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静玉脑海中的《边二爷成亲记》也分分钟就连载到了番外卷。
定了去寺庙的事,却不是立时能去的。因已经打算好了要在寺里住上两天,所以边静玉要先写信去太学请假。若在信里直接写“未过门的丈夫”,这多叫人不好意思啊。于是边静玉就在信里写,因家人身体出了些小状况,因此要去寺庙里为家人求平安符。反正已成了半个亲,家人的说法也不算错。
用沈怡的笔墨写好了信,边静玉又在沈家等了等宝来和金来。
好在宝来、金来的办事效率很快,没过多久就等来了金来。金来被派去调查了沈怡被泼水的事,他的调查显然已经有了些结果,道:“……后来,宝来发现旁边店里有位小伙计的面色非常可疑,就把他诓出来套了话。原来,这伙计家有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小叔,前两天他瞧见一个常跟他小叔混在一处的一个名叫赖皮三的二流子在久安客栈外头转悠,他不想和这些人打照面,就特意躲了起来。”
“赖皮三?”边静玉问。
金来说:“那伙计说,他起先怕赖皮三是因为和他小叔有些纠葛就来找他麻烦的,后来却发现赖皮三在跟踪沈公子。学徒不认识沈公子,只说他见过赖皮三跟踪那个在客栈外头被人泼了水的倒霉蛋。”
沈怡最近经常外出办事,常从久安客栈外头路过。
说起来也是巧了,正好客栈旁边那家布店的伙计认识赖皮三,忍不住多注意了一下,这才让他们了解到了赖皮三跟踪过沈怡的事。要不然,沈怡被人泼了水,却找不到线索,岂不被当成是意外了?
沈怡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道:“有人在跟踪我并寻机朝我泼水?”
边静玉问:“你们沈家以前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下过仇怨?”
“应当是没有的……”沈怡很努力地想了想,“我爹和我娘都是那种在小事上不计较的人,轻易不会和人结下仇怨。就算偶有不对付的,那也是性情上处不来,我们沈家没落至此,还盯着我们做什么?”
“不管那人是谁,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他继续向你出手,那么总有一日会露出马脚的。”边静玉说。他其实并没有很担心这件事,因为幕后的人既然没有下死手,就说明那人心里是存了顾忌的。
见主子们说完话了,金来又说:“宝来去调查赖皮三的事了,这一两日应当会有结果。”
“你们这事做得不错……”边静玉表扬金来说,“我现在要跟着怡弟一起去城外的空山寺,即刻就要出发了。你快回家帮我收拾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尽快追上来。等宝来那边有了进展,也去寺里找我。”
边静玉就这样领着沈怡一起出了城。
本朝重佛,城外有一座延绵几十里的群山叫万宝山,山上有上百个峰头,各峰头上有大大小小的寺庙十几座。皇家寺庙在万宝山上,空山寺也在万宝山上,两者所在的峰头相距不远。不过,去往皇家寺庙的山路修得非常好,用整块的青石板铺了路,路边的植被都错落有致。去往空山寺的山路就有些不好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家寺庙招待的都是大功德主,而普通的老百姓更乐意去空山寺。
边静玉之前为沈怡求的符纸是在皇家寺庙里求的,于是他便打算先去皇家寺庙一趟。等边静玉求好护身符并让沈怡贴身带好后,他们才又赶往空山寺。沈怡拜的那位武僧师父就是空山寺里的僧人。
到达空山寺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沈怡打算等第二天再领着边静玉去见戒嗔师父。
空山寺很少会招待那种一捐就捐几百上千两银子的大功德主,往来的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因此没有什么服务意识。想要住在寺里?可以啊,你自己收拾屋子、自己铺床、自己去厨房里端饭吧,没有专门的小沙弥会帮你做这些事。沈怡以前跟师父学武时,在寺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对此很适应。
边静玉就傻眼了。他一共四个小厮,书平、书安留在家里没跟着出门,宝来、金来都还没有赶过来,所以他身边暂时没有服侍的人!叫他自己穿衣服,这没问题。但他真的不会收拾屋子和铺床啊!
“我帮你弄吧。”沈怡笑着说。
空山寺给香客准备的房间有两种,一种是大通铺,这是免费给人住的。若有人无家可归了,找不到容身之所,就可以来寺庙里住这种大通铺,若他们能帮空山寺料理一下菜地,那么总能有口饭吃。还有一种是单间,想要住单间就要出点银子了,但也不用给很多。边静玉和沈怡自然选择了住单间。
两人毕竟没有成亲,所以各自住了一个单间,两间单间是相邻的。
“朝这边走,大约走两百步,那里有一口井。我们先去提一桶水来。”沈怡说。
天已经彻底黑了,但这天晚上月色极好,走在外头还能看得见路。沈怡领着边静玉去了井边。本以为在这个时间点,井边应该是没有人的了,结果偏偏有个人正站在井边沐浴。那应该是一位身材健壮的男子,只见那人赤-裸着上身,直接提了凉冰冰的井水就往自己身上倒。边静玉连忙错开了眼神。
边静玉自己错开了眼神还不够,还伸出手捂住了沈怡的眼睛。
“你做什么?”沈怡问。
边静玉一本正经地说:“非礼勿视。”君子要非礼勿视。作为成了半个亲的人,更要非礼勿视。
“这有什么!当年我跟着师父习武时,师父同时也教导寺里的小弟子。我们一帮人就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后山的小溪里练功……”沈怡完全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大家都是男人,江湖中人不拘小节。”
“所以混在江湖中的人,他们大都是光棍。”边静玉幽幽地说。
沈怡:“……”
等这对年轻的未婚小夫夫斗完嘴,那位壮汉已经冲完澡离开了。沈怡忙领着边静玉去提水。边静玉从小到大就没从井里提过水,当沈怡弯腰干活时,边静玉就不错眼地盯着沈怡,生怕他一不小心会掉进井里去。提了水回来,沈怡动作麻利地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把床铺好,这就可以睡觉了。
边静玉生平第一次睡在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盖着带了些许霉味的被子,听着山里热闹的虫鸣,一时间毫无困意。他想,今天这一天过得真是太刺激了。就在刚刚,沈!怡!帮!他!铺!了!床!
四舍五入一下,这可以同等于他和沈怡一起睡觉了!
“回头该和娘说一声,莫再琢磨退亲的事了。”边静玉认真地对自己说,“既然我已经对怡弟做了这些事,就该负起责任来了。怡弟肯定比柳三姑娘能干,娘一定会喜欢他的。”比如说他能从井里打水!
柳三姑娘是边嘉玉未过门的媳妇。
边静玉虽不爱和边嘉玉比什么,但鲁氏偶尔有些攀比之心,这也都是人之常情。
第22章
安平伯府。
金来按照边静玉的意思对着安平伯大致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报备了边静玉今天晚上不回家而是陪着沈怡去了寺庙的事情。因为金来没有提沈怡被鬼附身了(沈怡确实没有),只说沈怡身上的护身符被泡坏了,为了他的人身安全,边静玉才会想要再去给他求一个回来,安平伯听后就没有很担心。
边嘉玉刚到家时,就得知父亲有事要找他,便径自去了安平伯府书房。在书房门口,边嘉玉听到了金来和安平伯的对话。世子大哥震惊了,他弟弟和他便宜弟弟竟然单独跑到城外去玩了!同样都是定了亲的人,大家的待遇怎么就相差这么多呢!他想,太学里的功课大概还是布置得太少了一些吧。
等金来汇报完事情离去,边嘉玉抬脚走进了书房。
安平伯在儿子们面前都是一个样的,一副极有威严的样子。因为边嘉玉是嫡长子,安平伯甚至会表现得更严苛点。但奇怪的是,在两个儿子中,边嘉玉反而比边静玉更亲近他一点。比如说,边静玉在安平伯面前总是站有站姿坐有坐相,边嘉玉却进了门就冲着桌上的糕点去了,拿起一块塞进口中。
安平伯摇了摇头,说:“多大的人了,还没有一点稳重的模样!”
边嘉玉嘿嘿一笑,道:“儿子刚从外头回来,肚子正饿着呢!爹就把这盘糕点都赏给儿子吧。”
“你就快要成亲了……”安平伯没好气地说,“今日柳祭酒约了我喝茶,重新商量了一下婚期,决定把你们成亲的日子提前。我现在是懒得管你,等你成了亲,若你还这么没有正行,就叫你媳妇管你!”
“提前?提前多久?”边嘉玉连忙追问。他很快就会是有媳妇暖被窝的人啦!
安平伯语气严肃了一些,说:“柳祭酒说,老国公似乎有些不好,万一他有点什么,你们又要耽误一年,因此成亲的事越快越好。下个月初就是好日子。”老国公就是上一任镇国公,他退下来以后,由他长子袭爵。每一位镇国公都曾驻守边疆,老国公也不例外。仗打得多了,身上自然留了一些旧伤。
边嘉玉本该在四年前就成亲了,结果边家、柳家先后有丧事,就耽搁到了现在。如今,柳三姑娘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对于此时的人来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老姑娘了,她实在是耽搁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