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兮之的字画尚未不少存世,但这幅,满天下只有一个真品。南山寺的没了,这个少年来了。其中必有关联。
"行了,我知道,你去查查哪个吃茶的少年最近有没有去过南山寺。"
管家点点头,迈步要走。
"回来,顺便把江南谢家查一查,看看都有些什么人物值得忌惮。"
管家点点头,没走。
"没啦,走吧。"
刘无忌换了一身宝蓝色长衫,外面披着貂皮,信步走到正厅。看着茶水还剩半盅的少年,笑了笑。
这少年还真是有意思。
"相爷,看画吗?"谢兮之把包裹打开,掏出那幅画,平展在桌子上。
刘无忌见到字画,两步变一步,到了字画面前,屏住呼吸,整个脸几乎贴在上面。
这纹路,这痕迹,这用笔,果然是真迹。
刘无忌顿时爱不释手,越来越激动,喃喃自语。
过了好一会,浑身酸疼的刘无忌才直起腰来。又恋恋不舍的看着字画,口感舌燥的,正想喝一口茶,顺手掠过桌子上的茶水。没成想听到一个少年声音。
"相爷,那是我喝过了。"
刘无忌才发现,自己眼前还站着一个翩翩美少年,还是一个他忽略了好久的美少年。
见谢子期没给他递上茶水,刘无忌自个倒了杯茶。
很久没牛饮了茶水的刘无忌实在是渴极了,一下子咕噜喝了。
"我听说南山寺所藏谢兮之的字画没了?是你偷的?"
"我换的。"谢子期说的十分轻巧,没看刘无忌脸色,从包裹里又掏出三幅字画,分别是序、字、画各一幅,然后是几本书。
刘无忌踱步过去,本来还是漫不经心,等看清序、字、画大惊失色。他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翻来覆去,又拿过去和原本比照着看。最后额头上几乎是满头大汗。
过了一刻钟,刘无忌才放下手里的三幅字画。
"如真似假,真假难辨,真是好高的造诣。"
连他这个自诩为谢兮之字画评鉴专家都看不出,大家这天下也只有皇帝能分辨出来了。皇帝说哪幅是真,哪幅就是真,哪幅是假,哪幅就是假。
刘无忌又瞥到那几本书,手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
他心中似乎很是清楚,哪几本书被少年专门拿出来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似乎就是勾着他去拿。他明明知道,却又忍不住。
这少年啊,还是年轻。
刘无忌把最上面的书翻开,越翻越快。又迫不及待的翻了另外一个,一直翻到最后一本。
他震惊的看着谢子期:"你,你这是,这都是假的。"
谢子期微微抬头,似乎在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刘无忌长呼一口气,这是多大的才华,怪不得十三岁就能中举,怪不得能骗过前朝皇室皇子。
无论是谁还是他自己不想科举,他是绝不会把这个人从相府放走。
"来人,把子期公子安排到止园梓房。"有个侍卫领命。
"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后天晚上,我让管家去请你。这些字画,我想再品鉴品鉴。"相爷冲谢子期说道,眼神却未从字画上离开分毫。
"若不嫌弃,相爷请都收下。"
刘无忌愕然的看向谢子期。
"不过,我不喜人打扰,不需要丫鬟侍候。"
"好,你想吃什么,想看什么书,想干什么给管家说一声就成,让他去办。实在不成,让管家告诉我。"
谢子期连包裹也没带,十分轻便的跟随着侍卫离开。
止园,即便是冬日,也有无数繁花。
过了拱桥,有挂着不同牌匾的院子。梓房,坐落在止园的东南角,从墙角翘出数枝梅花。
谢子期跨步进去,鼻尖先是嗅到一股幽香。
早有两个麻利的仆人把院子又收拾了一遍,谢子期走进去的就已经窗明几净了。
待仆人有条不紊的上了膳食,侍卫才退去交付差事。
谢子期吃过饭,坐在窗前,拿过毛笔在宣纸上写道:"察人性,顺人情,然后可趁,其必有谐。"
他说不科举,倒是没骗刘无忌。只有成为科举的局外人,不置身其中,才能坐看风起云涌,指点一二。倒没想到,这么能戳中这个相爷。
几幅字画,就能引得他情绪失控,实在是浅薄。
堂堂一国宰相,居然如此简单。谢子期有些失望,只是希望是他看轻了刘无忌。
谢子期点燃烛火,把宣纸烧灭,走到门外,拿起一旁的大剪子,修剪梅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子期=大魔王?
第7章 局外人05
在京华天寒地冻只能赏腊梅的这个时候,江南已经芳菲一片。
江南谢府,谢家家眷正在花厅里品花,时不时有奴婢在主人的指点下折下几支或者几朵花来。
谢家二房的陪房走到主母面前,附耳轻轻说了几句。
小谢家主母:"我有个客人需要见一见,先失陪一会。"其余人点点头,谢家主母离开,坐上马车,急急匆匆的回到小谢家府。
刚下车,就两步并一步,到了正厅。
一个芝兰玉树的年轻人不急不躁,端看中堂。
未见人先闻笑,年轻人听到笑容回头,对小谢府主母施礼。
"听闻子期的母亲有些不好,子期去了京华,托我代他看看。"年轻人笑容温润。
不等主母开口,年轻人又道:"不过我是外男,不怎么方便,为免子期担心,我特意请了江南春怀堂妙一手师傅来看看,有病早治,无病调理,妙一手师傅两方面都很厉害。"
小谢府主母闻言,皱紧眉头,马上就舒展开来。
妙一手出名的很,她如果阻止,很是说不过去。不过,妙一手可是男的,她不信隔着屏障仅仅靠着脉搏就能断定是不是谢子期的生母。
主母给陪房使了个眼色,"让我陪房带师傅。"
妙一手进了正厅,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药童。
等妙一手跟着陪房离开,年轻人默默喝了口茶,两人闲聊了好一会,年轻人似乎是突然才想起来,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这是给谢府的程仪,我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不像子期,把我家当他家了,也对,我爹对他可比对我好。"年轻人有些怨念。
年轻人正是谢子期师父苏汝的长子——苏无伤。
听了苏无伤这绵中带刺的话语,正在喝茶的主母差点喷了。幸好,陪房带着妙一手已经回来。苏无伤也不耽搁,立马起身告退。
待苏无伤出了门,主母立即勃然:"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是让你找个奴婢扮上?"
"奴婢找人扮了,"陪房也觉得委屈,"主母,那个药童是个女娃,妙一手非得看看舌苔的颜色,那女娃看到了'仪姨娘'的脸。"
"哦,有什么特别反应没有?"
陪房想起药童很快就背着药箱跟着师傅走了,她摇摇头。
也是,一个小药童,一个高门姨娘,怎么可能会认识。她也是被吓得。
"嗯,赵武那人找到了吗?"
"还没。门房听说他是逃了。"陪房低声说道。
"苏无伤登门,绝对是京华有变。行了,你派人去京华一趟,看看赵武是不是去京华找谢子期了,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
陪房应声退下。
主母把苏无伤喝过茶水的杯子,愤恨地摔在地上。
"谢子期,好你个谢子期,我能压你三年科举,就能让你一辈子做不了官。"
谢府门外,苏无伤、妙一手和药童进了马车。
"怎么样?"苏无伤开口问道。
"不是仪姨娘。"药童回道。
药童并非妙一手的药童,而是谢子期曾经救过了一个小奴婢,侍奉过谢子期一段时间,不过在谢府露面比较少,很早就被谢子期放出府,又专门修饰过模样,自然是无人认出。
"今天有劳你了。"
药童十分惶恐。
妙一手逗弄自己的胡子,"哦哦,你抓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客气。"
"行了,我已经送过去两本医书,当然,我知道妙一手孤傲,一定不喜欢别人送他医书。"
"哪里哪里,已经送过去。行了,离我家没多远了,就不劳你送了,我走了。"
妙一手一刻也等不急要去看看那似乎下一刻就会飞走的药书。
"徐伯伯,我和你一起走。"
药童有礼的告别苏无伤,和妙一手一起离开。
"加快速度,回府。"
苏无伤刚下完命令,马车速度瞬间提升,片刻后,就停在苏府门前。
苏无伤下车坐上轿子,很快就到了主院书房。
书房内,苏汝正拿着赵秉瑞的信翻来覆去的看。
苏无伤进来禀告在谢府的种种。
"果然像秉瑞所写,子期的生母被逼死了。"
"秉瑞说子期离开京华了。"
"他不参加科举了?"苏无伤内心十分震惊,当初为了能去科举,他费了多大心血。
"这不像子期的作风,京华应该发生了其他事情。这样吧,让劲之去趟京华,找找子期,也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父亲,我想去京华。"苏无伤说完,头早就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