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张掌柜不由得有些迟疑,曾少卿眼尾一扫,沉声道:“怎么?不方便?”
隐藏得极好的霸气倏然激射而出,此时的他再用妖媚诱人来形容就大错特错了,仅仅只是气息上的微妙转变而已,曾少卿看起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美丽的五官似乎也更立体硬朗了,张掌柜心中一赫,忙不迭的弯腰回道:“不,六爷误会了,不是不方便,实不相瞒,除了果酱,他还用草药喂养出一种肥美的药鱼,但数量不多,目前仅够大同分店使用,所以每天早上我都会派人去他家拉鱼,今儿伙计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他待会儿有事要亲自来一趟,爷如果不急的话,可否等等?”
语毕,张掌柜屏住呼吸紧张的望着他,这位主儿的脾气太阴晴不定了,说翻脸就翻脸,他还真有点毛毛的。
“哦?能在沧州境内喂养鱼,看来能耐的确不小。”
勾唇,浑身凌厉瞬间消失,曾少卿低头整理着金丝包边儿的袖口随口道:“他可说过几时前来?”
放眼当今天下,还没几个人敢让他等待,他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不过他貌似忘记了,人凌敬轩也没让他等啊。
“他的孩子就在镇上读书,想必会跟孩子一起来,说不定已经到了,六爷可能容我出去看看?”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张掌柜依然紧张,曾少卿随意的挥了挥手,他马上就躬身退了出去,直到关上包间的门,张掌柜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夸张的伸手抹了把额角上的汗水,应付他比应付官府的人还累,到底是谁说他随和来的?
“爷为何一定要见个农夫?他跟九爷应该没关系吧?”
等他离开后,站在曾少卿左手边的绿衣女子送上茶水的时候好奇的问道,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眼底盛满了赤裸裸的迷恋,另一边的绿衣女子闻言几不可查的皱眉,视线淡淡一扫,却是什么都没说,犹如雕像一样笔挺的站着。
“翠竹你跟我也快一年了吧?”
接过茶杯优雅的轻抿一口,曾少卿牛头不对马嘴的呢喃道,被唤作翠竹的女子一怔,瞬间赶忙慌乱的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哦?”
仅一个随意的挑眉,跪在地上的翠竹就吓得瑟瑟发抖:“奴婢不该多嘴过问爷的事情,奴婢该死。”
外人不知道,曾少卿平日里看起来随和,美丽的长相也常常让人将他误以为毫无建树,全靠祖上萌荫之辈,只有真正跟他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的性格怡怡好相反,甚至从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私事,包括老侯爷和明尚长公主在内,翠竹此举无疑触碰了他的禁忌。
“自己下去领罚。”
懒懒的掀动眼皮子,曾少卿看都没看她一眼,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另一位侍女后又躺了下去,翠竹抹着泪连连叩谢,不多时,包间再次安静下来,曾少卿双手枕在脑后,两眼无神的望着雕梁画栋的屋顶,脑子里盘旋的全是关于严晟睿的事情。
另一边,出了包房的张掌柜听说凌敬轩已经来了,想都没想就往二楼的包间走去,东家的到来无疑搞得他人仰马翻,可??貌似他还不能表现出一星半点儿的怨言,真是有苦也说不出来啊。
“呵呵张老哥。”
看到他推开门进来,正站在窗边无聊俯视着楼下街景的凌敬轩微笑着走了过去,以他的观察入微,自然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不过他没有任何要深入探究的意思,且不说他们的关系根本没到那一步,就算到了,他不说,他也不可能主动询问。
“凌老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张掌柜直到现在都还有点不太自然,东家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看出他的魂不守舍,凌敬轩也不催他,抬手分别帮彼此倒了杯热乎乎的白开水,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啜,脑子里想的却是突然风寒的严晟睿,也不知道他好点没,有没有乖乖吃药休息,他闹不明白了,他的身体素质明显比他好多了吧?明明昨晚他们都玩水了,为啥偏偏他就感冒了?莫不是他家男人看似强壮,实则??外强中干?
思及此,凌敬轩失笑,要让他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得随便找个地方将他就地正法了?是他的话,肯定会!
“啊??差点把重要的事情忘了,凌老弟,你待会儿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掌柜一惊一乍的怪叫一声,突然又紧张巴巴的望着他,凌敬轩挑眉放下杯子:“老哥有事就直说吧,只要是敬轩能做到的,肯定无不从之。”
他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他的试探。
“那我就不客气了,是这样的,我们酒楼的东家六爷今儿突然来了,他听说了你的事情,想亲自见见你,凌老弟你看?”
鑫源酒楼幕后的大老板要见他?不就是一道凉品,应该不至于惊动他吧?相比张掌柜的单纯,凌敬轩明显想得更深入,鑫源酒楼能开遍整个大青朝,幕后老板绝逼非富即贵,甚至有可能是皇城顶天的几个人物之一,他可不觉得他仅凭一道凉品就能受到他的亲咮,可,如若不然,他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又为什么想见他?
“张老哥,你给我透个底,这六爷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稍作沉思后,凌敬轩突然问道,就在刚刚的一刹,他突然想到了严晟睿,如果对方是冲他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也不是啥大秘密,六爷是曾侯爷和明尚长公主的老来子,因为排行老六,大家都叫他六爷。”
以为他要问什么呢,张掌柜爽快的道,凌敬轩眼眸一沉:“曾侯爷?就是那个一生战功赫赫,临老了还将晟亲王培养成新一代战神的威远侯?”
甭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他必须先确定,他对严晟睿是无害。
“就是威远侯,据说晟亲王跟六爷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非常好,还有人说他们是情人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张掌柜眉宇间不由得染上少许神秘和八卦的味道,丝毫没发现,凌敬轩的笑容突然就灿烂了:“情人啊,那就真得见见了。”
明明此时的笑得如花灿烂,给人的感觉却阴沉无比,后知后觉发现不对的张掌柜猛不丁的打个冷颤,他说错了什么吗?
“既如此,凌老弟请随我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儿的凌敬轩也说不出的奇怪,不过六爷还等着,也没时间让他慢慢磨蹭就是了。
“有劳老哥了。”
随后站起来的凌敬轩稍微迟疑了一下,伸手提起搁在脚边的酒坛,既然有个更有钱的凯子来了,不趁机赚他一比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
“这坛子咋怪怪的,里面装的什么?”
这才注意到坛子的存在,张掌柜边走边问,凌敬轩也没想那么多,随口道:“我自己酿制的葡萄酒,今儿我本来是想??”
“什么?!葡萄酒?”
岂料,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掌柜惊叫着打断了,国字脸写满了赤裸裸的激动兼震惊,凌敬轩脑门儿一黑,不就是葡萄酒,至于吗?他要想喝,他免费送他几坛。
“这这这??这真的是葡萄酒?”
颤巍巍的指着他手上的坛子,张掌柜激动得舌头都打结了。
“嗯哼。”凌敬轩若有似无的点点头,淡定的模样与对方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完事儿还状似很随意的挑眉问道:“葡萄酒很精贵?”
“废话,当然精贵了,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呢。”
见他居然一脸无知,张掌柜唠唠叨叨的继续说道:“这葡萄酒可是东国特有的产物,前几年边关平静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商人带一些入关,基本只有贵族豪门才能买到,这几年战乱连连,葡萄酒差不多已经在大青朝绝迹了,听说连皇上都喝不到,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会酿制,凌老弟,这次你可真要发达了。”
这么稀有?
听他一解释,凌敬轩心里不由得活泛开了,物以稀为贵,连皇上都喝不到的东西,他却却能够酿制出来,家里的几百坛酒还怕卖不出去?而且,如果宣传方式得当的话,说不定还会为他打响凌家酒坊的知名度,到时候还怕钱财不自己乖乖的跑进他荷包里?
哈哈哈??发了发了,他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在跟他热情的招手了。
“凌老弟,这葡萄酒你可一定要给我们酒楼啊。”
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张掌柜赶紧打出亲情牌,要是他能争取到葡萄酒的独家买卖权,还愁将来不能发达吗?思及此,张掌柜嘴都要笑歪了,凭借这桩生意,他指不定还能调到京城去见见世面呢。
“呵呵……那就要看你们家六爷是否出得起价钱了。”
既然葡萄酒如此稀有,他肯定要卖个好价钱了,而放眼当今天下,有谁能比鑫源更适合当着冤大头??咳咳,不是冤大头,是主顾,主顾??
“你的意思是??我懂了,请跟我来。”
恢复正常的张掌柜同时也恢复了一贯的精明,明了他的意思后,转身就带着他往楼上走,凌敬轩的顾虑不无道理,相比跟他谈,再让他一步步往上报,跟六爷谈无疑更加便捷快速,也更卖得起价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