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还有十几秒转绿,亓素回眸看蒋兆添,两瓣薄唇上下轻轻一碰,吐息如兰:“谁?”
“医院。”蒋兆添头枕在车椅上,瞳孔微微缩着,明显不想提到对方。
亓素稍作回想,知道蒋兆添提的谁,他没隐瞒对方,况且答应对方的事,他还正想找机会和蒋兆添说。
“才认识的,他叫黄权,这是他名片。”亓素从衣兜里掏出男人给他的名片,转手就递向蒋兆添。
“在保全公司上班,似乎我和他一个已故的朋友长得很像,他让我帮他一个小忙,我答应了。”
“什么忙?”蒋兆添把名片举到面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番,男人目前是一家保全公司的经理。
亓素简要叙述了一遍。
蒋兆添指间把玩了一会名片,还给亓素,他半勾着唇角,前方红灯转绿,跑车行驶起来。
看着旷阔无垠的夜空,蒋兆添语气有点倦意:“下周。”
下周?亓素刚想问下周什么,瞥了眼蒋兆添已经闭上了眼,止住了话头,結合前面的谈话,知道蒋兆添说的这个下周指什么。
视线收回去,车内一片安宁于无声中悄然蔓延,亓素全神贯注开着车,抵达蒋兆添住处时,将他从浅眠中唤醒。
一路扶着人上楼到卧室,亓素接过蒋兆添脫下来的外套,走到门后挂上,伸手去拉门,忙到现在,困意有了不少,他也有点想睡了。
脚刚往外迈了两步,身后一把低浅的声音。
“帮我倒杯水,有点口渴。”坐在床头的人看着偏头回视的亓素。
亓素点头,简略的一个字:“好。”
去饮水机烧了水,兑了杯温热的,端着水杯去蒋兆添卧室。
接过水杯,蒋兆添没有立即就喝,转手放床头柜上,床边站着亓素,蒋兆添抬眸看过去,暗色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还不待亓素看清,手腕落在蒋兆添手里,身体在一股拉力下往床上倾,亓素另一手及时撑住,稳住自己前扑的身体,刚要挣脫蒋兆添的桎梏,眼一转瞥到蒋兆添手臂上包着纱布的地方。
他记得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是在待拆的废区那边,蒋兆添为护他,而被一名混混用木棍划伤的。
其实就算没有蒋兆添的忽然出手,那名混混也伤不了他,但这伤怎么说都是为了自己,他这人睚眦必报是不假,可若别人对他有一分的好,他也会努力回以一分的好。
于是亓素暂时克制住强行挣开的念头,他这边盯着蒋兆添手臂上的纱布,那边蒋兆添则目不转睛瞧着咫尺间俊美惑人的面庞。
屋里灯光暖橘,给人拢层淡淡的光晕,光晕中的青年似毫无察觉。
蒋兆添从这些天和亓素的相处中,基本可以确定一个事实,那就是亓素这个人大概对自己外貌上的完美没有太多的自知。
他并不知道,他的这幅绝色的容颜,不仅对女人有绝对的吸引力,就是对同性,亦是一样。
也或许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根本不放在心上,无所谓那些被他所惑的人是什么想法。
他都不在意,不关心。
那么他呢?
蒋兆添手往上捏着亓素下颚,跟着他靠上去。
如同之前在水底那样,吻住了肖想多时的艳丽唇肉。
衔着下嘴唇,在齿间轻咬啃食,并啜吸着。
因这个亲近,蒋兆添身体热度似乎更高了,一把烈火快速往下腹聚集,聚集到某地,平日都沉寂的件物,此时雀跃异常,慾望强烈,在蒋兆添体內横冲乱撞,迫切地想寻求到一个突破口。
忽如起来的吻让亓素一怔,他睁着眼睛看面前陡然放大的俊脸,蒋兆添闭上了眼,表情愉悦,显然沉浸在这个亲吻中。
亓素还是没动,保持着伏在蒋兆添身上的姿势,但瞳孔已经收紧到目光快化为实质的利刃,刺向蒋兆添。
他想看看蒋兆添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当对方企图用牙齿抵开他嘴唇,舌头探进去时,亓素摁住蒋兆添肩膀,手腕猛地发力,蒋兆添背脊嘭一道闷响里,撞上了后方冷硬的床板。
正吻的投入,忽然被推开,蒋兆添神色直接泠下去,他凝视着亓素,看他直起身,看他满目冰冷蕴积,看他纤长的手指伸到床头柜,从上面的抽纸盒里连扯了两张纸巾。
拿着纸巾,亓素面色冷肃地擦拭被蒋兆添亲吻过、叼在嘴里咬过的嘴唇,擦拭残留在上面的口水。
来回擦了几遍,表情中到是没有厌弃和憎恶,不过就这个利落擦拭的动作,比那些神情表达得更为直接。
亓素不喜欢蒋兆添,不喜欢蒋兆添的亲吻。
蒋兆添吻过的人屈指可数,吻这个动作,在他看来代表着一些特殊含义,如果只是一般的上床行为,他多半不会去亲对方。
这个人不同,他不仅想吻他柔軟可口的唇,还想吻遍他全身。
“晚安吻,你应该不介意吧。”蒋兆添给这个吻暂时定了位,当然是假的。
亓素知道是假的,没去拆穿,无论蒋兆添对他抱什么样的想法,就算是和肖湛的一样,想在他这里讨到什么好,可以啊,只要对方有这个能力。
至于会有什么样不好的后果,那就不能怪他了。
转身出房间,亓素到自己屋,换了睡衣上床,没一会就沉睡过去。
第二天亓素给在学校的亓媛打过去一个电话,让她有空去银行办张银行卡,亓媛问需要银行卡做什么,亓素表示他最近新找了一个工作,工资还不错,就是上班时间比较长,可能没多少时间去看亓媛,会每个月定时往卡里给亓媛打生活费。
亓媛在学校申请过助学金,生活费是每个月去财务部领取的,其实差不多够用,亓媛知道家里的情况,所以平时能节约都尽量节约,也不会和其他有钱的朋友攀比。
要换作平时,亓媛肯定会来一句,她的钱够用,但就在昨天,和朋友昨天出去,手机和兜里的钱都被人给抢走了。
钱找了回来,但手机摔坏了。
手机卡是插在同学的手机上,才接到亓素的电话。
隐瞒了手机坏了的事,所以她没法对亓素说她不缺钱,但也不会因此就要钱买手机,准备自己再节约点,尽快去买一个。
亓素这边不清楚亓媛那里发生的事,只催促亓媛有空去办卡。
之前替李构求情,代价就是在蒋兆添身边等他痊愈后再待一年。
蒋兆添这人爽快,直接给了亓素半年的工资,也就是十多万。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要奋斗好几年,蒋兆添有钱,十几万对他而言不过是蝇头而已。
用十几万将亓素扣在身边,对蒋兆添而言,这个买卖,是他赚了。
接下来的一两天都基本没什么事,在第二天清晨蒋兆添身体就退了烧,鉴于此,亓素特意做了些清淡又营养的饭菜,给蒋兆添调养身体。
二人间相处模式就像相交多年的朋友,就是彼此话少了点,亓素在过去世界里都是作为职业炮灰存在,除开做规定任务之外,旁的时间都很少与世界原住民多沟通。
这个世界明显和之前那些世界有些不同,在进行炮灰任务过程中,主动被动地结识了不少人,且一个比一个身份不简单。
虽有不少变数,但这些仍旧不能阻止亓素去积极认真地完成他的炮灰任务,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求死。
周五的那天中午,接到了亓媛的电话。
亓媛中午抽空溜出学校到银行去办好了一张卡。
“……我晚上过来一趟,要吃什么水果,哥给你买过去。”那时亓素正坐在饭桌上和蒋兆添吃饭,他温柔的眉眼和柔暖的语气,无一不让蒋兆盯着就挪不开眼。
蒋兆添一度以为亓素不会主动对人这么温暖说话,看来是他错了,仅仅是因为对象的原因。
“晚上要出去?”亓素说起来是蒋兆添的护工,但本质上行动受蒋兆添所控。
挂断电话后,亓素将手机放一边,反问一句:“能出去吗?”
蒋兆添端着盛了汤的碗喝了口汤,眼底有着戏谑的意味:“你求我的话。”
费点唇舌,到不会有被控制的不舒服感,随遇而安,或者说亓素的接受能力非常强。
亓素二话没说,请求道:“好,我求你,请让我晚上出去,去我妹妹学校一趟。”
“两个小时,别超时。”没有问学校地址,蒋兆添直接给了一个时间期限。
“怕赶不及的话,我的车你随便拿去开。”
蒋兆添随后又补加道。
温柔从亓素瞳孔以隐约可见的速度在消退,他嘴角上扬的幅度依旧,转瞬间,眸底已没了温度。
“谢谢。”这声道谢也只是传达一种感谢。
用的都是昂贵的进口药,蒋兆添的身体恢复速度亦非常快,同朋友们好些天没约见,正好亓素晚上要出去,于是当夜幕快降下来时,蒋兆添就和亓素一起出去,开的是另一辆银色的迈巴赫,车库里有三辆车。
亓素将蒋兆添放在一个温泉酒店外,之后开着迈巴赫赶去亓媛所在的中学。
到的时候给亓媛发的短信,那个时间点,校园里没几个学生在走,显然还没有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