊气质风流,指不定就被不知好歹的人觊觎,虽然云道长肯定不会吃亏,但是好气啊,好想把那些对云道长心怀不轨的人鞭打一顿,云道长乃世间高人,岂容人亵渎!
“本想趁着夜黑风高把他揍成猪头,谁料出了一点点偏差,道长勿怪。”黄粱叹息摇头,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明明在揶揄偷乐。他敢肯定,那畜生三五天内肯定吃不香睡不好,恶心的阴影会长久伴随他。
云润生乐了,眼前人三言两语让人心情舒畅。
“你看看,还说我损人不利已,明明云道长很开心。”
云润生不自在的收起笑容,煞有介事的叮嘱:“总之以后你要更加小心,我的事无需你着急,你顾好自己最重要。一旦被发现,就算是我也没有理由让你待在船上。”
“我一定慎行。”
“要不了多久到达夷国,那时你可以偷偷登陆放松。”
“嗯。”
云润生见他听话,满意的开始准备试手炼丹。
踏入入体期三成后修为已经很稳固,云润生神色认真,一样样将所需药材拿出来按顺序排列整齐,他在脑中将师父炼丹的过程又回顾了三遍,随即轻轻一扬手,身前的丹炉哗的一下亮起橘色火光。
黄粱安安静静站在不远处聚精会神地看云润生炼丹,几分好奇几分期待。当今天子沉迷仙道,最信赖的国师便有一手精妙的炼丹术,天子每每身子不适,吃仙丹后便龙虎精神。后宫妃嫔,前朝大臣,许多人都吃过国师的仙丹,个个对国师的本事推崇至极。
那样神仙似的一个人,又有一手本事深受天子信赖,谁人敢说他心怀不轨?
黄粱深吸气,摇摇头不让自己多想。
“取帕子来。”云润生出声吩咐,只见他双眸紧张地看着丹炉,双手轻扶在丹炉双耳处,丹炉的九个气孔噗嗤噗嗤喷射白白的烟雾,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
黄粱连忙取过云润生的洗脸帕子冲过去,麻利的递到云润生手间,那丹炉一看就好烫,黄粱不由担心提议:“云道长,这帕子太薄了,只怕作用不大。我去重新找个厚布来。”
云润生灵巧的掐诀,紧抿着嘴,头也不抬道:“擦汗。”
黄粱哦了一声,忙举起帕子倾身为云润生小心擦汗,不提不知道,这一看云润生的额头脸颊都是细密汗珠,瞧他一派云淡风轻,黄粱还以为炼丹和下厨差不多。黄粱帮云润生擦干净脸部,又顺着汗迹去擦他耳朵,下巴……
蓬——
丹炉顶盖猛地一窜,喷出白浊的烟气,同时飞射出几道弹丸,云润生扬手虚抓,迅如闪电般笼住所有弹丸,眨眼装进了事先备好的白瓷瓶。
黄粱捏着湿哒哒汗津津的帕子,心有余悸地呆立在旁,他刚才忽然被惊,心脏这会儿突突跳个不停。
终于炼出一炉丹药的云润生无暇顾及其他,拿着瓷瓶面露笑意,倒出一粒丹药嗅嗅,熟悉的药香味,甚至比师傅以前炼制的更纯更香。对此云润生并不意外,毕竟此地灵气充沛,炼丹时吸取天地灵气没有后顾之忧,师傅那时候条件艰苦,每一次炼丹都精打细算,能成丹已是好运。
“云道长,此丹药有何作用?”黄粱好奇的问。
云润生道:“这是‘回春丹’,具备补气血疗伤的作用,对一切外伤效果都很不错,内伤则要看体质。”
黄粱对此无甚概念,“比金疮药好在哪?”
“此乃灵丹,不可比较。”云润生淡淡笑答,上辈子师父每次为人用到‘回春丹’,总是惹得惊奇连连。如今他炼制的灵丹效果更佳。今日顺利的开门红,云润生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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