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润生的眼眸如夜空般平静深邃,仿佛在某种玄妙的境界中沉醉。
忽地,夜风从耳旁轻轻拂过。
他的眼睛瞬息闪过异彩。
遥远的彼岸,一道轻小的身影正踏水而来,那人姿态灵敏矫健,似一阵席卷而来的疾风,呼啦啦的飞向他所在的大船。
云润生轻轻笑了。
笑容还未到嘴角,只听啪的一声。
……
甲板上顿时有人高呼:“什么东西撞上了?大家快瞧瞧。”
云润生拉长了脸。
撞得眼冒金星的某人大惊失色地沉入水底,游啊游,游到了熟悉的地方,看见为他敞开的入口和绳索,这一路上所有的焦急和失落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咳咳……”终于回到熟悉的小屋子,黄粱激动地一把抱住云润生的小腿,“云道长,为了追上你我连疾风符都快用完了。”
云润生掰开他的手,一脸的嫌弃。
“怎的来这般晚,在城里玩地忘了时间?”
黄粱立即解释:“我见附近没有锦衣卫就想找路子弄点银子。哪知道倒霉的遇上熟人!哎,可惜熟人难缠,追着我满城跑。我就故意往偏僻的山林躲,甩掉他们后天色已黑,等我小心回到码头没看到船……还以为道长丢下我走了。”
跑到码头没看到熟悉的大船,他是真的发慌,连脑子都没转起来身体便已经行动。
全心全意只有一个目的,追上去!
“为何追上来?”
黄粱双眸亮晶晶地笑:“我可舍不得离开云道长的庇护,你赠我的符箓太厉害,我把那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疾风符更好用,我使轻功加上疾风符一起,在水上简直像飞一样!话本里的大侠客估计都不及我。你刚可瞧见了我的英姿?”
“嗯,头都撞红了。”云润生指向兴奋的黄粱,手指触到额头鼓起的大红包,黄粱嗷嗷哀叫:“别摁!疼。”
云润生收回手,“太娇气。”本想随手给他治了,突然觉得还是留着好,疼才知道长记性。
“哪有此事……”黄粱泫然欲泣,熟悉的话语让他想起至亲之人,亦是不给他活路的人。一瞬间忆起的往事在警醒他,富贵繁荣已成过眼云烟,正是黄粱一梦。
而今,他在……
亡命天涯。
“说你娇气就兜着,别顶嘴。”云润生摆手离开,走到门前又回首问:“饿不饿?”
“饿~”黄粱忙眨巴掉眼泪,不自觉的舔舔嘴唇,壮着胆子小声提议:“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
云润生眼尾一扫:“得寸进尺!”
“那、那就随便,道长莫气,我有错。”
云润生哀叹一声,“越养越麻烦,你别挤眉弄眼。”
“没、没有啊。”黄粱无辜的闭紧眼。
“我去热饭。”
云润生一走,黄粱便脱力的瘫坐在一旁,抖着手喝了杯水,忙翻出帕子慢悠悠绞头发。
幸好,又回到了道长的船上。
今夜,怕是难以入眠。
第8章 把我当爹
夜凉如水,码头边营生的铺子和小摊陆陆续续打烊,恢复了宁静的码头独剩下一片潮湿凌乱的腥气。
码头边停泊的大小船只俱都熄了灯,暗黑一片。偏僻的小巷里钻出三道灵活的黑影,影子如夜猫般悄无声息地摸上船只,一艘艘查探寻觅,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罢休退去。
明州府城内,悦来客栈。
雅致客房中,一华服公子眉头紧锁,左手不自然的垂放,坐于桌前纹丝不动,右手中的茶水早已冰凉。
屋外虫鸣低叫,华服公子神色清醒,磕下茶杯站起身来。一转眼的功夫,屋中多出一名黑衣人。
“公子,码头搜遍了,没人。”
华服公子却道:“傍晚时走了一批船,其中有三支船队经过了胡州。上次她现身便是在胡州,后来徐泉从胡州无功而返,如今我在此遇见她。可见人多半是藏匿在那三支船队中。”
黑衣人道:“追吗?”
华服公子沉默,袖中的手掌却紧紧握拳,眼神陡然变得阴霾:“刁蛮的女人,差点废了我的手。”
黑衣人不敢说话,心中却回想起下午那波惊心动魄地争斗。京中秘闻果然不假,那女子武艺超群,绝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别说他们家偏文的公子爷,便是锦衣卫徐泉那帮鹰犬不也没讨到好?只是百闻不如一见,这区区柔弱女子,比他预想的要强太多!招数鬼魅手段奇异,他甘拜下风。
黑衣人偷瞄脸色苍白的公子爷,无比庆幸那女子年少,心慈手软,几番缠斗占据上风却只是伤了他们,没有杀一人。要不然,他只能落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哼,妇人之仁。”华服公子轻蔑一笑,抓起茶杯玩味道:“我倒要看看她千金之躯如何忍受流亡之苦,早些乖乖嫁人生子,哪有这些事端。”
黑衣人踌躇道:“公子,徐泉归京后领差去了秦岭一带。那位或许不再追究此事?我们……何时回京?”为了一个女子穷追不舍终究不妥,回去后还得领罚。
“那位不追究,可还有别的人追究。只怕她已无回头路,想要她命的不止一两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若是服软随我回去,她还有救。”
“既如此,公子何必固执?只怕如今夫人不会让公子娶她。”
“娶?哈哈哈,她死活不嫁我,那便不嫁罢,不嫁还能纳,不纳还能买!等她落到我手里,我看她还怎么扑腾!真以为谁非她不可?若不是出生好谁稀罕她?小矮子细竹竿孩儿面,胸平如纸,就一双眼好看!迎春楼随便一个妞儿都比她美千百倍。”
黑衣人静言,头垂得更低。你是公子,你说什么都对。
夜风中,大船稳稳前行。
风势合宜,水手们便轻松惬意,夜晚安排了轮班的人,其余人早已躺下歇息,桅杆上风旗被吹得呼呼作响,云润生从净房出来,赤脚踩着清凉的木屐却没有发出半丝噪音。他站在门前停下,仰头遥望夜空,天色渐凉,在平县的云家人不知是否安好。
“给你,自己拿去做身衣裳。”屋中一灯如豆,云润生从包裹里翻出布匹放在黄粱面前。
黄粱抬头便见一片嫩嫩的粉色。
“这是?”
“白天顺路给你买的布料,你该换换衣服了,成日穿我的不像话,毕竟‘男女’有别。”云润生淡淡一笑。
“多谢道长好意。”可是,咋觉得笑容古怪。
“这匹粉色衣料够你做几套换洗,你自便。”
黄粱咋舌:“全都是粉色啊……手感上佳。”就是一片粉嫩嫩的熏地人眼晕,脑中闪过一片烂漫桃花。
云润生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喜欢粉色?”这种骚气的颜色打死他都不会穿,不过别人的喜好他会给予尊重。
“……”黄粱翻个白眼:“道长,你别躲,我看到你嫌弃的眼神了。”
“不,我尊重你的喜好。”
“道长因何认定我喜爱粉色?”他逃亡在外哪有选衣服的功夫,恰巧穿了一身粉罢了。
云润生无奈:“我看你穿粉色挺好看,以为你喜欢。”
黄粱顿时弯起嘴角一笑,“我穿任何颜色都好看,破衣褴褛也不惧。”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能怎么聊下去?云润生识趣的保持安静,算是默认了他的自得。
“道长以为呢?”黄粱展开布料,跃跃欲试。
“嗯。”云润生起身去拿朱砂笔墨,准备画符。
“道长说是那便是了。”
云润生闭上眼,凝神静心。
黄粱哼了声,晃着布料狡黠一笑。
烛光下,黄粱熟练的剪布裁衣。
云润生伏案桌前奋笔画符,直到后半夜黄粱困得打哈欠,放下衣物去歇息,云润生收笔熄灯,开始盘腿静修。他用修炼取代了睡眠,黄粱羡慕不来。
静悄悄的夜晚,月光照射在海面上,寻常人看不见的灵气在大船周围汇集成一条条莹润漂亮的丝带,轻柔流动,连绵不绝地涌向大船中。
云润生静静地吸收着天地灵气,身体经络一遍遍被洗涤淬炼,长此以往坚持不懈的修炼下去,一步步突破,将来达到入体期十层巅峰,到那时,这副肉身会有多强,他不敢想象。便是此刻,他已对普通刀剑毫无畏惧。
云润生修炼的每天,大海上灵气长期汇集于大船,不知不觉造福于船上众人,他们在无知无觉中被天地灵气笼罩,呼吸间浅浅的吸收都能获益匪浅,看不见的好处滋养着每个人的身体。和云润生同处一室的黄粱是受益最大的人,每个夜里他都睡得极其香甜,身体自然而然愈发健康。
甚至连云润生都不知,在他修炼之时,大船下的海水深处,汇集了铺天盖地的鱼儿,这些鱼儿不争不抢一动不动,全都好似在睡梦中,安静地享受悠然时刻。
黎明时分,云润生心满意足地睁开眼,起身开始早晨的工作,水中的鱼儿们幡然清醒,炸开锅似得哗啦啦散去。
守船的船员很奇怪,不明白大船周围的鱼儿咋那么多,但是这些鱼儿又碍不着什么事,因此谁也不在意。
主子许三少最后一个起床,他睡得特别舒服,晚上躺下后一觉到天亮。以前他时常失眠,做噩梦,入睡难,睡眠浅,频繁起夜等很多毛病让他总感到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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