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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来后 (今夜来采菊)


  其实写剧本的周期并不如小说那样长,耗时耗力的主要原因就是修改,不是自己觉得好就是好,要和制作人导演沟通,投资方评估,直到人人都认可,才能最终定稿,而这个定稿,也只是达到了可以开机的水平,拍摄的时候也会出现很多突发情况临时改稿。
  有很多故事就死在了这些混乱的意见中,能抗住,就能脱颖而出。
  望舒在写剧本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下笔如有神,然而五天时间内还是修改了三次。
  在他又烦躁又疲倦,恨不得砸电脑的时候,杨砚回来了。
  杨砚晚上七点下了飞机,九点拎着一堆水果蔬菜敲了望舒家门,填满了他家的冰箱。
  望舒懒散的倚在沙发上,打量着半个月未见的杨砚。
  他瘦了,五官更加深邃俊美,此刻挺拔端正的坐在那里,眼睫低垂,没什么表情,莫名有种淡淡的孤傲感。
  完全就是剧情后期魏新的模样。
  “制片人那边已经敲定了你来演魏新,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联系你经纪人。”
  杨砚没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我会好好演。”
  对于《胃心》望舒下了多少工夫,杨砚再清楚不过。
  望舒这样的性格,这么认真专注的完成一件事,或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当然要尽自己所能帮望舒完成,和吃饭喝水一样,他应该做的。
  “你就这么答应了?”
  杨砚不说话。
  望舒坐起身,缓缓的靠近他,他离杨砚越近,杨砚的身体就越僵硬。
  “杨砚……”
  望舒的声音很轻,杨砚不忍不回应,“嗯。”
  “你干嘛这副表情。”望舒明知故问。
  他这半个月来的忽冷忽热,已经快把本来就没有很高智商的男人玩成傻子了。
  “我……”杨砚想问望舒,你发那些朋友圈是什么意思,可自己欺瞒在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晚在路灯下望舒羞涩的脸,“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我吗?”
  “有啊,非常重要,不过我现在饿了,不想说。”望舒靠在他身旁的沙发抱枕上,又像是靠着他的肩膀,软绵绵的和他撒娇。
  听到望舒说饿了,杨砚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我去做饭。”
  他这一起身,望舒倚着的抱枕歪到在了沙发上,他也躺了下去。
  “……”
  怎么说呢,想和杨砚玩暧昧,是不可能的。
  望舒仍记得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用了很多方式,明里暗里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却得不到一丁点回应,他甚至一度以为杨砚是个“钢铁直男”,直到他厚着脸皮钻进杨砚的被窝里……
  想着那时的事,望舒白皙细腻的脸颊漫上一抹薄红。
  杨砚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冰箱里有水果,你先吃点,饭还得一会。”
  “好——”
  夏季最平凡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空调冒着凉丝丝的风,暖色灯光撒遍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电视里播放着八点档的狗血剧,旺旺趴在落地窗旁的地摊上摇着尾巴玩会发出声音的小球,厨房的砂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空气中流淌着浓郁的番茄牛腩汤味,望舒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半个甜甜的西瓜,他握着勺子,将西瓜中间那一块挖出一半,大口塞进嘴巴里,随即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
  从他身后路过的杨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圆圆滚滚的后脑勺,“别蹭衣服上。”
  “好。”望舒答应的很乖巧,他扭过头看杨砚,“你在做什么?”
  “扫地。”杨砚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情绪并不是很好。
  不过望舒现在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根本听不出来他这句话和上句话有什么区别,“地挺干净的。”
  确实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脏东西,杨砚扫的,是狗毛,和望舒的头发。
  或许是被剧本折磨的,望舒掉了很多的头发。
  杨砚想着,明天早上要煮点黑芝麻糊,他要保护好望舒的头发。
  虽然他不嫌弃望舒秃顶,但望舒自己一定会很伤心。
  扫完地,饭菜也好了,望舒自动自觉的把剩下的西瓜放进冰箱里去盛饭。
  米饭也是杨砚刚拎过来的五常大米,又香又软又甜,打开电饭煲的盖子,满屋飘香。
  望舒刚刚其实不太饿,现在真的饿了。
  杨砚也饿了,他还是中午吃的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比一个吃的香,也就一会的功夫,桌上的菜成了残羹,锅里的米也一扫而空。
  吃饱了就想睡觉。
  望舒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让正想问他到底要说什么的杨砚看着他眼底的一片青黑,把问题又收了回去。
  “我收拾,你去睡吧。”
  哎?他都不好奇我要说什么了吗?
  望舒抿唇,左侧脸颊鼓起一小块肉,似乎在纠结什么。
  杨砚坐在对面等着他,发言。
  “杨砚,你困不困?”
  “有些。”杨砚今天十二点钟杀青,着急赶飞机,在飞机上又一直惦记着望舒,一刻都没睡。
  “那就,在我家睡吧,明天早上你叫我起床,我和你一起晨练。”
  望舒胡说八道的,他不可能去晨练,他就是想让杨砚睡在他家。
  对面的杨砚喉咙滚动,看望舒的眼神灼热的烫人,他忽的站起身,吓了望舒一条,然而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这是要干嘛?要亲他还是怎样?他刚吃了炒鸡蛋,嘴里会不会有鸡蛋味?
  望舒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就是一个傻逼,可对面的杨砚绝不会比他聪明多少。
  因为他说,“好,我先回家。”
  “回家干嘛?”望舒是真的懵,你都回家了就在家睡吧!他那个破借口还有什么意义了!
  “洗澡,还得擦护肤品。”
  O几把K,你真的可以。
  年轻人或许不能理解,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女性来说,一晚上不洗脸,就代表着毛孔堵塞,出油长痘,加剧衰老,还有就是一种类似于签到一年突然断签的失落感。
  杨砚连碗筷都没收拾就回家洗脸去了,望舒杵着下巴琢磨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住的这么近?
  原本正常的流程变得好尴尬。
  虽然过程尴尬了点,但是结果还在正轨上。
  望舒看着已经洗漱妥当,穿着格子睡衣的杨砚,忽略逻辑非常不要脸且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就一床被子。”
  “一起睡,我不介意。”杨砚的语气也正人君子到了极点。
  望舒长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总是像孩子一样懵懂,看似没什么心事,可杨砚知道,他心眼很多,从自己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杨砚就知道。
  对了,他第一次见望舒,并不是望舒去他家里偷兔子肉,而是在那之前的一个晌午,他去打猎,路过孙大娘家门前,望舒坐在孙大娘家墙上傻兮兮的笑,不知道在做什么,把孙大娘逗的直笑。
  杨砚从小到大就独来独往,很少笑过,他不由驻足,站在树后偷偷的看。
  望舒一脚踩空,从墙上重重的摔下来,手里还握着一条方巾,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高举着方巾得意洋洋的笑,“孙大娘!我给您够下来了!”
  “哎呦,没摔疼吧。”常人摔着一下可得疼一会。
  “我摔一下算什么,这么高的墙,也不能让您爬,您说是不是。”
  村里的老太太,不惹人嫌弃就不错了,哪有人一口一个您的呵护着,孙大娘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给了他小半筐的地瓜。
  杨砚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故意摔下来的。
  有地不种,骗吃骗喝。
  那一刻,他打心眼里瞧不上望舒。
  下一刻,望舒转身,捧着半筐地瓜,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一瘸一拐的往家走,碰上熟人了,他呲着牙一笑,要多甜有多甜。
  杨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难受。
  后来他才知道,望舒不止心眼多,心防也重,总是忽然沉默,满腹心事。
  他用了整整一年,才在被窝里卸下他的心防,把自己的离奇经历讲给他听。
  每天搁怀里搂着,就算是块石头也热乎了,更别提望舒骨子里,就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孩子,杨砚让望舒养成了一种习惯,有话一定要在黑漆漆的夜里,枕在他的胳膊上,躲在被窝里说,只因那里是望舒认为,全世界最安全,最让他安心的地方。
  这点杨砚的认知很模糊,他只以为,望舒喜欢在床上说秘密。
  “你要和我,说什么?”借着窗外的月光,杨砚清楚的看到望舒轻颤着的睫毛,他不由的有点紧张,总觉得望舒下一秒就会说,我爱你,之类的,让他浑身酥麻的话。
  “嗯……”望舒躺在他身旁,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先承认个错误,“杨砚,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很多……”望舒说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他额头的伤疤。
  杨砚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额头,“你……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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