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雅致的龙宫,水晶式样的帘幕高高垂落,琉璃灯里彩光如虹,古朴的小炉里静静燃着昂贵的熏香。层层纱帐深处的华美床榻上,有两人相拥而眠。
封逸在姜逢怀里醒过来。
他睁开眼瞧了瞧,目光立刻撞上一双幽壑般深邃的眼睛。
“喜欢吗?”姜逢轻道。
封逸疑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脖子上戴着一个凉丝丝的东西。
又是寒冰玉……
蛇宝宝咬了咬牙。
不忿,然而无可奈何。
之前把臭虫得罪得太狠,如今是因果轮回了。
姜逢抱起封逸,让他跪坐在地上。
封逸格外顺从。
不是突然转性,他的手筋脚筋都被封佑挑断了,只能凶巴巴瞪着他,放任男人摆弄自己。
姜逢看着他一脸不服的模样,笑道:“怎么了?”
封逸哼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龙族族长冷淡地接过话头:“再过一万年也转不回你家了。”
说得冷酷无情,偏偏还是实话。
蛇族少主一下子就焉了吧唧的。
本来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是他,一下子沦落为姜逢的阶下囚,是谁都会觉得不爽。
姜逢在指尖凝聚一团灵力,将封逸的衣衫整齐划开,一道道狰狞伤口布散于这具美丽的身体上,无声无息勾动他心底的怒焰。
他不介意和自己的蛇宝宝玩些情趣,但他想如何处置封逸,轮不到一个卑贱的外人来插手。
猝不及防地被撕开衣服,还要忍受此人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目光,封逸早就在心里把这个流氓痛骂了几百来遍。
“除了这些,他有没有对你做别的?”
听他冷不防地发问,封逸迷糊不解道:“什么意思?”
“比如——”
姜逢目光稍动,揽着少年的腰欺身压在他上边,两人黑发交织,披散一地。
他抵住封逸的额头,玩味一笑,暧昧阴影里睫毛相触,侵略气息如醇酒般浓烈:“还不明白?”
封逸触及到这人近在睫前的阴鸷目光,下面可怕的温度隐隐地透过来,瞬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连声喊道:“没有没有!”
“算他识趣。”
封逸见他没半点起身的意思,底下却越发炙热,脑子里乱糊糊一片,急道:“那你赶紧起来……”
然而姜逢可没有那么好说话,这一次他势在必得,吃定蛇宝宝了。
“看来你需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你不是什么少主,而是我的俘虏,没有资格命令我。”
姜逢半垂眼帘,眼神暗得仿若将骄阳恣意吞噬的混沌,舔舔嘴角,宛如魔鬼系好了餐巾,压住封逸的两肩,坏心眼地用灵力裹住他,令他无处可逃。
残酷而俊美的男子笑盈盈地说:“你只有两个选择,地上,或者床上。”
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封逸哭丧着脸,断断续续地小声道:“床、床上……这里冷……”
姜逢故作疑惑:“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蛇族不是就爱冰凉一点的感觉吗?”
“蛇也是会感冒的!”
龙族族长轻笑着将他抱上床去。
~~拉灯~~
龙性本淫,更何况姜逢富于春秋,第一次开荤,把封逸折腾得差点死在床上,他却还是精神奕奕。
如若不是顾虑到蛇宝宝也是初尝情.事,姜逢倒也不想轻易放过他。
细水方能久流,大餐也要一点一点地吃才好。
姜逢拾起封逸的脚腕,催动灵力包裹住他断裂的筋络,令伤口缓缓愈合。
力量重新回到四肢,纵使修为仍被压制,也是一桩美事。封逸勾勾手指,让姜逢低下头,在他颊上亲了一口。
“本大爷赏你的。”
即使已经被压制得死死的,气势也不能弱!
封逸已经尽量将口气提得高傲了,但他的嗓子还在哭彻之后的低哑,一丁点高高在上的意味都没有,平白惹人爱怜。
少年好看的眸子上仍朦胧地浮着一层泪光,红肿的眼尾情.欲也未褪尽。差点又被挑动欲焰的姜逢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脸蛋,半真半假地说:“不想再来一次就别乱动。”
封逸立马安静如鸡。
姜逢推着封逸的背让他坐起来,床上登时脏了一片,隐隐绰绰间酷似石楠花的暧昧气息暗自浮动,封逸通红着脸把还张开着的双腿笼起来。幸而姜逢没发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把玉梳,熟稔地给他编起头发。
封逸已经习惯于姜逢的侍弄,像精致安静的小盆栽似的,安然享受着他的打理。
黑色的长发被编织成粗粗长长的一条,仿佛一只大蝎子趴在封逸的头上。少年背脊的骨骼透过薄薄的布料凸现出漂亮的形状来,姜逢在少年的肩骨落下一吻,从仆人手里抖开一件厚实的外套给他披上。
“带你去看看你的仇家。”
封逸下床时脚底一软,被姜逢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封逸又是气恼地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忍痛自己站了起来。虽然蛇族和龙族外观相似,且姜逢也已尽量控制了自己,但两族内部的身体构造大相径庭,且龙族本就比蛇族壮硕许多,强行结合,苦楚的当然是被动的一方。
磨合当然是能磨合的,只不过要花费很长时间。封逸一想到以后的日子,便后悔自己从前怎么就没狠下心来,多抽这条臭虫几鞭子。
姜逢口中仇家指的自然是封佑。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一条龙竟然会喜欢上封逸,原本欢天喜地地来龙族讨封赏,却被关在密室里,受到比他施加在封逸身上狠毒了百倍的虐待。
封佑在蛇族里还算是个翩翩佳公子,要不是后来倒戈了龙族,也是许多姑娘追捧的对象,可此时已是人不人鬼不鬼,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确实令封逸唏嘘不已。
现下封佑还没有彻底神志错乱,见姜逢领着封逸出现在他眼前,一头装在铁栏上咆哮不止。
黑血从他喉咙里溅出来,封逸退后一步,撞在姜逢的身上。
姜逢顺势锢住他的肩头,玩笑道:“投怀送抱的频率挺高。”
封逸转过头看看他,有些茫然。
自己作了多少次死,他们两个人都是心照不宣。除他之外,郑黎、封佑这些得罪过姜逢的人都是如此凄惨的下场,就只有他一个人完好无损。
现在他都已经被姜逢抓到龙族来了,也未曾被粗暴地对待过。
有庆幸,也有忐忑。封逸就怕这厮习惯了捧杀,把他宠得忘乎所以之后再突然给自己来一刀。
那是最令人撕心裂肺的。
封逸探究地盯着他,鬼使神差道:“你不会把我的筋脉接上再挑断一次吧?”
假如站在他面前的是除姜逢之外的任何人,绝对猜不到为何话题会猝然岔到这头上。
可是姜逢早就在日复一日的陪伴里琢磨透了封逸的心思,点点他的眉心,低声道:“如果你这么喜欢被我虐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蛇宝宝连忙疯狂摇头。
在封逸晃晕自己之前,姜逢捧住了他的脑袋。封逸迷惑地问道:“本大爷之前可是把你当奴隶使唤的,你不恨吗?”
姜逢无声一笑。
他就知道封逸是在怕这个。
“你似乎一开始就不知道奴隶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俯头在封逸耳边,他轻轻柔柔地,用着哄小孩子睡觉的温存语气,说着极度可怖的话语,“在我们龙族啊,奴隶只能用膝盖走路,吃主人丢到地上的饭菜,舌头要被绞掉,眼睛也要被弄瞎……”
而后,在封逸惊恐的目光中,他似笑非笑地总结道:“你干的那些事,连挠痒痒都不算,简直跟三岁小孩玩过家家一样。”
封逸又被鄙视了一次。
听姜逢暗指他幼稚,高贵冷艳的蛇中贵族一个拳头就揍上去,结果被轻易抓住了手腕,连手带人地被搂进了男人的怀抱里。
姜逢没有告诉他的是,过家家还是真正的奴役,其实是因人而异的。
要是别人敢对这位薄情寡义的龙族族长这么干,在下手之前,那人便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曾经设想过一千种折磨封逸的方法——在他被关在蛇邦大狱里的那段时间。
从剐刑到烹煮,随便拿出一种在封逸跟前演示一下,都能把蛇宝宝吓哭。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放弃了这个打算。
那么轻、那么脆弱,睡前还要吵着让他讲鬼故事的蛇宝宝,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样的酷刑。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有些人天生就是拿来放在掌心上宠的,不论他对自己做过什么样的事。
姜逢喜欢封逸,毋庸置疑的。所以他愿意让封逸成为自己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得到宽恕和纵容的人。
蛇宝宝给他的东西,就算是毒.药,姜逢也能甘之如饴地咽下去。
封逸在龙宫无所事事地玩了几天,一位贵客忽而来访。
蛇族执事。
姜逢对这位曾对自己青睐有加的老人的印象不错,没有刻意为难,还安排了房间让两人单独会面。
老人见到久违的少主人,老泪纵横,激动得差点跪下。
也许是因为担心他的处境,执事白头发又冒出了一大片来,比之前显得更苍老了许多。见封逸平安无事,他才舒展了紧皱多日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