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病态的脸在月光的照射下越发的苍白,恍若一个濒死的精灵一般脆弱唯美。大概是心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俊气的五官不悦地皱在一起,两片淡粉色的唇畔紧紧相抿,整个人深深地陷在厚实的被褥中,好似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每天这样乖乖的不是很好么。”
谢君哲浅笑着坐在床头,低头在萧埕忻脸颊烙下一吻。
看着这样虚弱不悦的萧埕忻让谢君哲心情变得很好,他喜欢这个男人因为他的缘故脸上露出与平时不一样的表情,因为他有别样的情绪。只有这个时候谢君哲才感觉萧埕忻离他很近,是一个鲜活的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无论是将他送进监狱,亦或是被他侵占权力,萧埕忻都不在意,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萧埕忻越是将自己置之度外,谢君哲就越是想毁了他。
按理说萧埕忻是救他出水火的人,赋予了他新生,可谢君哲从头至尾都没有感激过萧埕忻,因为他知道,他之于萧埕忻而言也不过是个玩物,就像一个牵线的傀儡,一切都是萧埕忻为他既定好的轨迹。
谢君哲要让萧埕忻知道,有一天玩偶的线断了,可以将他缠绕至死。
“叩叩叩——”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谢君哲狠狠地蹙了一下眉,急忙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红发青年,放荡不羁的模样充满着年轻人所有的朝气。
“严少,谢明杰在狱中疯了!”
徐稚脸上满是笑容,一双大眼睛愉悦地微眯着,迫不及待地想与谢君哲分享这个愉悦的消息。他知道谢明杰和谢君哲不对付,这个消息对谢君哲绝对很有用。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谢君哲冷冷警告道,吓得徐稚忙捂住嘴巴。谢君哲从来不会开玩笑,说的是什么,就是什么。就像他说徐稚再说一句就拔舌头,那就真的是那样的。徐稚人大大咧咧,胜在分寸拿捏极好,这也是谢君哲愿意提拔他的原因。
转头看到昏暗中的萧埕忻依旧熟睡,谢君哲冰冷的神色稍稍缓解,轻轻带上门后,又静静领着徐稚到他的书房里谈事。
“以后来严家不许乱走动,听从王叔的安排,如果再像今日这样莽撞以后也不要进严家了。”
谢君哲坐在书房的黑色皮质座椅上,依旧冰冷的目光抬头睨着身前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般耸拉着脑袋的徐稚。
纵使谢君哲是坐在座椅上,仰视地徐稚,给他带来的压力却丝毫不减。
“严少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急着过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嘛……我发誓我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徐稚用手摆了一个三指朝天的姿势高高举着,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个消息放给林玉芬了吗?”
谢君哲淡淡地问道,眼中并没有任何起伏,没有快意,也没有悲伤,就连一丝感慨也没有,仿佛这个劲爆的消息还没有萧埕忻是否被他扰醒来得重要。不过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当一个人有足够能力的时候,对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变得在意。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不足以在心中占据丝毫地位了。
“还没有,就是今晚疯的,我明天就放出消息。”徐稚恭敬地说道。
“嗯,你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就按照我之前和你说的做。”谢君哲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如旧。
“好的,严少。”徐稚自知今晚莽撞惹谢君哲不快,现在哪敢再多说一句,赶紧走为上策。很快,随着小心谨慎的关门声落,寂静的书房里又只剩下谢君哲一个人了。
深邃的五官隐在背光处看不清表情,过了许久房中才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愉悦的哼笑,清冷好听。
林玉芬和谢凯离婚的时候签了协议,没有拿走一分财产。净身出户以后也没有兄弟姐妹肯支援她,所有生计都是靠着当掉平日爱不释手的首饰才堪堪饱腹。其实她当初典当的钱数还是很可观的,只是这些钱都纷纷私下交给了狱警,谢明杰从小娇生惯养,林玉芬怕他在监狱里不舒适,所以尽量地补贴给他。
“钱带来了吗?”
此时在城郊的监狱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两个人。一位身穿狱警的服饰中年男人极其不耐烦地摊开手在林玉芬面前催促道。
“带来了……”林玉芬连点几个头,唯唯诺诺地从破陋不堪的布袋里拿出了几千元人民币。这些都是她每个月做清洁工辛苦得来的钱。她学生的时候学的是美术,那么多年下来那点功底早已在成日的富贵安逸中消磨不剩,除了依靠体力,林玉芬无路可走。
“哎!黄大哥!你能告诉我,我儿子得了什么病吗?严重吗?你安排我们见一面吧……”就在男人急切地夺过手中的钱时,林玉芬担忧地扯住他的手腕商量道。
从两个月前她就再也不能探视谢明杰,说是在监狱得了病,不方便见人。林玉芬很担心谢明杰,苦苦哀求这个男人很多次仍是不见他松口。
“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都跟你说你儿子病了没精神见你,你还一天在我面前嚷嚷!你再这样闹腾这个钱我也不要了,你自己拿去给你儿子买药吧!”
男人故作生气地将钱退回去,不满地嚷嚷道。
“别……黄大哥,我和孩子就指望你的照顾了,是我不好,钱你拿去,这,这还有几百给你买烟消消气……”
狱警不是那么好收买的,他们的录用制度很严格,若是被查出来后果很严重。就凭林玉芬这点钱根本打动不了任何人帮衬着她,也就眼前这个男人仗着远亲的关系敢私下做他们的生意,惹烦他对谢明杰绝对没有好处。
“这还差不多,得了你走吧,你儿子我会关照好的!”
男人脸色放缓,贪婪地将钱收进裤袋里边,咧着一口黄牙猥琐地笑了一笑。
“哎!好!谢谢你了黄大哥!”
有了这一句话林玉芬提心吊胆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勉强地摆出一脸微笑离开监狱。这个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血红的夕阳落在天边的交界处,映得大地一片红橙,就像一个温暖的烤炉一般。
通往市区的4路公交车最近的一班是6:40左右,林玉芬安静地坐在等候区拿起一副山水十字绣一针一线地绣着,这算是她的兼职之一,这么一大幅绣下来可以得到一百元,算不上多但是够她吃上一阵子了。
“终于换班了,老黄这个人每次换班都那么晚,我也是倒霉轮到和他交接班。”这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人朝公交站走来,看他们样子也是监狱里的狱警。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黄这个人,忙着去接受别人的贿赂呢。”其中干练的年轻女狱警不屑地嗤笑道。
“也是,仗着自己有点关系私受贿赂早晚有一天要玩完!”
男子眼里流露出愤愤的神情,关在里面的人都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既然进来了就是来赎罪的,就别想过什么好日子了,老黄倒好为了一点小钱违反这条规矩让他们这些年轻狱警看了很是不快。
“算了,人贱自有天收,最近进来的那个富家公子不也遭报应了吗,我听他们说是……”女警疑惑地将眸子转了转回想道。
“哦,你说那个谢明杰吧,人疯了。啧啧,他在狱中就没舒服过一天,听说他家人还偷偷塞钱给老黄,呵呵,真是活该。还指望着他在监狱继续过他的少爷生活不成?”
提起这个事情男轻男子不由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在空旷的城郊显得尤为突兀,现在是盛夏,林玉芬却因为这一句话坠入冰冻寒天里。
第15章 落魄少爷的好舅舅
萧埕忻这一天起得很晚,早上十点了也不见人下来吃早餐,最后还是谢君哲叫女仆去唤才微微转醒。这也是看在他病愈不久才给的特权,要是换做平日必须九点就要吃完早餐。
“舅舅,你今天起晚了,一天三餐你应该按时吃。”
隔着老远萧埕忻就听到属于谢君哲的声音传来,走下楼的时候谢君哲正拿着经济报坐在长桌的一头认真地阅读着,距离他最近的位置上放了一碗新盛的白粥。
萧埕忻一句话也没有搭理谢君哲,从容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鱼片放在口中咀嚼。谢君哲早餐主张丰盛,荤素搭配必须得当,简而言之就是怎么养身怎么来。不过萧埕忻本身就是个恣意妄为的人,不喜欢受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他早餐的时候喜欢吃素净的,荤腥的味道只会让他反胃。以往都要谢君哲再三逼迫萧埕忻才愿意吃上几口荤,今天倒是反常。
谢君哲看了萧埕忻一眼,然后放下报纸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萧埕忻吃。
“你不能总把我关在这个家里。”
萧埕忻吃完白粥,女仆就训练有素地上前收拾,不一会餐桌上又变得亮洁一新。
面对萧埕忻的陈述谢君哲脸色不变,依旧不冷不淡的态度道:“舅舅以前也是喜欢在家里的。”
“我需要自由。”
萧埕忻抬眸直直看向谢君哲,眼中充满了坚持。
“自由是相对的舅舅,你现在是我的,我不给你,你就没有。”谢君哲优雅地交叠着双手放在膝上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萧埕忻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